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債？”

“唐昊，我甚至開始佩服你了！”

“換做是我，我是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依然保持這份自信的，保持這份足以用傲慢來形容的自信！”

“是?！?

“我是帶不走小舞。”

“沒有什么不能承認的?！?

“更沒有什么是不敢承認的。”

“但我必須要提醒你，別忘了你的第九魂環是怎么來的！”

唐昊話音未落，姜瑀已然失笑。

攻守易型，肆意妄為。

措辭鋒利。

如同一柄明晃晃的鋼刀！

噗呲一聲，插進了所有人的心里！

帶來了無聲的震撼！

決絕放言道：“獻祭的過程是無法被打斷的，相關細節，作為當事人的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你不清楚，我這里有一位現成的十萬年化形魂獸可以為你講解……六年前的武魂殿教皇打不斷，此時此刻的你，包括日后的你，一樣打不斷……所以，你不妨跟我賭一局，賭小舞在必死的情況下到底會獻祭給誰，是會便宜你這個敵人，還是會便宜我這個自己人！”

如果沒有之前的叮囑，小舞確實會被姜瑀如今的措辭嚇到。

甚至是懷疑姜瑀對自己別有用心。

覬覦自己的魂環和魂骨。

但現實沒有如果！

就像姜瑀在湖底做出抉擇的那一刻，沒有問她相不相信，沒有說值不值得，沒有猶豫一樣！

就像她在上岸之后，決定回來與姜瑀同生共死時，沒有考慮過這是不是姜瑀的欲擒故縱之計，沒有想過自己獻祭之后姜瑀能否脫險，沒有因為自己回來會把命押上去而退縮一樣！

很多事沒有如果！

做人也不需要深思熟慮！

順從心意。

問心無愧。

這就夠了。

或許這是一種很愚蠢的做法。

因為總有一些聰明人會說，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這句話，只是那些失敗者用來安慰自己的借口，就像吃一塹長一智這句民間俗語一樣，真正的贏家，真正的智者，應該明哲保身。

但如果做人要舍棄良心，跟畜生又有什么區別？

姜瑀信她。

她信姜瑀。

無需多言。

因此，小舞緊緊的抓著姜瑀的手，一時間也分不清是誰的汗，總之，兩只小手都是濕漉漉的，但她還是硬扛著這種會死的壓力補上了最后的漏洞！

“不用賭！”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他們答案。”

“如果有選擇，我不想死?！?

“但如果沒有選擇，你，就是我唯一的答案！”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我只求你在有能力的那天，摘下他的頭顱祭奠我?！?

“那樣，我就足以死而瞑目了。”

看著同樣瘋的夠可以的小舞，寧榮榮眼皮直跳。

看了看閃爍著黑金色氣運的姜瑀。

再看看本體為十萬年魂獸的小舞。

寧榮榮憋了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自己應該從何說起。

唐昊跟塵心也有點麻。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這個道理他們自然明白。

也道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只要一個人不怕死。

他就可以無視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因果。

但能不怕死到眼下這個地步。

著實罕見。

氣的唐昊破口大罵，試圖點醒小舞這只蠢兔子：“別人的命是別人的，你的命是你自己的，為了別人的仇怨關系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何必呢？”

“難道我不獻祭給他，我就能避免死亡的結果了？”

“還是說，你自大的認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相信你這個敵人，而不是相信姜瑀這個自己人？”

“唐昊老賊！”

“休要在這里挑撥離間！”

“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小舞冷笑一聲，表明決心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小舞就算是死，也有資格選擇自己的死法，別忘了，我身邊這個大笨蛋因為吞吃了朱果，眼下剛好十級，十萬年的第一魂環，對其他人來講不太可能，但恰好我有這個能力……另外，獻祭這種事，不看魂力等級，不管接受獻祭的魂師達沒達到需要魂環的魂力等級，都能保證十萬年魂環的融合過程絕對成功，只要這個魂師的魂力等級達到下一個十級大關，這枚魂環就會自動安裝在多出來的魂環空位上……所以，即便我跟這個大笨蛋分開，你也休想得到我的魂環，最多是一塊魂骨，有種你就拿去，我不在乎這東西！”

