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完最要緊的東西。

傅韶光藏在羊妖羊毛卷里。

三妖開始漫無目的地閑逛。

朱云與公羊陽興奮張望。

只是不如傅韶光情緒起伏劇烈。

他目不暇接，一方面讓自己努力融入，顯得不那么另類，繼續重設價值觀；一方面激動又緊張，哪怕他已經買了些許東西，局部已經接受，可整體上看還是有不一樣的新奇與刺激。

雖整個妖市攤位前妖擠妖，但為了方便展示商品，每個攤位招牌都被施加了玄光術，在攤位前凝聚出具體影像，全方位展示人寶。

夜色漆黑，綠火幽幽。

三妖穿行在熱鬧妖市之中，在一個個攤位前駐足，觀商品之余，跟其他妖一起，聽嘈雜議論聲、爭搶唾罵聲、齜牙咧嘴聲、老妖給小妖介紹人寶聲，也參與其中，交談議論。

偶爾瞥見空隙，朱云眼疾蹄快，豬尾巴驟然伸展，卷住公羊陽一只羊蹄，埋頭往里鉆，七拐八繞地擠到前面，再像拔蘿卜似的，用力把堵在中間的公羊陽拉進來。

旋即三妖目不轉睛地近距離觀察，偶爾遇到感興趣且尚未賣完之物，他們便會購置一些。

朱云買了人血，打算做血豆腐；公羊陽也買了點兒，打算制墨。

傅韶光買了些腦膏。

腦膏不是人腦中物，而是耳屎。

耳朵距離人腦較近，故耳屎被妖族稱為腦膏，這東西了不得，受到妖鬼追捧，能夠令神智在合理范圍內癲狂，調和入酒，滋味更上頭，很少有妖鬼扛得住。

見到此物時，傅韶光想到了昔日兜售的忘憂丸，腦子里靈感如雨后春筍般迸發，致富想法一個接一個出現。

且行且看，傅韶光見識大增，也努力與自己看過的《人寶百鑒》印證。

胎盤被妖族稱為紫河車，滋補妖軀，強盛氣血，后逐漸被人族醫師接納與研究。

人指甲被妖稱為人退，研磨成粉，適合喂養妖族幼崽。

臍帶在妖族眼里是坎氣，蘊含坎水靈氣，能輔助修習水行術法，提升吸納水行靈氣效率，受到水中妖族與鴨鵝等妖追捧。

陳年夜壺里有人尿液沉淀物，俗稱尿垢，被妖族稱為白秋霜，可治妖族身上惡瘡與傷口；人糞名字也通俗易懂，稱為人中黃，受到推丸郎與草木妖的鐘愛。

期間，公羊陽還買了幾張被人睡了數年的草席，擁有濃郁汗味，甚至被汗水浸透發黑，此物可助牛馬羊等妖幻形，比較容易得到，不必太過爭搶。

盡管他目前處于術境一重天，但距離破境已經不遠，自然要提前備下。

臨近子夜。

三妖興盡而歸。

———

晨光萬里晴，霧散露晶瑩。

安康巷，古松院落。

采完朝陽紫氣，用完朝食，傅韶光從身份竹牌中取出一個三寸陶壇，壇子上有一個模糊圖案，已經看不真切。

他聽妖塾教習講過，郁山附近三縣地下妖市由一位大妖掌管，其麾下有一批妖匠，專門制作各種封靈器物。

郁離娘娘麾下也有類似產業，只是山外是陶制或瓷制，郁山妖市是竹制或其他木制，封靈效果一般且時限較短。

面前陶壇便是封靈壇，當圖案徹底消失，封靈壇便會失效。

在此之前，傅韶光打算搭配靈酒，將其內盛放的先天紅鉛搓成紅丸，再用靈蜜封蠟，這樣既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強紅鉛滋補效果，又能較好地鎖住其中靈氣與血氣，方便儲存與食用。

說干就干！

添柴燃火。

傅韶光正準備打開壇子。

門外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

誰大清早地來？

不應該在睡覺嗎？

暫時往鍋里添上些許水，讓火熬著，權當洗鍋消毒，他邊想邊去開門。

哎呦喂！

既是熟妖，又是稀客。

一只兩寸白蟻妖。

給他建造洞府的蟻匠頭領。

把妖請進門，傅韶光正準備送上一杯靈蜜露待客，就被叫住。

“傅妖友不必麻煩了，我此番前來是有事相求。”

傅韶光問道：“不知何事？”

疑惑之余，他也松了口氣。

青天白日上門，原以為是洞府建造出了問題，而今看來是為了私事，心一下子放到肚子里，甚至有幾分期待。

這只妖在白蟻窩地位不俗，若能幫他解決問題，自己謀劃烏靈參就更事半功倍。

“妖友昨晚可是買了一壇先天紅鉛？”

“正是，白敬妖友需要此物？”

白蟻妖點頭：“實不相瞞，是我族女王需要此物破境，先天紅鉛與智慧果等數量有限，為了不被一家獨占，妖市下了限購令。

我族女王需三壇先天紅鉛與三壇津～液才能破境，昨晚我族各購得一壇，余下事先也與相熟之妖定下約定，只是沒想到……”

傅韶光懂了。

只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自己。

怪不得壺葉蛾妖與螞蝗妖爭的通體泛紅，死活不讓。

怪不得兩妖會聯手對上自己。

怪不得妖市史書里明明記載先天紅鉛價格由三兩到六兩不等，自己卻用八兩才拿下。

原來兩妖都與白蟻族有約在先。

———

解釋完后，白敬起身，趴在地上，六足踏地，踏出富有節奏感的踢踏聲，還跳起踢踏舞。

傅韶光清楚，這是蟻族禮節。

一邊踢踏，一邊道：

“傅妖友，這次約定的報酬是烏靈果，母參三十年才會結出五顆參果，每顆可延壽三載，在今夏第一個雷雨天便會成熟。

女王破境對我族至關重要，傅妖友若愿意割愛，并跟其他妖友一樣，為我族女王護法，約定對你同樣有效。

我族愿奉上一顆參果。”

傅韶光解開心中最后一抹疑惑。

通了，都通了！

怪不得先天紅鉛被自己搶到手后，壺葉蛾妖與螞蝗妖會用“奪妻之恨”般的眼神瞪他。

原來是自己擋了他們延壽路。

可再來一次，傅韶光依舊會搶。

甚至會搶得更兇！

延壽，他同樣需要。

甚至比兩妖更迫切。

結果，傅韶光自是欣然答應。

白敬有備而來，直接從身份竹牌中拿出玉言契，白蟻女王已經在上面留下印記，契約內容跟白敬所言大差不差。

仔細檢查后，傅韶光留下自身法力印記與氣息，讓白敬拿走先天紅鉛。

送白蟻妖出門。

待其走遠，返回院落。

傅韶光忍不住哼起歌來。

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延壽靈物有價無市。

用一壇先天紅鉛換一顆烏靈果，哪怕需要為蟻族女王護法，這次買賣不僅不虧，還大賺。

返回灶房，傅韶光不由慶幸，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若白敬晚來一步，烏靈果就打水漂了。

至于為啥白蟻女王不能再多等幾年湊齊所需資源，反而十分迫切，不惜拿烏靈果當報酬這件事。

白敬不說，傅韶光也沒追問。

只要最后結果是好的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