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林楓很緊張，心跳的砰砰的。一邊期盼著回鈴聲，又擔心鈴聲響起，帶來不好的消息。圍著電話機走來走去，老康說是去撒泡尿，被楚林楓拉住了，讓他別離開。老康也沒招數，只好憋著等。

叮叮叮叮……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楚林楓一下子蹦了起來，又不敢接，示意老康來接。

“喂，你們要的**市第二招待所的電話接通了啊，請注意接聽。”電話里是一個沙啞的女聲，很標準的普通話。

老康站直了，清了清嗓子，認真地將話筒拿好。楚林楓抱著他的肩膀，使勁地把耳朵往上湊。

“喂，哪位啊？”

老康一臉堆笑：“喂，是，是廣財兄弟嗎？是我老康。”

電話里傳來一個聲音：“哪個老康啊？”

老康的表情有點不自然：“哈哈……廣財啊，生意做大了，把老哥忘了？是我，專門治療風濕的老康。”

“哦，是你啊。這么早找我有啥事？”

楚林楓給老康比了個手勢，老康清了清嗓子：“是這么個事。老弟你不是在收白果嗎？我這邊有很多的白果，想跟你聯系一下。看看怎么收。”

“有多少？”電話里問。

老康看著楚林楓，楚林楓小聲對著他耳朵說：“還在樹上，估計有兩噸多。”

老康說：“估計有四五噸。”

“那可以的。”

“價格呢？”老康問。

“老哥，不會虧待你。幺零的果，收別人的七塊，給你七塊五。幺二零的果收你七塊。混果五塊五。不能有爛果、霉果，也不能是往年的陳果。收拾好了通知我，我過來驗貨，提貨。”

老康連忙：“好的，好的。”，就隨手放下了電話。

楚林楓急了：“你沒問問，什么是幺零的果、幺二零的果？驗貨標準是什么？還有……能不能預付點定金？”

老康趕緊又拿起話筒，里面傳出來的是滴滴滴的聲音。

掛了。

服務阿姨過來，看了一下時間，抽出兩元錢退給楚林楓。

“這么貴？”老康驚訝了。

“我們這一直都這個價，你這可是長途，通話是兩元一分鐘，每次加收兩元的服務費，沒滿一分鐘，按照一分鐘收費。我們這可是明碼標價的，嫌貴的話去郵局打啊，郵局便宜。”

老康急了：“我們還沒說完呢，再給接上。”

“再押十塊錢，我再幫你叫通。”

老康喪氣地擺擺手，“算了，對著這個玩意說話太費錢了。兩分鐘一天的生活費沒了。”

楚林楓趕緊一字不漏地在筆記本上記下彭廣財在的話。

七塊五？這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料，他原本以為三四塊，好的五塊。

楚林楓迅速在腦子里盤算了一下，就算一斤掙個兩塊錢，這一千斤就是兩千元，五千斤就是一萬元。這可是個天文數字。

這讓楚林楓狂喜，心跳得砰砰的，十分的激動，差點蹦跳起來。

楚林楓突然意識到，要冷靜，不能喜露于色，要……沉住氣！

老康過來拍拍他：“咋樣，事情給你辦妥了。這生意能干嗎？”

楚林楓皺著眉頭，輕輕地搖著頭，喃喃地說：“刨去工錢，還有雇車，還有場地和倉儲，算下來賺不了幾個啊，就是兩三毛錢，是辛苦費啊。對了，還少算了長途托運費……，幸虧量大，量少的話，真不夠塞牙縫呢。”

老康笑了：“那彭廣財是個老油條，想從他手里賺錢，沒那么容易，他小子精得很，早就算死了的。”

楚林楓茫然地望著老康：“多少能賺點，就是辛苦。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掙一個算一個。你說是吧？”

“你自己決定，我只是幫你聯系。”

楚林楓笑著問老康：“康叔，要不咱們一起干？這一下子四五噸的，我哪里來的本錢啊。”

老康笑著：“小黃鱔，我老康也就是混口飯吃的，養家糊口的，你這動不動成千上萬的，我可沾不了手。”

楚林楓嘆口氣：“算了，我自己做，小打小鬧，掙多少算多少，就是虧了，就當是交學費了。”

“有這種想法就對了，別想一口吃個大胖子。那長城不是一天修成的。”

楚林楓又問：“康叔，那你知道這幺零的果、幺二零的果是啥意思嗎？不會是指品種吧？”

老康也有些懵，不懂，“要不咱們問問廣東佬？”

“老廣，老廣，過來一下，問你個事。”老康伸出頭去大喊。

老廣咬著牙簽，趿著人字拖鞋，“喊啥也喊，招魂啊？”

聽了楚林楓的疑問，他思考了片刻：“依我看，這個絕對不是指品種，白果樹都是野生的，不是人工育苗栽培的，哪里來的什么品種啊。這個絕對是指規格了。”

“規格？可是，這幺二零的規格，應該比幺零的大啊。怎么反而便宜？幺二零指大小的話，十二毫米太小，一百二十毫米又不可能啊？”楚林楓說出自己的疑問。

老廣拿過楚林楓的筆記本，看了看，突然說：“我知道了，知道了。這個不是指長度大小，而是指重量啦。”

“幺零果是指10克的果？幺二零果是指12克的果，好像也不對，還是越大的越便宜啊，再說，一顆白果也就三五克，哪里來的10克大的果子啊。”楚林楓還是不理解。

老廣和老康也覺得有道理。

“幺零果……幺二零果……，我知道了，知道了。”老廣突然一拍自己的額頭大喊：“你們這些傻瓜，他這是說一斤有100顆以下的，叫幺零果。一斤120顆以下的，叫幺二零果。這跟我們廣東人說什么四頭鮑六頭鮑是一樣的。”

楚林楓笑了，這個解釋應該是對的，這樣算下來幺零果是指每顆5克以上的果，也就是一斤不超過100顆。

“謝謝你了，老廣叔叔。”

老廣挑著他濃密的眉毛，開玩笑說：“光嘴上上說謝謝有啥用哦，昨晚你們去喝酒也不叫上我。不夠意思啊。”

老康笑了：“人家小黃鱔讓叫你，我沒讓。我說這小子又不吃辣，又不喝白酒，一杯下去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叫他干啥？”

“老康，你狗日的，老子現在喝酒可能不輸給你，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