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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報(bào)仇雪恨

陳寶劍匍匐接近柵欄,仔細(xì)觀察,只見寨門緊閉,門旁掛著一盞風(fēng)燈,燈火昏暗,將門前地面照出一小片光暈。

光圈之外,則是無邊的黑暗。

他靜靜伏在草叢中諦聽片刻,四周一片死寂,連個(gè)守夜的人都沒有,只有山風(fēng)拂過樹梢沙沙作響,以及遠(yuǎn)處隱隱傳來的幾聲夜梟啼鳴。

“此獠不在這?”

昨日與羅奎惡斗,吳四仔定然負(fù)傷,且折騰到深夜,想必此刻正醉酒熟睡,無力遠(yuǎn)逃。

況且這荒山野嶺,他又能逃去哪兒?

想到此處,陳寶劍緩緩繞到寨樓后方,翻身越過一段倒塌的矮墻,悄無聲息地潛了進(jìn)去。

寨內(nèi)漆黑一團(tuán),只有正中木樓的一扇窗戶透出微弱的光亮。

陳寶劍躡足靠近樓下,借著模糊的火光朝里打量,只見那窗戶紙殘破不堪,透過破洞隱約可見屋內(nèi)情形。

屋內(nèi)地上倒著幾個(gè)空酒壇,一股刺鼻的酒氣夾雜著血腥味從窗縫飄出。

墻角一張破舊草席上,橫躺著一個(gè)粗壯的漢子,正是吳四仔!

他上身赤裸,額頭纏著一塊染血的布巾,手邊扔著半截喝空的酒壇,顯然是醉得不省人事,此刻呼嚕震天,睡得正沉。

陳寶劍目光一凜,只覺胸中煮沸的烈焰幾欲破膛而出。

吳四仔就在咫尺,那張獰笑的臉在火光里宛若蛆蟲翻涌,令人作嘔。

若依他平日行事,早已揮刀斬下那顆狗頭,提在手中當(dāng)夜壺也不算解恨。

然念及羅奎渾身血痕、羅嬸抱子慟哭之景,心底那股匪氣竟神奇地平靜了下來。

吳四仔素來橫行鄉(xiāng)里、榨盡貧農(nóng),若叫他一刀斃命,豈不算便宜?

須讓此獠也嘗一嘗身如油煎、心似刀絞的滋味,方可抵償羅家之痛,亦慰陳寶劍胸中滔天怒火。

主意已定,陳寶劍深吸一口氣,悄然退回院中,找來一些干柴和枯草堆放到寨樓的木柱周圍,又將背來的桐油盡數(shù)潑灑在四周墻腳和門板上。

準(zhǔn)備停當(dāng),陳寶劍摸出火折子,打著火絨,引燃了一小把干草,引火之勢(shì)一起,他飛快地將燃燒的枯草分別丟向四個(gè)角落。

霎時(shí)間,火苗竄起,迅速舔舐著干柴和木柱,“呼”地一聲騰起明亮的火光!

既出手,陳寶劍一個(gè)箭步?jīng)_到寨樓大門前。

只聽“哐”地一聲踹開門閂,門旁系著的纜繩被燒斷,沉重的門板被猛地拉攏,“砰”地闔上。

陳寶劍抄起門邊一根掉落的木梁穿過門環(huán),牢牢將大門封死!

“著火了!”

寨樓里驟然傳出一陣凄厲的嚎叫聲,緊接著響起乒乓亂響和雜亂的腳步聲,正是吳四仔被濃煙嗆醒后的驚怒喊叫。

他先是拼命去推門,卻發(fā)現(xiàn)大門紋絲不動(dòng),隨即轉(zhuǎn)身瘋了一般朝窗口撞去。

“砰!”吳四仔粗壯的身軀將窗戶連同窗欞一起撞塌。

他探出頭來劇烈咳嗽著,眼見外頭火光沖天,不由魂飛魄散。

“救命!來人哪,救命啊——”

吳四仔嘶聲大喊,一邊用雙肘撐住窗臺(tái),竭力翻爬,想從窗口逃出。

然而他昨夜與羅奎爭斗被砸破頭,又醉酒未醒,此刻腦中昏沉,四肢乏力。

再加上吸入大量濃煙,只覺渾身使不出半分力氣,龐大的身軀卡在窗口進(jìn)退不得。

就在這時(shí),一只鐵鉗般的大手突然從窗外伸來,一把揪住吳四仔的頭皮,用力猛拽!

“嗷——”吳四仔頭皮欲裂,慘叫一聲,整個(gè)人被硬生生從窗口拖了出來,重重摔在地上。

火光映照下,他抬頭一看,只見一張鐵青的年輕臉龐居高臨下,雙眼寒光逼人,正是陳寶劍!

