大概看了一個小時不到的書，林一覺等到語文老師下課，兩人一同回家。

這次徐杰倒沒有在外面守，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jīng)猜到了他不會一個人走。

等待回到家時，林一覺發(fā)現(xiàn)爸媽都已經(jīng)回來了。

母親宋卉玲在廚房做飯，父親林云明仍然抱著報紙看。

不過林曉菲依舊不見人影。

這倒是與林一覺的記憶很吻合，記憶中，對方幾乎都在外面吃飯，很忙，前面一段時間被提拔后，更是三天兩頭不在家。

看到林一覺現(xiàn)在才回來，父親林云明看了眼墻上的掛鐘。

“怎么回事？不是早放學了嗎？”

“我在教室里看了會書。”林一覺解釋，并沒有說謊。

“看書？”林云明沉默了下。

“現(xiàn)在看書……”他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半個月不到就要考試了，現(xiàn)在發(fā)奮地看書……但是一想到至少對方?jīng)]像其他成績差的孩子一樣，這段時間開始瘋玩亂竄，這樣老老實實地繼續(xù)學，也好。

想到這，他嘆了口氣。

“學習是一輩子的事，新歷前有句話，學好數(shù)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把該學的都認真學，即使去職高，一樣能有出頭的時候。”林云明頓了頓道。

“知道了。”林一覺放下書包，一邊換鞋，一邊道，“對了，我還想報個班，報個格斗班，看看能不能沖一波，能行不？”

說著看向沙發(fā)上的林云明。一天下來，吸收了不少記憶的他，說話要自然許多了。

“格斗班……”林云明放下手中的報紙，直起身，看著自家的兒子。

對方?jīng)]有像之前一樣目光閃躲，而是迎著目光看著他。

空氣沉默了下來。

“是啊，我想報個格斗班，看看能不能沖一下，畢竟高考里體考占比大，運氣好說不得就上了。”林一覺斟酌了下，鼓起勇氣道。

盡量往高考上扯。當然，他主要想找找積攢能量的方式，他有預感，自己打拳之所以沒有積攢能量，很可能是因為他在搞野路子。

“運氣好，考試是靠運氣的嗎？”父親林云明深吸了口氣，皺起眉，板著臉。

“而且真要報，報格斗班有什么用？你難不成還能參加大型比賽得名次？還不如報個煉體班，早點把‘十八式’入門，那個才加分。”他很喜歡看報紙，對政策了解的很到位。

“好，那我報煉體班。”林一覺連忙道。

“……”林云明一愣，他哪里是這個意思。煉體班可比格斗班貴多了。

“報煉體班的錢不是個小數(shù)目，再說，馬上要高考了，你現(xiàn)在哪里有時間去上補習班？文化課都沒學好，要是分考低了，就是職高你都只能往三圈層外考，你愿意嗎？”他聲音柔和了下來，苦口婆心道。

林一覺沉默，雖然猜到會被拒絕，但依舊有些失望。

“我還是想試試。”他猶豫了下，再度道，“就試學個把月，應該花不了多少錢。”他還在爭。

林云明沒有說話，只是看向窗外。

他覺得自己這兒子就是在浪費錢。

此前，在女兒林曉菲順利考入大學，通過武者考核后，他們不是沒有對林一覺抱有過希望，但這么些年過去，早就認清了現(xiàn)實。

練武是靠天賦的，有天賦的終究是少數(shù)。普通人就是普通人。

指望對方拿錢試試。

還不如把錢拿去活動關系，看看能不能把其調(diào)回來現(xiàn)實一點。

“飯好了，來吃飯吧。”

