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程老張不愧是浸淫代碼多年的老江湖，再加上之前已經被各種奇葩方案折磨得死去活來，心里憋著一股勁，效率出奇地高。

沒過多久，他就拿著一部刷好了測試包的工程樣機，風風火火地跑了回來。

手機屏幕上，赫然是一個極其簡陋的測試場景，一個簡易的劍俠角色模型孤零零地站在空地上，屏幕左下角，則是一個同樣粗糙的虛擬搖桿圓盤。

“李哥！弄好了！你試試！”

老張把手機遞給李波，眼神里帶著點期待，也帶著點忐忑。

畢竟，這個方向太新了，他自己心里也沒底。

李波接過手機，深吸一口氣。

會議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和他手中的那臺測試機上。

李波的拇指，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那個虛擬搖桿上，輕輕向前一推。

屏幕上的小人兒，動了！

雖然動作還有些僵硬，轉向也略顯遲鈍，但那種通過指尖滑動就能直觀、流暢地控制角色移動的感覺，是之前所有方案都無法比擬的！

李波試著向左、向右、向后拉動搖桿，小人兒都精準地做出了相應的移動。

他又試著快速畫圈，小人兒也跟著在原地轉起了圈圈。

“欸？！”李波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他玩了這么多年游戲，從最早的紅白機到最新的PC大作，什么樣的操作方式沒見過？

但他敢肯定，這種在觸摸屏上模擬搖桿的思路，絕對是條新路子！

雖然現在這個Demo粗糙得像半成品，手感、靈敏度都還有巨大的優化空間，但那種直觀、符合直覺的操控感……

似乎，這他媽的，才是手機動作游戲該有的樣子??！

“都過來試試！”李波激動地把手機遞給旁邊的人。

手機像接力棒一樣在會議室里傳遞著。

“我靠！還真行啊！”

“欸，比剛才那些按鍵舒服多了！”

“有點意思……這滑動的感覺……”

“好像……還真能成？”

剛才還因為爭論而顯得有些沉悶的會議室，氣氛瞬間被點燃了。

一群人圍著那臺小小的測試機，你一言我一語，興奮地討論著。

“這個搖桿的大小可以調調吧？手指粗的不好按?！?

“靈敏度得優化，現在有點飄。”

“右邊技能鍵怎么放？得好好設計一下……”

“視角轉動呢？是不是也得加個虛擬按鍵？”

大家嘰嘰喳喳，忘了之前的爭執，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完善這個“虛擬搖桿”方案上。

那股子遇到難題時的煩躁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找到方向后的興奮和干勁。

看著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場景。

一群人圍著一個關鍵的技術節點，熱烈討論，思維碰撞，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而興奮……林西的眼神有些恍惚。

他仿佛又回到了重生前，和自己團隊的那幫兄弟們一起攻克難關的日日夜夜。

也是這樣，為了一個光影效果的實現，為了一個動作捕捉的細節，為了一個BUG的修復，他們可以爭得面紅耳赤，也可以為了一個共同認可的方案而歡呼雀躍。

也不知道……

他們現在怎么樣了？

黑猴的銷量……有沒有突破三百萬套？

成為國產游戲的一個里程碑呢？

老楊的身體還好嗎？

還像以前那樣，為了趕進度，陪著大家一起熬夜，把咖啡當水喝嗎？

大家……有沒有開始做DLC？

把那些因為時間和成本原因不得不砍掉的精彩內容，補完給期待已久的玩家？

想到這里，林西心里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酸楚和牽掛。

“哎！兄弟！”

李波的聲音打斷了林西的思緒。

這位主策此刻一臉興奮，正用力拍著拍林西的肩膀。

“行啊！腦子夠活泛的！這虛擬搖桿的思路，絕了！一下子就把咱們的死結給解開了！”

他轉頭對著還在圍觀手機的眾人喊道：“都別傻樂了！趕緊的！謝謝人家小兄弟幫忙??！這可是幫了咱們大忙了！”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向林西鼓掌。

“呱唧呱唧?！?

一時間好不熱鬧。

“小兄弟厲害??！”

“這腦子怎么長的？佩服佩服！”

“以后得多向你請教！”

李波更是笑得合不攏嘴，開玩笑似的說道：“我說呢，能做出《小小鳥》那種邪門游戲的人，果然不簡單！不愧是偉哥看中的人，哈哈哈。

對了，你哪個大學的？看著這么年輕，還沒畢業吧？要不要來我們西山居實習？等你一畢業，我這主策的位置就讓給你！”

這話引得周圍又是一陣善意的哄笑。

林西迎著眾人的目光，平靜地搖了搖頭，吐出幾個字：“我今年高考。”

“啥？！”

會議室里瞬間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大圣的定身法一樣，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林西。

高……高中生？！

剛才那個提出關鍵性解決方案、思路清晰、談吐間帶著超越年齡成熟感的年輕人……居然只是個高中生？！

尤其是老張，此刻更是張大了嘴巴，看看林西那張清秀干凈、帥氣的臉。

再看看他身上那套簡單卻搭配得恰到好處的衣服……

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發白、還沾著點油漬的格子衫……

老張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靠！現在的高三學生都這么帥？還這么會穿衣服？！

這他媽還有天理嗎？！

短暫的死寂后，李波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仿佛想確認自己不是在做夢。

“高……高中生？”他聲音都有點發顫，但語氣里更多的是震驚和不可思。

“行啊你！真是……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我感覺自己就在沙灘上啊?！?

李波用力拍了拍林西的肩膀：“兄弟！今天這事兒，哥承你情！以后有什么用得著哥的地方，盡管開口！千萬別客氣！”

林西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靦腆和感激，心里卻暗笑：要的就是你這句話。

鋪墊了這么久，終于到正題了。

他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語氣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遇到困難時的茫然和無措：“那個……李哥，還真有點事兒，可能得麻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