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夜半來客
- 病骨逢春
- 折支春山茶
- 2131字
- 2025-05-17 00:03:00
“奇了怪了!”
謝晚寧在街上尋找陳三毛的足跡,來來回回好幾趟,就是沒看見他人;
本以為他已經(jīng)回來了,可是到府里丫鬟們卻說從早上出門便再?zèng)]見到他。
謝晚寧想著他那一堆的贓物,可能是去當(dāng)鋪換銀錢去了,便又派人去問了,然而各當(dāng)鋪里面也都說沒有見過陳三毛的影子。
眼看著現(xiàn)下晚飯時(shí)間都過了,可平日里吃飯最積極的陳三毛還是不見蹤影,這不禁讓她覺得有些不對。
難道這家伙逃跑了?
不能啊,說好了自己一個(gè)月給他五吊錢,幫自己找到那個(gè)在破廟里的人。以他這種愛財(cái)如命的性格,又怎么會(huì)舍棄錢財(cái),一聲不吭的就逃跑了呢?
許淮沅今日難得回來得早了些,剛邁進(jìn)院子時(shí),便見謝晚寧正倚在窗邊小榻上,單手托腮,望向天空。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她身上灑下細(xì)碎的光芒,恍若為她披了一件銀色紗衣,看上去靈動(dòng)而清冷。
許淮沅不由放輕了腳步。
這樣毫無防備的謝晚寧實(shí)在罕見——
平日里她雖嘻笑怒罵,做出一副很隨意的樣子,卻總是十分警惕的繃著背脊,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刃,而此刻,或許是太過于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她像一只慵懶的貓兒,微瞇著眼,縮在榻上,指尖無意識地輕點(diǎn)著流暢精致的小臉,那一頭青絲未束,就這樣隨意的披在后背,隨著穿堂而過的風(fēng)吹起又落下。
他立在原地,看了很久,才邁出一步。
而這一步卻突然驚醒了謝晚寧,她立刻繃直后背,指尖下意識地摸向腰間“飛星”,目光卻瞬間穿過院中花木,直直向他看來。
“誰?”
待看清是他,謝晚寧那繃緊的肩線又緩緩放松下來,唇邊也漾出些許笑意,“你今夜回來的倒是早。”
許淮沅怕冷,進(jìn)屋將身上灰鶴錦綢披風(fēng)遞給身后的冬生后,便抱著手爐咳嗽了幾聲。
“這么晚了,怎么還不睡?”
他立在燭影里,昏黃的光暈將那挺拔清瘦的身影鍍上一層柔和的輪廓,唇角噙著溫潤的笑意,那雙總是含著春水的眸子此刻正專注地望著謝晚寧,眼尾微微彎起,像是月牙兒映在湖面上的淺淺倒影,“今日逛得如何?”
“街上很熱鬧,不過,今天我碰見……”
謝晚寧話說了一半,突然門口傳來聲響,是管家的聲音。
“大人,門外來了個(gè)黃門侍郎,說是宮里來傳話的,要大人快快進(jìn)宮,有要事相商。”
“才回來又要去?”謝晚寧被這一打岔也就忘了剛剛自己要說的話,“這皇帝也太折騰人了吧?”
許淮沅卻表現(xiàn)得很是淡定。
他擁著手爐,長睫微垂,不動(dòng)。
“大人?”管家沒有聽見他的聲音,不太確定的又喊了一聲。
“知道了。”許淮沅輕輕嘆一口氣,將手爐放下,又穿上那錦綢披風(fēng),“你去回他,我就來。”
“是。”管家得到應(yīng)允,快步而去了。
“喂,真去?”謝晚寧的眸子閃爍著點(diǎn)點(diǎn)火光,“你不覺得有點(diǎn)蹊蹺?”
“當(dāng)然蹊蹺,”臨出門,許淮沅又轉(zhuǎn)過頭對她叮囑道,“今夜肯定并非陛下傳召,但是我也不得不去,你一人在此,萬事小心。”
“知道。”謝晚寧點(diǎn)點(diǎn)頭,突然想起什么,從手腕上解下她一直戴著的護(hù)腕,扯過許淮沅胳膊,為他戴上。
“朝堂之爭向來復(fù)雜多變,前些日子我們動(dòng)作太大,難免有些人對你也有不軌之心,這是我一直在用的暗器,摁這兒!就會(huì)有銀針飛出了。”
她特意為許淮沅指了指那暗器的機(jī)關(guān)。
“不過你要小心,別打在自己身上,這銀針有毒,雖不致命,但是酥麻疼痛,如萬蟻啃食全身,要一個(gè)時(shí)辰才可消退,總歸是不大舒服的。”
許淮沅唇角帶著笑意,垂眼看著那剛好到他胸口的毛絨絨腦袋正屏氣凝神認(rèn)真的為他將那護(hù)腕戴上,十分溫柔的開口,“好。”
“進(jìn)宮后冬生怕是不能伴你左右,你自己一人我總歸不放心……”
謝晚寧話說一半,突然怔了怔,趕緊改口,“我是怕你死了,那我喂給你的藥還沒發(fā)揮出全部功效就浪費(fèi)了,所以才借你這個(gè),你可別多想。”
“知道了……”許淮沅眼尾微挑,眸中似有星河流轉(zhuǎn),那含笑的一瞥如春風(fēng)拂過湖面,蕩起層層漣漪。
他薄唇輕啟,嗓音低沉,“娘子。”
最后兩個(gè)字被他含在唇齒間細(xì)細(xì)研磨,醇厚如陳年佳釀,又帶著幾分慵懶的沙啞。尾音微微上揚(yáng),像一片羽毛輕飄飄落在心尖,偏又帶著灼人的溫度,燙得人耳根發(fā)軟。
明明是往日叫過無數(shù)次的稱呼,今夜卻硬生生被他喚出了三分醉意七分纏綿,讓謝晚寧聽了耳熱心跳不止,趕緊轉(zhuǎn)身趕人。
“滾滾滾,別在這里發(fā)春!”
她一把把許淮沅推出了門外,“砰”一聲甩上了門。
許淮沅笑意更深,然而畢竟宮里來人召喚,也不能耽誤太久,便帶著冬生匆匆離去了。
他前腳剛走,門外便又有了響動(dòng),謝晚寧聽著那腳步聲漸近,挑了挑眉,拉開房門,倚著門框?qū)χ堑皖^邁進(jìn)院子的身影開口。
“喂,你小子今兒往哪里逍遙去了?”
來人正是陳三毛,只是今夜的他有點(diǎn)奇怪,往日一直高昂的頭顱此刻正低低耷拉著,一只腳好像也受了傷,走不大利索,聽見謝晚寧的聲音,他渾身一震,竟下意識地扭身便要逃。
“沒,沒去哪……”他的聲音干澀。
眸中銳利之色一閃而過,謝晚寧直覺不對,伸手就扣住了他的肩膀。然而就在她碰到他肩膀的那一瞬間,陳三毛好似被烙鐵燙了一般,瞬間哆嗦了一下。
“你的腳……”
“沒事!”陳三毛目光躲閃,“我,我崴了一下……”
“崴了?”謝晚寧嗤笑,“你不是號稱輕功絕佳,踏雪無痕嗎,怎么這樣輕易崴了腳?而且,你今天去哪里了,我怎么到處也找不到你?”
“我,我隨便逛了逛。”陳三毛咬了咬唇,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謝晚寧沒有說話,卻輕輕松開了他的肩膀,注視著他。
院墻外似乎有夜梟鳴叫的聲音,陳三毛站在一片陰影里,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下定決心般開口。
“那個(gè),你要找的人,我找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