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里滿是討好，再沒了方才酒勁上頭時的趾高氣昂。

林松看著眼前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老同學，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三，我知道你酒量好，但做兄弟的還是得多勸你一句，以后少喝點酒。酒后胡言亂語，說多了真的傷感情。”

這話帶著明顯的責備，字字句句都敲打在王義心上。

王義哪還聽不出話里的分量，額頭都沁出了細汗，忙不迭地應和：

“是我糊涂，老五你放心，以后再也不會了！”

這一番爭執下來，王義在沒有了所謂甲方的傲氣。

原本還想著在江晴晴面前顯擺顯擺，現在卻臊得連頭都抬不起來。

林松見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老三，你在江北也就剩一天半時間了。明天我安排車去接你，到公司看看設計初稿，這樣你回去也好跟張總交差。等你匯報完，我再把渲染圖發給賈老板，也算給你個在領導面前炫耀的機會。”

王義的腰彎得更低了，臉上堆滿謙卑的笑：

“林總，這可太麻煩您了！江北地方小，我走著過去就行，哪能勞煩您派車！”他的語氣里全是恭敬，再不敢有半分造次，連稱呼都從隨意的“老五”換成了生疏的“林總”。

林松看著他這副模樣，輕輕點了點頭：“行，那你明天吃過早飯就過來。”

“好嘞！我明天一定早早到！”王義忙不迭地應下了。

從見到林松與賈老板私人對話后，王義對林松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起先覺得自己是甲方，能夠直接覺得簽約項目的生死。林松再有錢，也得舔自己。

現在知道林松能與賈老板對話，他要是在賈老板那里說幾句不好的話，拎包滾蛋是分分鐘的事。

王義想明白了，“靠著法拉第這棵大樹，幫襯林松才是最該做的。”

……

晚上八點多，接風宴結束，林松和江晴晴陪著腳步虛浮的王義走向客房。

走廊頂燈灑下暖黃光暈，十名妝容艷麗、衣著清涼的年輕姑娘正巧迎面走來，裊裊婷婷地朝著王義房間的方向而去。江晴晴目光跟去，見她們一個一個進了王義的房間。

沒有多久，又從房間里走了出來。看人數，應該是少了。

回頭看向林松，“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林松伸手按下電梯按鈕，金屬面板映出他坦然的神色：“王義來之前特意跟他說，要安排幾個漂亮姑娘。話都說出來了，總不能食言吧。”

江晴晴輕嗤一聲，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挎包帶子：

“你給我記好了，可別學王義——嘴上說著情深似海，轉眼就找鶯鶯燕燕。”她語氣里帶著三分嗔怪、七分認真，目光直直地盯著林松。

突然被莫名“定罪”，林松苦笑道：“晴晴，你說什么，我聽什么，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這還差不多。”江晴晴緊繃的表情總算緩和，眉眼彎出柔和的弧度。

……

喝了大酒，又和兩個小妹妹做了一晚上運動，早上費好大勁，王義才下了床。

在酒店草草地扒拉完早飯，王義火急火燎地打車趕到華夏新能源科技。進到大廳，他扯了扯領帶，快步走向前臺，

“我是法拉第汽車王義，我找林總。”

前臺小妹正低頭整理文件，聽見腳步聲抬起頭，職業性地微笑：

“王總好，林總正在開早會，您先到貴賓休息區稍等。”說著，抬手示意走廊盡頭的玻璃房，那里擺放著皮質沙發和自動咖啡機。

王義剛要邁步，又突然轉身喊住準備坐下的前臺：

“美女，江晴晴在公司么？”

前臺妹子眨了眨眼，露出標準八顆牙的微笑：

“王總，江經理今天沒來公司。”

“那她什么時候能到？”王義下意識追問，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西裝袖口。

對方歉意地搖頭：“這個我不太清楚......您先坐著休息，等林總散會我第一時間通知您。”

得知江晴晴不在，王義像泄了氣的皮球，走進休息室，癱進沙發上。

這次來江北出差，他心里揣著兩件大事：

一是跟進法拉利量產車的研發進度，二就是找機會和江晴晴拉近距離。

得知林松能直接聯系賈老板后，他這個對接人的角色越來越尷尬，說白了就是個傳聲筒。林松把外形設計先給他，他就能在孫強總監那邊出出風頭。林松要是直接發給賈老板，那連風頭都談不上了。這個事，主動權不在他，而在林松。

反倒是追求江晴晴這事，即便表白被婉拒，他仍覺得憑著死纏爛打總能打動對方，誰曾想，連面都見不上。

想到明天就得回鵬城，王義煩躁地掏出手機，隨便刷了刷。

偌大的休息間里，只有咖啡機偶爾發出嗡鳴。就在他盯著墻上的時鐘發呆時，走廊傳來熟悉的皮鞋聲。抬頭望去，林松正推門而入。

林松站在休息間門口，沒有進來，只是揚了揚下巴，沖著王義喊道：“老三，去我辦公室。”

聲音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干脆。

“我來了！”王義立刻應了一聲，利落地從沙發上起身，他快步跟在林松身后，兩人一前一后穿過鋪著深色地毯的走廊，很快進了辦公室。

推開門，王義就注意到林松的辦公室和這個年代大多數老板的風格截然不同。

沒有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也不見雕花鑲金的紅木家具，整體布置十分簡潔。

一張有三米長的板材辦公桌，上面整齊碼著兩個筆記本，中間擺著一臺電腦；

對面是一組米色的布藝沙發，搭配著簡約的玻璃茶幾。辦公室后方還有個后門，門旁邊放著一張折疊小床，看樣子是偶爾用來臨時休息的。

林松指了指沙發，示意王義坐下，自己則轉身走到辦公桌旁，拉開側邊的柜子，取出一卷厚實的相紙。他走到茶幾前，動作利落地將相紙緩緩展開，鋪滿了整個桌面。

“老三，這是第一款設計——法拉第FF91全車渲染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