唐昊氣的手抖。

但又無可奈何。

不僅僅因為劍斗羅塵心擋在他的面前。

更因為小舞說的沒錯。

獻祭這種事，就跟啟動后備隱藏能源一樣，主動權在小舞手上，念頭一動，就可以獻祭。

除非他能在一瞬間擊殺小舞。

快到讓小舞反應不過來的那種。

沒有第二種辦法。

因此，在左思右想之后，唐昊還是放棄了拿小舞威脅姜瑀的想法，看著姜瑀鼓鼓囊塞的衣兜，咬牙切齒：“我的底線就是你把阿銀的魂骨還回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殺了你，就在今天，就在這里！”

“我還是那句話，你殺不了我！”

“你要是敢動手?！?

“當著劍斗羅前輩的面兒。”

“我跟你保證，唐三一定會死！”

“哪怕他身旁的那位大師玉小剛是一位二十九級的大魂師，我想殺他，也只需要一擊?！?

“他保不住唐三。”

“亦如同你保不住唐三?！?

姜瑀咬死了不松口，擺出了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姿態，好似滾刀肉，讓唐昊無可奈何：“選吧，唐昊，要么今日讓唐三死在這里，要么你走唐三活，代價就是你妻子的魂骨，這是你欺辱我的代價，也是你在兩個多月前傲慢的沒有斬草除根，所必須要承擔的后果！”

‘不是，人怎么可以有種成這個樣？’

‘真就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看？’

‘也不把封號斗羅當封號斗羅看？’

寧榮榮膽戰心驚的看著眼下這一幕。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她是不敢像姜瑀這樣威脅一位封號斗羅的，除了疼她寵她的劍爺爺和骨頭爺爺。

她敢做的，只有不敬。

就算你是封號斗羅，惹了我，我可以起身就走。

不會把臉送上去給你打。

就這，還是因為她背后站著劍爺爺和骨頭爺爺。

有這個底氣。

但姜瑀又有什么呢？

僅有的大勢，也就是她跟劍爺爺，還是借來的！

‘這就是黑金色氣運的含金量嗎？’

‘善，可造福一城！’

‘惡，可強奪魂骨，威脅封號斗羅！’

寧榮榮嘆為觀止。

甚至只覺自己在仰望。

不過，寧榮榮之所以有這種感覺，主要也是因為她生了一顆七竅玲瓏心，七寶琉璃宗的教育又比較工于心計，寧榮榮所思所想甚多，代入眼下，自然有所領悟，如果是讓小舞來領悟，別看小舞是當事人，比寧榮榮了解更深的當事人，她能看到的和她能聯想到的，遠沒有寧榮榮多，也沒有寧榮榮思考的深。

但別管寧榮榮怎么想。

姜瑀威脅了唐昊，唐昊此刻的反應才是最重要的。

是戰是和，取決于唐昊。

但在無形之中，陽謀已成。

一邊是舍棄魂骨求個安穩，雙方互有軟肋。

一邊是撕破臉皮大戰一場，最后兩敗俱傷。

重點是，經過剛剛的魂骨一事，唐昊現在是真不敢質疑姜瑀了，因為他剛剛通過質疑姜瑀地軌步真假的方式，試圖搶回一部分主動權，從結果上看，他確實成功了，因為姜瑀被迫用那種分身類型的自創魂技演示了一下地軌步，但這種演示是建立在姜瑀取走阿銀魂骨的基礎上！

如此一來，焉知姜瑀會不會因為他再次質疑有沒有擊殺唐三和玉小剛的實力，而直接對唐三和玉小剛出手，再次先斬后奏，不給他后悔的機會？

姜瑀敢拿命賭他不敢冒這個風險！

他敢冒著這個風險去賭姜瑀不敢以命換命嗎？

心知肚明的唐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也不需要回答。

陰沉著一張臉。

收起了手中的昊天錘。

咬牙切齒的稱贊道：“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好手段，好心機，好算計，讓我栽的合情合理，當真是年輕有為，也希望你能一直這樣年少輕狂下去，希望沒有人能治得了你這份年少輕狂！”

“我要是不狂，又怎么可能威脅到唐昊叔叔你呢？”

“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昊天斗羅??！”

“對付你，我必須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以示尊重?！?

