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娃娃暴斃后，雷叔一行人重獲自由。

但問題依舊擺在那，他們必須做出選擇。

一：繼續執行任務，但要拋下行動不便的萌萌，任其自生自滅。

二：放棄任務返回家園，接受上級領導的嚴懲。

“我不同意拋棄萌萌！”

雷叔用布滿老繭的拳頭重重捶打墻壁，展現出無比堅決的態度。

“雷叔，這不是拋棄，而是我們無可奈何下的權宜之計。萌萌姐受傷了，她應該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養傷，等我們完成任務以后再回來接她，難道不好？”

小樂扯了扯滿是破口的防曬服，半張臉藏在領口中，一嘴的風涼話聽得雷叔直皺眉。

誰都明白末日有多么殘酷，即便只是從一個拐角走到另一個拐角，也無法確定另一頭有一只喪尸，還有一群喪尸。

“小樂，我知道你和萌萌有些過節，但這不是拋棄同伴的理由。你要明白，從我們接下任務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是生死與共的一體了，如果同伴是可以隨意拋棄的存在，那么結伴的意義在哪里？”

雷叔目光如炬地盯著小樂：“當你選擇拋棄的時候，你失去的絕不僅是一個名義上的伙伴，你會失去一切。包括我，包括阿風，你將永遠孤身一人，即使我們就在你的身邊?！?

“雷叔，你把我也想的太壞了，我只是擔心萌萌姐跟著我們會有危險……”

小樂聞言臉色變了變，有心解釋兩句，可當目光對上那嚴厲如鷹隼的眼神時，任何狡辯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因為雷叔說的沒錯，沒有裂痕的信任如一顆完整的雞蛋，拼盡全力也難以捏碎，可一旦出現裂痕，哪怕不去捏，內里也遲早會變得臭不可聞。

“你們繼續執行任務，我會照顧好自己?！?

萌萌看了眼靠在墻邊，沉默不語的阿風，語氣平靜地說：“任務失敗會導致待遇降級，讓本就不多的食物配給變得更少。家園不是善堂，我們是覺醒者沒錯，但如果不能為家園創造足夠多的價值，別說依托家園生存的親人們了，我們連自己都養不活?！?

“萌萌，我……”

阿風身子一震，臉上爬滿復雜之色。

末日前他有一個弟弟，但弟弟年紀不大，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而他自身的消耗也不小，倘若待遇降級，于他而言和生死考驗并無太大區別。

“雷叔，身處這樣一個世界，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感謝您一路以來對我的照顧。我的運氣一向不差，也許在你們完成任務前，我已經先一步回到家園了?！?

萌萌故作輕松的語氣里，藏著只有老戰士才能聽懂的訣別。

雷叔沉默良久，目光緩緩在慚愧的阿風、坦然的小樂臉上掃過，最后轉向已然有了赴死之心的萌萌，他微微一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過離開前，我想先送你去一個地方?！?

“哪？”萌萌問。

“醫院?！?

雷叔沉聲說道：“雖然不清楚先前那人為什么去醫院，但他一定不清楚里面的情況，所以才敢貿然前往。你勸下他，用我們手里的情報換一些幫助?！?

……

“家園將醫院的風險等級標記為B，而B級所代表的意思是需要至少一個坦克營才能清除的高危區域?！?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執意要去那里，但我希望你能慎重考慮?！?

萌萌說話時目光總會不自覺地瞥向左右，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裸露在外的肌膚沁潤著一片晶瑩汗珠。

“家園是什么？幸存者聚集地嗎？”夏波好奇問道。

接著擺了擺手，示意“喪標”和“喪坤”的爪子離人家大動脈遠點，男女授受不親這道理難道不懂？

沒禮貌！

“家園是災后由軍方與本地豪門共同創立的庇護所，距離我們大約隔著10公里路程，位于江城的內湖區。”

不等夏波追著問，萌萌索性一股腦坦白：“至于我和雷叔他們的身份……想必你也猜到了。沒錯，我們都是覺醒者，來這邊是因為接了一項任務，援救一名家園高層的親屬?！?

“救援任務，應該是比較難的任務類型吧？”

覺醒者是什么夏波完全不懂，但這番話里卻有個不合理的漏洞，因此他委婉地指了指萌萌的腳踝：“你腳都爛掉了，執行這樣的任務對你來說會不會有點勉強了？”

“……”

萌萌深吸一口氣，顫聲解釋道：“我們的實力或許不強，但各有各的本事，而且我們的任務只是找到救援目標，發送定位信號后家園會派遣飛機接應。”

“還有飛機可以用啊……”

夏波的腦子里已經構建出家園的大致輪廓，至于更詳細的信息感覺沒必要問。

以對方被隨意拋棄的分量，哪怕知道一些信息也不會全面，真實度也有待考證。

“你叫什么名字？”

夏波這時才想起問對方的名字。

初見眼前這個女孩時，她便是獨自一人，嘴里提及到的同伴可能是不想與自己接觸，所以提前離開了。

夏波清楚的記得，她當時單腿倚靠著一根粗糙的木板拐杖，參差不齊的斷面沾著泥土，受傷的腳踝仍在滲血，可身體卻挺得筆直。

一頭漫過耳際的碎發被削得極薄，利落的短發下是一張毫無血色的冷白臉頰，眉骨高挺，唇線分明，眼尾微微上挑，深褐色瞳孔像浸在冰水里的玻璃，澄澈卻透著拒人千里，五官精致立體。

整體的感覺屬于是第一眼7分，第二眼八分，第三眼能看到黑頭的耐看型姑娘。

末日嘛，沒點瑕疵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幸存者。

“沫檬萌。”

“啥？摸摸摸？”

夏波眨了眨眼，似乎沒聽清。

“沫，檬，萌！”

萌萌雙眼直視夏波，逐字重復道。

“momomo？”

夏波跟著重復一遍，表情還蠻認真。

“……”

你覺得自己很幽默？

萌萌抿著嘴沒說話，但逐漸失去溫度的臉色說明她此時的心情不太好。

“怎么了？傷口疼起來了嗎？”

夏波立刻便察覺到萌萌的情緒變化，不由擔心道：“也對，畢竟都潰膿了，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搞不好要截肢！”

不等萌萌繼續變臉，他隨手拋出幾盒藥，分別是碘酒，雙氧水，紅霉素，以及一瓶萌萌看不懂的“修復液”。

“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剎那間，萌萌的臉便如新芽破冰，春暖花開，那明艷的笑容完全不像她自己了。

夏波大吃一驚：“你以前是不是學過川劇？變臉的速度好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