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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陳寶劍的根骨

這時已近正午,烈日當空。

李清湖宣布休息一個時辰,弟子們三三兩兩散去歇息。

龍虎武館后側有簡陋伙房,供繳納食宿費用的學員領取粗糧飯菜。

陳寶劍與劉欒都未包食宿,便各自取出隨身干糧充饑。

兩人找了棵大樹下坐定,一邊揉腿放松,一邊閑聊起來。

陳寶劍咬了口干饅頭,笑問:“劉捕,瞧你剛才那架勢,這些樁法早就爛熟于心了吧?你這身手在鎮上也算一號人物,怎么還這么拼命想練武呢?”

劉欒苦笑擺手:“我這三腳貓功夫,平日對付幾個潑皮還行,真碰上厲害的悍匪、妖獸,可就差遠了!”

“妖獸?”陳寶劍微微一愣。

劉欒點點頭,壓低聲音道:“你以前只是個做飯的伙夫,自然是不知道。這十萬大山中,不僅有土匪山賊,深山老林里還常躥出些修煉成精的畜生,個個刀槍不入,民壯根本招架不住。

今年開春,北山腳下出了只吊睛白額的大蟲,連傷了好些村民。我帶著弟兄圍剿,卻反被那畜生沖散,兄弟們死傷慘重。眼看就要交代在那里,多虧鄭老爺出手,一槍便刺穿了猛虎咽喉,把我們救了。”

他說到此處,貪財的眼中也露出了向往:“鄭老爺武功高強,俠義心腸,我心悅誠服。從那以后就下定決心,一定要拜師習武,把本事練好。再說若是沖不破這煉體第一關,我這官也是做到頭了。”

陳寶劍聽得熱血沸騰,贊嘆不已。

且不說鄭老爺是多厲害,光是那些成精的妖獸便不知能送來多少灶火精華。

“劉捕說的對,這個武的確得好好地練。”

稍事歇息后,又一同起身返回練功場。

下午時分,眾人稍作休整后繼續練習樁法。

李清湖先讓弟子們各自演練第二、第三式樁法,他則走到陳寶劍身旁,低聲道:“陳師弟,隨我來一下。”

陳寶劍一愣,忙起身跟隨。

李清湖領著他來到正廳偏殿一個清靜處,關上木門,正色道:“你入門第一日,表現不錯。我看你根骨頗為扎實,想替你做個測試,也好心中有數,將來針對性指點于你。”

陳寶劍聽他說要“測試根骨”,不由心頭一緊:“師兄還要專門測根骨嗎?”

李清湖微笑道:“我們龍虎武館歷來如此。新入門弟子,我都會替師父測一測根骨資質。一來可以因材施教,二來也讓你自己知道自身長短所在,便于日后揚長補短。”

說罷,他走到供奉關公像的香案前,恭敬地點燃了一柱清香,雙手高舉過頂,拜了拜,這才插入香爐。

裊裊青煙升起,李清湖轉身對陳寶劍招手:“師弟過來,站到這里。放松不要緊張,如實表現即可。”

陳寶劍依言走到大廳中央,站定身形。

李清湖先仔細打量了他片刻,又讓他伸出手臂,捏了捏他的腕骨和臂肌,嘴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看不出啊,你這身板倒挺結實。”

陳寶劍撓撓頭,不知如何作答,只得訕笑。

李清湖收斂笑容,道:“接下來,我會用掌力依次拍擊你的肩背,你務必站穩馬步,不要后退,全力接住我的力道,明白嗎?”

陳寶劍連忙深吸一口氣,擺出扎馬步的架勢:“師兄請出手。”

李清湖點點頭,雙腿一沉,吐氣開聲,一掌穩穩拍向陳寶劍右肩。

陳寶劍只覺肩頭一沉,一股大力襲來,幸而提前繃緊了筋骨,這一下竟只是令他腳下微微移動了半寸,便重新穩住。

“很好,接下來力度會加大,小心了!”李清湖低喝一聲,左掌拍出,正中陳寶劍胸口。

比起剛才起手式的試探,這一掌力道足有先前兩倍!

陳寶劍悶哼一聲,腳下青磚都摩擦出“吱呀”聲,他整個人滑出半步,但仍硬生生頂住,沒有倒退更多。

李清湖眼中閃過一絲訝色。

他收掌而立,默默點頭:“果然有些門道。換作一般新人,這一掌非得跌出去不可。”

陳寶劍胸口發悶,卻見李清湖神色間頗為滿意,便知道自己表現不差,心下稍安。

李清湖沉吟片刻,忽然走到側旁墻邊,揭下掛著的一面黃澄澄的牛皮大鼓。

他將大鼓挪到堂中央,對陳寶劍道:“再做最后一項測試。你運力擊鼓一掌,不必用內力,只管把渾身勁道擊打出去即可。”

陳寶劍點頭站到鼓前,深吸一口氣,抬起右掌,瞄準鼓心,用力劈下——

“咚!”

鼓面震動,發出一聲渾厚悠長的巨響,嗡嗡余音不絕,在廳堂中回蕩。

李清湖神色一震,快步上前用手按住晃悠的鼓身,臉上緩緩露出笑容:“好,很好!”

他轉頭看向陳寶劍,目光中透著欣慰和少許驚訝:“陳師弟,你的筋骨之強,已遠勝常人。這一掌鼓鳴聲如洪鐘,足見你骨骼密實,力量凝聚,一般練上半年的人也不過如此。”

陳寶劍聞言心中大喜,忍不住確認道:“當真?我根骨當真不錯?”

李清湖鄭重地點點頭:“不錯。我可以實話告訴你,你這資質在我們武館歷屆弟子中能算上乘。至少鑄鐵骨這一關,你起點很高,將來成功的把握也更大些。”

陳寶劍一時又驚又喜,一股豪氣油然而生,幾乎要脫口稱慶。

但畢竟是個城府頗深的登徒子,強自按捺住情緒,謙遜道:“師兄謬贊了。我年紀也不小,根骨再好,也怕趕不上那些十多歲入門的少年。”

李清湖擺擺手:“年歲不是問題,你這身體底子很結實,只要勤學苦練,遲些起步未必不能后來居上。”

說到這里,他語重心長地叮囑:

“你切記一件:根骨好不代表一定能成器,若是懶散偷懶,一樣碌碌無為。相反,就算天賦平平,只要努力,總能有所收獲。這點你看看劉捕就知道——他根骨算不上佳,可勝在刻苦,堅持不放棄,終究有望成功。”

陳寶劍鄭重點頭:“師兄教誨,我銘記于心!”

李清湖欣慰一笑,復又恢復了平日的語氣:“好了,測試結果我會稟明師父。你自己心里也有譜就行,此事不必張揚。接下來你便安心按照師父傳下的樁法勤練,我相信以你的資質,突破鑄鐵骨當不在話下。”

陳寶劍喜不自勝,抱拳行禮:“多謝李師兄栽培指點!”

二人走出偏殿,此時院中弟子仍在練功。

李清湖讓陳寶劍也回隊繼續練習,自己則站在一旁督導。

直到夕陽西斜,這一天的課程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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