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節約錢，林一覺沒有再坐車，背著小書包，直接準備小跑著回家。

紅牌樓和學校一樣在新牛區，不過并不在區中心，因此與他家所在的舊都區不算太遠。

他之前研究了一下地圖，如果按照正常五分二十的配速，穿過紅牌街道，然后在第四個巷口右拐，一路前行，不到三十分鐘就能到家。

一路上，林一覺一邊跑，一邊不時練習著空擊。

直拳+擺拳，不時一個上勾。

偶爾還要用上滑步的技巧。

不過只能前滑，要是要練習后滑的話，估計到晚上都回不了家。

還別說，小跑加空擊，鍛煉效果還挺好。

他越練越順手，也越打越有勁。

就這一會，云升拳擊術的熟練度漲到了92.8%，

就是對體力的消耗要比打沙包大得多。

林一覺原本計劃一路練著回去，結果沒跑十分鐘，他就開始大喘氣，汗水大滴大滴地冒出來。

灼熱感從每一根肌肉匯聚到脊椎，肺部只感覺要炸了一樣。

耳邊同時出現嗡嗡的蜂鳴，起初隱約只是振翅聲，音調很低，細若游絲，但很快就開始變調，其中夾雜著類似金屬摩擦的銳鳴，像有人用指甲刮過生銹的鐵鍋。

這是異病在發作，直接邁過了疲憊層次，來到蟲噬的程度。

林一覺甩了甩頭，并沒有太過慌張。

經過幾次測試，他已經能夠確定，像這個階段的蟲噬，只要休息十來分鐘就能恢復。

畢竟只波及到聽覺，還沒到視覺。

真要是連視覺都開始受影響，他也就只能原地睡覺了。

林一覺停住腳步，左右看了看。

正好前面十幾米處有一家名字叫“蜜語時光”的奶茶店，店子門口擺放著十幾張奶白色的小圓桌，

四周圍有淡褐色的柵欄，上面爬滿了開著橙紅色喇叭花的藤蔓。

遠遠看去，有不少少男少女坐在那喝奶茶，吃甜品。

林一覺咬著牙，邁動步子快步向前。

剛好靠門口的地方有兩張空桌子，他一屁股坐下，身子微微伏在桌面。

不到半分鐘，一個店員就抱著菜單迎了上來。

“歡迎光臨，請問您想喝點什么？”店員是個三十幾歲的女人，微笑著微微躬身。

林一覺晃了眼遞過來的菜單，“來一杯招牌少女奶茶。”

他點了個最便宜的必點飲品，只要9塊錢。

不等店員離開，說完就趴在桌子上，咬著牙，等待著異痛緩解。

不知不覺，隨著痛感緩緩消散，他腦袋逐漸開始放空。

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

這種狀態下，他能覺察到外界物事，能夠聽到店員端著奶茶走過，嘴里道‘請慢用’，可當他想回一聲謝謝時，卻難以起身。

有些不好控制思緒的飄忽。

“就這樣瞇一會也好，就瞇一會，瞇一會起來回家，最多十分鐘。”林一覺告訴著自己。

就在這時，他耳邊忽地聽到一個很暖男的磁性聲音。

“……喝點奶茶吧，常溫五分糖的草莓公主奶茶，你只是這幾天加班太多了，休息一下就行，明天我替你請個假，帶你去植物園玩，我們去那里曬曬太陽，光著腳踩一下泥巴，一切都會好的……”

“對了，我下午還給你預約了第二軍區總醫院的號，我們逛完植物園就去看醫生，那里的醫生很厲害，別說你沒病了，就算是身體有什么小毛病，我們也一定能把它治好！”男子聲音不斷安慰道。

“阿民，你不要管我了，我得的病是治不好的，你忘記了我們已經去了很多次醫院了嗎？花了那么多錢，可他們都說我沒病沒病……

只是有沒有病我自己還不清楚？”一個啜泣的女聲哽咽著回答。

“我真的受不了了，你知道嗎？我現在全身都疼，很疼，就像有火在燒，只是動一下都疼的厲害，

而且還有耳鳴，我身邊好像無數個人在說話，開始還只是竊竊私語，現在已經聲音大到像在尖叫嘶吼了……”女子一邊說話，一邊哭。

“還有我好餓，真的好餓，餓到胃都在抽搐，可是我卻什么都不想吃，只對生……生肉起反應你知道嗎？

明明想著它們就惡心，偏偏等擺在面前時，卻不自覺開始流口水，我痛恨這種感覺……”女孩聲音壓的很低，但說到最后，明顯有些壓抑不住。

“阿阮...”先前男子的聲音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別放棄，好嗎？軍區總院，不一樣，阿阮，真的不一樣。他們的設備...跟我們之前去的普通醫院，不是一回事。”

他刻意加重了后半句，像是在說服她，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不一樣？能有什么不一樣？抽血、拍片、核磁共振...我受夠了！儀器顯示一切正常，而我...”

“我能感覺到它在生長！不是病毒，不是細菌...是一種...需求！像餓，卻吞噬一切熟食！一種聲音，不是耳鳴...是呼喚！召喚我去...”女孩聲音因絕望而尖利。

“我...堅持不到明天了那些聲音...更大了。還有這‘餓’...比疼更可怕...它在...扭曲我的感知...”女孩徹底哭出了聲。

“醫院肯定能治好你的，肯定能治好……”男孩的聲音低沉，像是在安慰，也像是在祈禱。

林一覺越聽越熟悉，對方描述的病癥，和他的異病表現有很大的相似。

只是就在想要起身時，微弱的感知里，旁側的兩人像是做了某種決定般，很快就起身離去、

他遠遠看著一個穿著深灰色Polo衫的高大男子，正摟著一個身材嬌小的綠色毛衣女孩離去。

女孩還在哭，而男子則輕輕拍著對方的后背，在安慰。

沒過多久，招了輛電三輪，上車離去。

‘醫院也檢查不出結果’

‘只對生肉有食欲。’

林一覺心中有些害怕，但回想著自己中午還吃了兩大碗飯后，又放下了心來。

不，不對，仔細回想，他的飯量好像確實變小了，中午時，在干完一碗飯后，其實就沒有了什么胃口。

只是習慣性地再添了碗。

想到這，他明明身上的痛感已經快消退完了，但身體依舊在微微戰栗，肌肉有些酥麻。

‘所以他們得的真的是一種病，只是對方是晚期，他是早期……？’

林一覺喉嚨有些干澀，忍不住喝了兩口桌上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