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群象北上 三

四月，兩頭野象離隊返回PE市墨江縣，剩下那十五頭野象繼續往北行走。其間，一頭小象曾吃下兩百斤的酒糟醉倒，第二天才歸隊。

這個季節正是森林中食物青黃不接的時候，往北由于海拔不斷升高，山林中的食物就更為稀少……

肖曉在校門口等了然然足足半個小時，直到所有的孩子都出來了，還是沒見然然的身影。肖曉坐在車里，正好刷到一則視頻，視頻中一個男人從摩托車上下來，在光天化日下把正在商店門口買飲料的孩子直接抱上了車，孩子的爸爸在不遠處看到了這一幕，還未來得及反應，孩子就不見了蹤影。事后孩子的爸爸就跳了樓。肖曉心里有些發慌，趕緊下了車，走到校門口，跟門衛說了聲就進入校園，找到老師的辦公室。

只見然然低著頭站在辦公桌旁，老師見家長來了，示意她進去，但老師臉上的慍色還沒有褪去。肖曉一問，才知道今天體育課上老師要求每個孩子跳繩一百下，但然然拿著繩子就是不跳，任憑老師怎么說都不跳，最終把老師惹急了。

“然然媽媽，教委要求二年級的孩子這學期必須要能跳到一百下才算合格，孩子回家后是不是沒有做這方面的訓練？難道孩子不想體育成績合格嗎？再說這也是一項技能不是嗎？孩子不僅要重視學習成績，更要重視強身健體。你們家長也要配合，我在班級群里都強調那么多次了。看看你家然然這態度！您把孩子帶回家自己看著辦吧。”

回家的路上，肖曉沒有說一句話。然然坐在車座后排，忐忑不安地看著她，幾次想說話，又硬生生憋回去了。他知道這次媽媽是真生氣了，要不早就嘮叨個沒完了。肖曉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把車開到了必勝客，點了一桌子的食物，有披薩、拼盤小食、意大利面，連平時從不讓然然吃的冰淇淋都上了。看著一桌子的食物，然然更是忐忑不安，他偷偷看著肖曉，不敢吱聲。肖曉看了他一眼，最終只蹦出了兩個字——“吃吧”，得到準許，然然這才放心開吃。

餐廳里放著《少年》，這是然然最喜歡的歌之一。歌里唱道“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柔和的燈光映照在然然臉上，飽滿的臉頰帶著稚氣。“然然，最近媽媽太忙了，沒有時間照顧到你。我們現在約定，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今后我們一定要好好的，行嗎？我們都要把自己照顧好。”肖曉看著然然說。

然然慢慢地把手伸過來，雖說然然還那么小，但在此刻，肖曉已經心滿意足了。肖曉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對著然然說了聲“謝謝”。

晚上回到家，肖曉拿來兩根繩，遞給然然一根，肖曉邊說邊做示范：“就這樣跳，然然，你看，先是繞過頭頂，然后轉動雙臂，從頭頂畫了個半圓，越過繩子蹦跳一下。然然，就是這樣簡單，你也來試一下吧。”

然然很不情愿地拿起繩子學著肖曉的樣子，畫半圓，然后跳一下。“對的，就是這樣。”肖曉說。看見然然終于邁開了這一步，她感覺心底里冒出暖泉，沖開了多日以來的霧霾。

跳完一個，然然站著不動，歪著腦袋看著肖曉。

“繼續啊。”肖曉又連續跳了兩個，給然然做示范，“跳繩講究的就是連貫性。等你會跳了以后，只要腳尖落地就夠了，一定要注意雙臂帶動繩子的擺動，配合著腳下的節奏。一旦掌握了這個技巧，你就會了。”

然然照著肖曉的樣子，努力地跳，可怎么都不行。看著有氣無力的然然，肖曉的心里急出了火：“怎么就是不會呢。你看，就是這么簡單。”說著，肖曉拿著繩子瘋狂地跳起來。想當年，肖曉在中考跳繩項目中在半分鐘的時間里跳了一百八十下，把站在她對面計數的老師都驚呆了。從來沒有一個學生能跳得如此靈活，那繩子在她手上像有了生命有了

靈性一樣。那個下午，那根繩子完成了它作為繩子的最高使命，有那么多人圍觀，它成了全場的焦點。肖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她想通過這一根繩子，忘掉生活帶給她的傷痛，她希望通過跳躍，能一下跨越生活的艱難。手上那熟悉的感覺回來了，步伐也跟著輕盈起來，她與繩子的配合越發默契。肖曉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了，感覺有一種叫“內啡肽”的物質產生了，她感到心情愉悅極了，在她覺得快感釋放到極點的時候停了下來。然然在一旁看到這情景，立時呆住了。他也拿起繩子像肖曉那樣跳起來，一下，兩下，還是不行。肖曉實在看不下去了，拿起繩子。她注意到然然不會跳繩，完全是因為節奏不對，手和腳的節奏根本不在一條線上。

“你站在我的前面，我喊一二三，你就跟著我一起跳，繩子越過頭頂的時候，腳就開始跳。你注意觀察我。馬上開始了，準備好了沒？”肖曉對然然說道，兩個人就像比賽場上的運動員一樣，等待著最后一聲的呼喊。

“一二三。”肖曉揮舞雙臂，然然也蓄勢待發，他們兩個人像繃在弦上的箭一樣。“開始！”肖曉剛下達命令，然然就像只跳躍的羚羊，從低矮的草地往石壁上縱身一躍，突然間“砰”的一聲，肖曉感覺到自己的下巴被猛地一擊，兩人瞬間分離，一個捂著頭頂，一個托住了下巴。她感覺腦袋里似乎有十八種兵器在互相敲擊。

“我說不跳，你非要讓我跳，都是我的錯，什么都是我的錯，我就不該學跳繩……”然然看著蹲在地上疼痛難忍的肖曉，一邊哭一邊說。肖曉疼得眼里蓄滿了水，卻強忍著說：“沒事，媽媽真的沒事。 ”

“你騙人，你騙人，明明你就是怕疼，要不然怎么每天夜里你房間里都會傳來哭聲。”然然臉上水光一片，哭著跑回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