吳四仔嚇得肝膽俱裂,強(qiáng)忍眩暈掙扎著爬起半邊身子,嘶聲吼道:“陳…陳寶劍!你敢燒老子的寨子,找死——”

他話音未落,陳寶劍滿腔怒火再也按捺不住,飛起一腳正中他胸膛。

吳四仔只覺胸骨一陣巨痛,整個(gè)人如破布袋般倒飛出去,后背砸在地上滑出丈許,嘔出一大口酸水,隨即連聲咳嗽,半天爬不起來。

“吳四仔!”陳寶劍大步逼近,一腳踩住吳四仔握刀的右手腕,冷冷道,“平日里無法無天、殘害鄉(xiāng)里,如今還敢張狂!”

他俯身揪住吳四仔的衣襟,將他提到面前,厲聲道:“羅叔是你打傷的?!”

吳四仔右腕幾乎被踩碎,疼得滿頭冷汗,斷斷續(xù)續(xù)叫道:“是…是又怎樣…咳…你、你少管閑事…啊!”

話未說完,陳寶劍已將他右臂往下一壓,只聽“咔嚓”一聲,吳四仔慘嚎一聲,右臂軟塌塌垂了下去,竟被生生卸脫了關(guān)節(jié)!

陳寶劍目眥欲裂,怒喝如雷:“這時(shí)候還敢嘴硬!”

大手一揮,“嗤啦”一聲燒斷旁邊垂落的一段纜繩,三兩下將吳四仔五花大綁捆了個(gè)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

吳四仔只覺渾身一緊,動(dòng)彈不得,胸口劇痛難忍,“嗷嗷”慘叫不止。

陳寶劍厭惡地一甩手,將他摜翻在地。

吳四仔疼得滿地打滾,嚎聲凄厲,在這荒山野嶺聽來宛如夜梟哭號(hào)。

然而周遭空無一人,任他叫破喉嚨也無人相救。

他掙扎著欲爬,陳寶劍一腳將他踢翻過去,怒瞪著他,眼中寒光四射。

吳四仔終于心膽俱寒,只覺眼前陣陣發(fā)黑,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熊熊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際。

陳寶劍看也不看那被火舌吞噬的寨樓廢墟,伸手揪住吳四仔后領(lǐng),將他拖到遠(yuǎn)離火場(chǎng)的空地上,像丟麻袋般摔下。

這一下又險(xiǎn)些把吳四仔震醒,但他傷勢(shì)沉重,依舊昏迷不動(dòng)。

不知過了多久,吳四仔在一陣刺骨的寒意中悠悠醒轉(zhuǎn)過來。

剛一蘇醒,全身各處鉆心的疼痛一齊襲來,他張口欲叫,卻發(fā)不出大聲,只能痛苦地“嗬嗬”呻吟兩聲。

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四肢被縛,竟是被牢牢五花大綁成一個(gè)粽子,扔在地上動(dòng)彈不得。

“唔…救命…來人…”吳四仔掙扎著翻過身,忽然瞥見前方火光映照下站著一道筆直的身影,聞聲正緩緩轉(zhuǎn)過身來。

定睛一看,那人劍眉冷目,滿身殺氣,不是陳寶劍又是誰!

此時(shí)的陳寶劍,面色鐵青,目光如刀,胸膛劇烈起伏著,顯然怒火仍在拼命壓抑。

他一步步朝吳四仔走近,聲音冰冷徹骨:“吳四仔,你搶我火折,還想拉我墊背。”

吳四仔又驚又怕,強(qiáng)忍疼痛沙啞著嗓子求饒道:“陳爺!我是一時(shí)糊涂,你饒了我吧……”

他話未說完,陳寶劍眼中寒芒一閃,一把揪起他的衣領(lǐng)將他整個(gè)人提了起來,怒聲道:“糊涂?羅叔若有個(gè)三長兩短,你就是十條命也不夠賠!”

吳四仔被他提在半空,只覺呼吸困難,雙腿亂蹬,淚水鼻涕齊流,連連告饒:“別……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我把錢還給你,我把錢還給你!”

陳寶劍重重將他摜回地上,冷笑道:“你有個(gè)屁的錢!半文銅錢都被你賭沒了!”

他自懷中取出那只被奪的火折子和銀袋,正是先前從吳四仔身上搜出的羅奎之物。

“得虧你還留著這點(diǎn),不然我就活活燒死你!”

吳四仔瞪大眼,驚恐地望著陳寶劍向自己逼近,一股熱流自胯下涌出,嚇得竟失禁尿了褲子。

“不——不要?dú)⑽遥殑敔敚∥乙院笤僖膊桓伊恕?

陳寶劍滿腔怒火越燒越旺,哪里還聽得進(jìn)?

“你是第一個(gè)知道我能控火的人,哪有讓你活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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