母親宋卉玲掐準時間，正好從廚房出來，擺好碗筷，招呼道。

林一覺心中嘆息，沒再說話，坐在桌前悶頭吃飯。

林父林母其實也很愛他，但在他們的印象中，自己的一兒一女，女兒就是有前途，兒子就是很平庸。

因此注意力與精力都放在女兒上。

至于兒子，只要安安穩(wěn)穩(wěn)，不惹事就行。

這個‘不惹事’，換句話說，就是不要瞎折騰。

這個刻板的印象，很難打破。

至少現(xiàn)在的他打破不了。

匆匆吃過飯，他回到房間，拖著疲憊的身體躺在床上，翻看著文化課本。

煉體十八式是不能練了，循序漸進很重要，今天已經(jīng)到極限了。

正好可以看看書。

他晚上看的是歷史。

在所有學科中，他最喜歡看歷史，前世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

這能夠讓他更快地回想起前身記憶里模糊的部分。

而最討厭的則是電子理論。

因為黑夜之后，空氣中多出了神秘因子，化學與電子理論等學科，直接大改。

復雜的電路圖和與前世似是而非的公式，光是看著就腦袋疼。

這門課也是原主最討厭的。

一邊看一邊做筆記，不知過了多久，睡意上頭，林一覺沉沉睡去。

*

*

一覺天明。

第二天，天還沒亮，林一覺就醒了。

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身體除了隱隱的酸痛外，其他以為的痛感居然通通沒有。

這是有些不合理的。

昨天超標的訓練，正常絕對是乳酸瘋狂堆積，連路都走不明白都不稀奇。

是【過人耐力】的效果？

林一覺隱隱有些明悟。

這是好事！恢復得快，間接地就提高了他的鍛煉效率。

這意味著正常人最多一天六七練，這就是極限。

而他可以保證一天十練，乃至更多。

但四天后，林一覺發(fā)現(xiàn)自己想多了。

因為他好像得了一種病。

一種每次練完‘十八式’后，身體就會疲憊，疲憊到一定程度后，就會巨疼的病。

這種病發(fā)作的時候，體內(nèi)還會伴隨著出現(xiàn)一種莫名的空虛感，一種饑渴感。

這樣的狀態(tài)，他根本做不到什么一天十練。

……

“不，可能連八練難以做到。”

房間里，凌晨兩三點，林一覺躺在床上，喃喃道。

他只感覺腦袋一陣陣傳來針刺般的劇痛。

一股灼燒感從身體各個部位蔓延開來。

像是有無數(shù)細針在骨骼中游走。

每一次呼吸，胸腔的擴張，都會牽扯住身體中的筋絡。

因為白天都是文化課，他決定晚上練‘十八式’。

然后突發(fā)奇想，想試試自己的極限。

結果就成了這樣。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媽的！”

林一覺閉著眼，大口的喘息，努力調(diào)整著身體的不適。

只是耳邊依舊響起尖銳的蜂鳴，時高時低，像有無數(shù)只蜜蜂在腦子里橫沖直撞。

更可怕的是那股饑餓感。

不是肚子餓，是更深層的、來自靈魂的渴求。像干涸的土地渴望雨水，像燃燒的柴火渴望油脂，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著需要“填充”。

明明他吃過晚飯，這種饑餓感卻仍然蠻橫地占據(jù)了所有感官，伴隨著劇痛，將他拖入一種虛弱到極致的空虛里。

他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為什么每次練完‘十八式’后都是這樣。

原本以為是自己身體出現(xiàn)問題，或者說是‘十八式’自己的問題。

畢竟后者作為新時代的‘樁功’，能夠做到對人體進行很大程度的開發(fā)。

開發(fā)過程中，人體有不適感也能理解。

畢竟前世大學體測時，跑完一千米后，也累的跟死狗一樣。

但為什么之前原主練的時候不是這樣？

而且他也打聽過班里其他人，他們也不是這樣。

還有那股莫名其妙的饑餓空虛感。

“絕對不正常……”

林一覺坐在床邊又休息了一陣，稍微身體好轉(zhuǎn)。

經(jīng)過這幾天的經(jīng)驗，他也得出了一些規(guī)律。

第一，如果不練‘十八式’，單純的學習生活，這樣的異感并不會出現(xiàn)，或者說表現(xiàn)出的程度很微弱，幾乎不會影響的生活。

第二，在開始練習時，最開始幾輪也沒有影響，隨著練習時間，或者說練習效果，痛感開始出現(xiàn)了。

第三，在休息時，痛感會逐漸降低，但只會降低到一定程度，不會消失，而且當再次練習時，后者會猛增到峰值階段，繼續(xù)累加。

這就杜絕了練一會，歇一會，然后再練的想法，把他每天練武的時間定死。

第四，唯一好的一點是，病情會重置，第二天起來后，身體狀態(tài)就會恢復，恢復效果和睡眠時長與質(zhì)量有關。

這樣的規(guī)律，讓林一覺感覺有點像是在打游戲。

他好像游戲中的人物，可以放技能，不過釋放技能，不是依靠藍條，而是血條。

越是放技能，血條就越低。

不過第二天，血條又會重置，或者說緩慢恢復。

“這特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林一覺能夠觀察出規(guī)律，但想根據(jù)這些規(guī)律總結出原理，根本沒辦法做到。

他思緒一片翻滾，想不明白，只得閉上眼睛，希望快速睡著，然后恢復‘血條’。

但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怎么也睡不著。

這種狀態(tài)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他思緒這才緩緩放空。

叮叮叮，叮叮叮。

床頭的鬧鐘響起。

天不知何時蒙蒙亮，他不得不從床上爬起。

起床后，身體的痛感果然消失了，只剩下一種剛跑完馬拉松般的虛弱。

林一覺一個人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神暗沉，臉色蒼白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