“今日此時之后，余生皆然?！?

“我必須要時刻保持清醒?！?

“以免不知道從哪兒飛出來一柄錘子將睡夢中的我爆頭?！?

“讓我來不及發動地軌步，讓小舞來不及獻祭，就死于非命，再也不會像如今這樣變成一條會咬人不叫的狗，忍耐了幾個月后忽然跳出來咬你一口，即便沒有狂犬病，也讓你痛一痛，讓你恨得這條流浪狗牙癢癢但沒辦法咬回去！”

“所以，你賺大發了！”

“你用這件事讓我在接下來十年或二十年中不敢入眠?！?

“讓我時刻處于精神崩潰的邊緣。”

“而你付出的只有一塊十萬年魂骨?！?

“仔細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唐昊叔叔？”

姜瑀的笑容中滿是不在意。

以夸贊的口吻陰陽怪氣的還擊道。

讓本打算事后動手的唐昊被迫按捺住了這種想法。

或許未來可以。

但眼下這幾個月不合適。

想要對付一個明擺著防備他的人，需要先降低其警惕性，然后，才可以嘗試性的突襲。

不然，迎難而上的下場，只會是突襲失敗。

然后，姜瑀遁逃。

后患無窮。

如此想著，唐昊艱難割舍了姜瑀已經揣在兜里的那塊十萬年藍銀皇右腿骨，后退一步，沒跟姜瑀再做口舌之爭，而是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見此情形，劍斗羅塵心也放下了手中的七殺劍。

挽了個劍花。

將七殺劍反手負于身后。

看了一眼不遠處亂哄哄的宿舍樓。

又看了看腳下剛剛跟唐昊交手時弄出來的狹長溝壑。

扭頭。

看向姜瑀、小舞、寧榮榮。

主要是看著姜瑀。

語氣從容不迫。

欣賞道：“你真的不像是一個六歲的小娃娃，更像是一個二十六歲，甚至是三十六歲的老狐貍?！?

“多謝前輩夸贊?！?

“小子愧不敢當。”

“薄弱之軀，為求活命，只能出此下策茍活于世?！?

“讓前輩您見笑了。”

姜瑀連忙拱手，禮數十足。

一點沒有剛剛在小巷里威脅劍斗羅塵心的無畏姿態。

也一點沒有眼下震懾昊天斗羅唐昊的猖狂氣勢。

變臉絕活被演示的淋漓盡致。

但用在姜瑀身上，寧榮榮卻忽然想到了一個更合適的詞。

龍蛇之變！

“在下還有兩筆交易。”

“不知道前輩有沒有興趣?！?

姜瑀隨手一甩，又是兩沓紙，憑空出現在手中。

哪怕塵心已經在很認真的觀察了。

但他依舊沒看明白這兩沓紙到底是怎么出現的。

不過，在寧榮榮眼中。

這兩沓紙上的寶光雖然不如她手里的九轉縱橫罡，可兩份疊加在一起，也不弱于她手里的九轉縱橫罡就是了，價值是毋庸置疑的。

怎么出現的，也就不重要了。

當即欣喜道：“說說看？”

而也就在寧榮榮詢問條件時。

唐昊那邊也沒閑著。

吃了虧是真的。

但他還不至于吃了虧就對唐三的后續情況不聞不問。

姜瑀的手段他是領教過的。

不給唐三安排一下。

這個學，上的怕是別想安穩了。

“小三，跟我走，為父有話跟你說?！?

