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林邀請楊晨陽今晚和他們一起去探險。
神林:“知道這條河的源頭在哪里嘛?”
楊晨陽:“不知道。”
神林一點都糊弄不了神秘感:“我也不知道。”
秦歡和唐予儀護著典苗坐在和道上,他們在河里。拾撿的垃圾就投放在手推車里。這里以前是沒有垃圾的,他們從來不往河里丟垃圾,直到上游開闊的村寨,農藥越用越多沖到這里來。
秦歡:“你覺得神林的同學怎么樣?”
唐予儀手里拿出一片書簽似的卡片:“內向且社恐,將來對女朋友的占有欲肯定很強。”
秦歡:“這是什么邪門的說法!”
不管,專注切換低音炮,聽取自己喜歡的歌。
楊晨陽:“我可一點都不社恐哦。”
唐予儀:“可你今天都沒有怎么說話不是嗎?”
楊晨陽:“那是因為你們沒有要我說啊。我可我們班最大的顯眼包,不信你問他。”
神林點點頭:“是啊是啊。”
坐在她們之間的典苗這時候已經很困了,但是她不敢閉上眼睛,害怕這次睡著,他們以后不帶自己玩了。
秦歡嘆氣:“找了半天沒有我要的歌,你們要不要點歌?”
唐予儀:“來一首《空》……”
秦歡:“沒有這首。”
那首恐怖bjm嗎,差點嚇得典苗“亢奮”了。
探照大燈,沿著橋照射下來。
神林:“小心哦,不要站在水里,小心細菌。”
楊晨陽:“那為什么你們要站在水里。”
神林:“我們怕你怕細菌,我無所謂的。要不你還是上去吧。”
楊晨陽:“不用。”
神林走在草地上,剪影纖細,他活靈活現。橋落在冰晶月下,小流為他泛起銀河上的星痕。
楊晨陽有一個莫大膽的想法:“以后,我想帶你去海邊,看你踏浪。”
神林:“海邊,我去過,沒有什么可踏的。海水沒有我想的那么好奇,不過它的風景確實盛大。”
他伸手到水里撿了一個破玻璃酒瓶,里面的景象差點把他嚇得殺生。
里面有一條魚,產了很多卵。
大魚也還在里面。
與水的顏色很難區分。
它很聰明,把臉轉過去了。
把它弄出來,挖掘機來了,它們就會有危險。
典苗看到前面草叢里有一個節能燈泡,拼命往前指,指揮她們往前走點:“往前還有一個節能電燈泡。”
典溺把她要的燈給她:“你要這個有什么用啊,也不能亮了。”
典苗來揭曉,將燈泡的玻璃外殼扭一扭,拆下來一個球形玻璃魚缸。
馬上雨季,大雨襲來,動物繁殖。
挖掘機要將河道疏通,那時候,他們還要去跟著撿一些螃蟹。
不然被別人撿取了,它們就是被折磨至死。
一路探險到了上游,魚缸都快要裝不下了。
他們來到中游,手電筒照到一條黑魚,它就在石頭下。沒有東西可以裝下它。
一個塑料袋飛下來。
“欻斯”,鋪在田野上的保溫膜,一長條,被大風擁起送上天空,到處都是飄蕩的白綾綢緞。
楊晨陽不由得上身發顫,下身打軟炸毛,差點留下陰影。有種上了天庭的感覺,一個踉蹌,扶著不知道是誰的肩。
看到星空黯淡,雨霧繚繞的田地。
他們的關注點不一樣。
在燈光下比較:“這條魚起碼得三個手指這么寬。”
水面倒影燈光的泡泡一個接著一個的產生又解散。
神林動了:“喉,嚇死寶了。”
只有典溺不害怕,他才有了安全感。
楊晨陽:“我還以為你無所謂呢。”
神林:“之前都不是這樣的,今天風好大。”
把那么多保溫膜都扯起來了。
神林:“你聽。”
楊晨陽:“什么?”
皓月當空,來的,森林里的狼嗎……
神林:“你有沒有見過,水蘑菇?”
楊晨陽:“什么是,水蘑菇?”
還有這種東西?探險!
神林:“你聽,這就是水蘑菇的聲音。”
蘑菇有聲音,你說的不會是妖怪吧!
他們往前走,神林找到了,叫他來看。
神林:“水蘑菇,就是河水流到高的石頭上,沖起來的一朵水泡。”
楊晨陽:“可是它怎么看都不像蘑菇啊。”
神林:“一般,水蘑菇要水流很急,漲水超過有落差的石頭,才會冒出來。蘑菇就是冒出來的,才是水蘑菇嘛。”
帶去唐予儀那里養著,等節氣過了,再放生。
楊晨陽看著河邊一盞盞多彩的驅蚊燈:“如果,這里有一天安裝上粉粉的路燈,會不會很浪漫。”
神林:“會有一天安上的。”
楊晨陽:“你確定?”
