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重構需要的賽博靈材。

【神經蠕鐵】的原材料很普通：鐵，一定分量的鐵。

修煉者需要將分量鐵進行情感培養，例如撫摸、觀察、琢磨、共鳴……等方式，達到彼此高度了解、意念高度融洽的程度，而后將分量鐵分割成許多蠕蟲形狀，稱之為鐵蠕蟲。

取十只鐵蠕蟲，刺入十指指心，任由鐵蠕蟲侵蝕手指的神經。

因為手指是人體神經系統極其豐富的部位，鐵蠕蟲在這里能夠得到極好的發育。

一段時間內過后。

死物鐵蠕蟲體內會長出如人類一般的神經網絡，此時的它將具備生命，它會活過來，此時的它既是生命的一種，也是賽博靈材——神經蠕鐵。

神經蠕鐵，與人共生，與人偕亡。

活過來的鐵蠕蟲將遵循本能，穿越血肉，啃噬修煉者的骨骼，最終取而代之，達到硬件重組的效果。

水漣發現【劍骨】或許很適合自己和水泓。

令他疑惑的是，重組方案里有一個奇怪的詞匯——成癮性。

什么是成癮性？

水泓輕描淡寫解釋：“劍有雙刃，傷人也傷己，神經蠕鐵就是劍刃。”

“當它從指骨開始重構，一直到將全身骨頭置換完成，這期間神經蠕鐵對于修煉者言聽計從，可以說如臂指使。”

“在此過程，修煉者需要將自己的意志灌輸給神經蠕鐵，以自己的意志覆蓋神經蠕鐵的意志。”

“若能在全身骨頭重構完成前，將自己的意志徹底覆蓋神經蠕鐵，則【劍骨】大成。”

“若不能……”

聽到這兒，水漣兩鬢汗津津。

不用想也知道，人體內若是有不聽話的東西會帶來多大的麻煩。

幾日后，水泓望著手中的十只毛毛蟲大小的鐵蠕蟲。

看起來像是玩具，實際上也確實是玩具。

水淵清纏著想要一只，被水漣瞪一眼后縮著脖子跑了。

“以后它們會從手指鉆進身體里？”水漣感覺牙齒發酸。

一想到這些鐵玩意兒在自己體內啃骨頭、爬來爬去，即便天不怕地不怕的水漣也感到后背發涼。

水泓搖搖頭，隨后將鐵蠕蟲丟進盒子里，“還早著呢。”

……

就在又一個暴風雪夜晚中，水泓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了。

當聽到房間里傳來嬰兒的哭泣聲，門外的水泓臉上綻放笑容。

“是個少爺！”產婆抱著一個皺巴巴還帶著血氣的嬰兒出來。

水泓點了點嬰兒的鼻子，只見他眼睛都睜不開。

“就叫他水淵仞吧。”

三桑生之，其高百仞。

或許是為了慶祝水淵仞的誕生，天上下起大雪，只一個時辰就將天地染成一片白茫茫。

“夫子之墻數仞，不得其門而入……好名字。”

屋檐下，一個劍眉星目的青年長身而立。

他脊背挺直，眉毛好似劍刃，一眼就能將人刺傷。他身上帶著孤高、冷寂的氣息，只有看見水漣幾人才會露出笑容。

當白雪飄到他肩膀，青年衣服上忽然冒出一叢火光，將白雪融化，而不傷衣物分毫。

“小溶？！你怎么來了？”

“侄兒出生，我這個當叔叔的怎么能不到場呢。”

“可是你的身體……”

“你是說它？”水溶臉龐突然浮現淡金色光芒，隱約可見一張金色紙張藏在他臉皮底下。

水溶毫不在意的擺擺手，“我可是筑基期的高手，足以短時間鎮壓它。”

水溶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冊。

“這是我對第二境的修煉感悟，以及【超導銀髓經絡】架構的一些可以記錄的內容要點。”

“大哥說你也準備晉升第二境了，這算是我給你的賀禮。”

說完，水溶逗了逗水淵仞，見天色不早，遂告辭返回烏蒙山。

當他走出鏡湖，突然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出，染紅了身前積雪。

他臉上那層金色光芒越來越刺目。

水溶運轉功法，靈力化作封印一層層將金紙封鎖。

即便如此，金紙也險些要了他半條命。

“主人。”阿芒扶住水溶，擔憂的望著他。

“呵呵，還好沒讓二泓他們看見，不然就丟臉了。”水溶笑著抹去嘴角鮮血，自嘲道：“崔家的狗鏈子系得真緊啊。”

“您以后不能再出烏蒙山了，否則你會死的。”

“死倒不至于，崔儼可舍不得我死，我死了誰給他收集紅塵氣？頂多遭一番罪而已。”

水溶回首南望，目光幽深好似靈樞峰上的濯羽池。

忽然他嘴唇微張，徐徐吐出一口氣，剎那間化作一束繩索般大小的火焰。

火焰在雪中焚出幾個字。

殺殺殺！

……

暴風雪之后的第三天，一名渾身散發著高溫的衙役沖進下河村。

他全身發燙，臉頰紅如炭，頭頂升騰白氣。

當王三將他帶到水漣面前，衙役撲通跪倒在地，眼淚決堤，顫抖著說：

“蒙川縣，沒了。”

王三駭然吃驚：“你說什么？”

“蒙川縣沒了！沒了！”

水漣認識這名衙役，水滔還在時將其收買，算是水家在縣城的暗手之一。

此刻衙役瞳孔中帶著絕望，前言不搭后語。

“縣令瘋了，他殺光了家人，四處縱火，從城門到縣衙，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哭嚎。”

“他見人就殺，沒人是他的對手，我親眼看著他將自己的兒子活生生掐死。”

“火焰、大雪。”

“紅色的火，白色的雪，紅色的血，滿縣城都是。”

衙役扯開衣服，任由寒流吹拂，他反而發出舒服的呻吟。

水漣馬上抓起他的手腕，對方的體溫高得嚇人。

沒等水漣施救，衙役大喊一聲，渾身顫抖兩下就死了。

水漣惋惜搖頭。

衙役早就被嚴寒凍得只剩一口氣，按理說早該死了，結果他陰差陽錯朝著下河村而來，一路上心火旺盛壓榨最后生機，這才出現明明天氣嚴寒，他的體溫卻高得嚇人的現象。

“家主，蒙川縣怎么會…？”王三詢問，“要不要派人去探查一下？”

“不，”水漣合上衙役的眼睛，起身說：“通知下去，讓所有老弱婦孺都到外院來…比暴風雪更令人絕望的夜晚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