“還有你，大師?！?

“有事相求，還望移步?！?

唐三倒是不覺得有什么，點點頭，憤恨的望了一眼和寧榮榮與劍斗羅塵心站在一起的姜瑀，被唐昊按住肩頭，帶離地面，向遠處飛去。

但對同樣被唐昊抓住肩膀，飛上天，向遠處飛去的玉小剛而言，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就非常復雜了，既有對姜瑀天賦的羨慕乃至嫉妒，又有對姜瑀那些自創魂技的研究成果的小心思，還有對目前正帶著自己飛翔的偶像唐昊的敬畏與激動，以至于他的身體本能的有些顫抖。

只是說，這些細節都被唐昊忽略了。

姜瑀這個魂士也好。

玉小剛這個大魂師也罷。

在唐昊這位封號斗羅面前，皆如螻蟻。

頂多是姜瑀能跑。

玉小剛跑不掉。

正面對抗，倆人都是一招沒的貨色。

姜瑀也注意到了唐昊帶著唐三和玉小剛離去的舉動，但他并不在意，將手里的兩沓紙分別抽出一部分，遞給寧榮榮，并開出了條件。

“玄天功，可以大幅度提升魂力的恢復速度，小幅度提升魂力質量，并且，附有一個特殊功能：在覺醒武魂前修煉，可以有效提升先天魂力等級，但具體能提升多少我不敢保證?！?

“然后是冥邪氣，可以大幅度提升魂力的控制力，也就是提升精度，增加魂力的穿透力，小幅度提升魂力質量，算是一本中規中矩的功法。”

“把它們兩個和我之前送給你的九轉縱橫罡疊加到一起，就是玄天邪罡的全貌，可以提升百分之百的魂力恢復速度，可以基于你自身的身體素質，生成一層百分之二十左右最大生命值的罡氣護盾，這是常態的，頂多是用完了之后，需要用玄天邪罡的魂力補充，但充滿了之后就不需要了，會以一種鍍膜的方式存在于你的皮膚下，當你受到攻擊時會自動彈出，優先損耗，先天魂力等級可以提升到十級……當然，我指的是，能把玄天邪罡修滿。”

“玄天功，換你們對小舞的身份守口如瓶，不跟外人說。”

“冥邪氣，就當我交保護費了，別來打擾我的生活?！?

“怎么樣？”

“愿不愿意做這筆交易？”

聽見姜瑀的介紹，別說寧榮榮了，塵心都坐不住了。

先天魂力等級決定一個人的下限。

武魂品質決定一個人的上限。

別說后面這個保證能把先天魂力等級提升到十級的玄天邪罡了，就算是前面那個保證能提升魂力等級，但不保證能提升多少的玄天功，都是無價之寶！

這種好事擺在他面前，他必須要考慮這是不是此生僅有的機會！

但寧榮榮看的卻更長遠。

咬牙把冥邪氣推了回去。

商量道：“我想認識你，所以我不能保證我不打擾你的生活，但我絕對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那我退一步好了?！?

“你，寧宗主，劍斗羅冕下，還有骨斗羅冕下，可以認識我，但請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冥邪氣收下吧?！?

“沒了它，玄天邪罡是不完整的?！?

“就當我們成為朋友的贈禮。”

“……嗯，或許是筆友？”

姜瑀把自己手里剩下的后半部分功法遞了過去。

這一次，寧榮榮笑瞇瞇的接下了。

隨后，塞入儲物魂導器。

騰出了手，放到姜瑀面前：“那么，重新認識一下吧：我叫寧榮榮，這個名字你可要好好的記住，別等到下次見面，你叫不出我的名字了！”

“不會的?！?

“姜瑀?！?

“做菜用的那個生姜的姜。”

“王字旁加大禹治水的禹?！?

“很高興認識你。”

姜瑀伸出手，與寧榮榮的小手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