神林:“直覺。好吧,我也不確定。”
直覺告訴楊晨陽,神林拒絕他,是有他自己的原因的,他有些“暈急”。
看不了湍急的河流,聽不了快節奏的歌。就像他,適應不了快速度的上課。
神林囑托:“回去以后,要多清洗一下,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跟我說……”
來到主路,楊晨陽家的人,來接他回去。
楊晨陽的媽媽視頻在車載電腦上。
她問:“你怎么玩到現在才回來!”
“媽,我跟你說。我們剛剛在河里撿到一條,”他以自己的手比較并回憶著:“就像我的三根手指這么大的一條魚。”
楊媽媽:“半夜三更不回來,你去摸魚,怎么不直接睡在河里得了……”
孟叔叔反手把視頻掛了:“小陽,沒事的,你媽媽就是這樣的脾氣,她不是故意要說你。別放心上就好。”
楊晨陽看著高架上的霓虹燈,平淺的大湖湖畔,高樓大廈的黑暗底色絲毫不讓步自己的陣勢。明,它奪目;暗,它也奪目。
懷疑自己說錯了,輕輕捂著嘴,一陣一陣照明燈光滑在他的臉頰,心想,自己是不是太脆弱,怎么會十幾年了都沒有吞下去習慣。
可能,這時候才是他正常該有的習慣吧。
孟叔叔:“小陽,小陽!睡著了?”
楊晨陽第二天快步的跑到校門口,見到他的同學,就不會被家里的瑣事牽連。
比如,男生中的神林,女生中的,遇見過。
小時候,嬰兒神林被挑回家,還在秧奶奶的家生長。
白菜溝寨,只有他和典溺兩個人,他們無憂無慮的堪比稱霸整座山。甚至整個村的山頭水林。
沒有攻略,全憑自覺。
沒有人管他們。
什么地里種的什么瓜都一清二楚。
山林四季常青,春天迎來杜鵑花的季節,他們在花叢中竄來竄去,摘花別在頭上,假扮畫里的仙子。
還想,以后要天天過來看看,有沒有仙女飛下來采花。
小典溺:“你把花弄壞了,仙女知道了就會生氣的。然后放狗來咬你個采花賊。”
神林立馬把花枝安回去,被嚇得跺腳焦急了。
典溺笑話:“這世上是沒有仙女的。”
神林:“有,我見過。”
“做夢?一定是做夢!”
“就在迷老的房間。”
典溺想起來了,那不是畫的嗎:“畫里的,不是真的,等你上到我的年級,學了科學,就知道想象是什么了。神話就是這樣的。”
一個古風女人手捧鮮花,回頭相望背影圖,眼睛很有韻彩,很細節。
神林所見的是仰阿莎和南霽云的畫像,還有一些女神象征的仙女圖海報。
神林:“我的畫也是假的嗎?”
他的臨摹畫,是秧奶奶第一次為他穿祭司衣時的。
“你?的什么畫!”典溺躺在平整的空地上,猛地掙頭:“你的那個應該叫照片。”
秧奶奶抱著他坐在門庭下的合影。
神林:“那怎么我沒有見過你們的照片,你們才是真的?”
典溺:“我既沒有畫也沒有照片,我們都是真的。”
他們相差兩個年級,每天放學都一起回家。
經過一戶人家金碧輝煌的小別墅,他們每次都會放慢腳步,那戶人家的亭子下有一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木秋千。
神林指著那個木秋千:“典溺,我們什么時候也可以坐那樣的擺擺秋?”
典溺:“現在就可以去,你去啊。”
神林:“主人家好像沒有人。”
典溺:“要說沒有在家,什么沒有人。”
神林:“沒有人在家,不是嗎?”
典溺:“你還說!”
神林往前走,還是想再看仔細一點。有很多東西都是這么可望而不可即。
典溺:“你不去了?”
神林:“萬一它主人說我弄臟了它他家的擺擺秋,怎么辦。”
典溺掩蓋不住笑意:“你去坐一下,他來了你就說,你出來沒有坐過這么好看的擺擺秋,想坐一下。你看他給不給你做。”
楊晨陽在防噪音落地窗后,捧著琴譜,窗簾飄蕩著,目光落在神林那轉來轉去的腦袋上,好奇極了,他的模樣。
他們不知道在討論著什么。
一直看著,直到到達再也看不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