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百草軒按時推出解熱清丹。

當天午時，萬珍坊大張旗鼓地宣布售賣文虎清涼丹。

兩家各據王都城一頭。

百草軒華松節與萬珍坊孫思邈斗丹的消息不脛而走。

茶樓、酒館、小攤等，都有好事者討論此事。

萬珍坊二樓會客室。

王管事將窗戶關上，隔絕街上的聲音。

蕭易淡定喝茶，手邊儲物袋里裝滿靈石。

他跟楚江紅請了幾天假。

雖然不請也沒關系，但請假是告訴楚江紅自己有事，而不是堅持不下去。

王管事坐下。

“沒想到百草軒只是拿解熱清丹來應戰。

著實是小看了孫思邈大師。

現在街上人都知道我們的文虎清涼丹穩壓對方一頭。

這第一局是我們勝了。”

“第一局？難道還有好幾局？”

“按規矩，三局定勝負。

現在第二局，輪到我們出題。”

“那……”

沒等蕭易說完，王管事打斷道：

“蕭公子，有些事我先說一下。

希望你聽完之后，再決定出什么題。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百草軒出手的丹師是華松節。

華老是王都城內享有盛譽的寶品丹師。

年少成名，一百多年前，也是當時問道院的天才。”

蕭易點頭。

寶品丹師就是熟練掌握所有寶品丹藥煉制的人。

像孫思邈一直以來只賣凡品丹藥，在別人眼中勉強算是凡品丹師。

寶品丹師之上的靈品丹師，據說只在皇宮里。

而頂端的仙品丹師有文字記載的不過一手之數。

最近的仙品丹師是一位兩千年以前的龍伯國人，早就壽終正寢。

“以大欺小？不違規嗎？”蕭易問。

王管事苦笑。

“沒有這個說法。

畢竟丹師水平也是一店底蘊，不如人就是不如人。

我們萬珍坊因為不主營丹藥，所以也就沒聘請過寶品丹師。

而且，寶品丹師一般在還是凡品丹師時就在那家，升品后才會愿意留下。

直接聘請寶品丹師花費太高。

蕭公子不必過于擔心。

一般那些年老的丹師是要臉的，不會刻意去為難新人。”

“那萬一呢？”

“那萬一，就只能怪自己倒霉。

至少華老不會。

華老在業內是人人皆知的德高望重。

我猜想如果不是百草坊的東家出面，華老也不會來參加這場斗丹。

從這個角度看，其實百草軒還是挺看重孫大師的。”

蕭易手指在桌上輕叩。

“寶品丹師華松節……

年紀大了，精力肯定不如從前。

王管事，你就貼出告示說，三天后萬珍坊出售養神丹。”

……

百草軒后院，華松節丹房。

烏黑丹丸從刻著兔猻標志的瓷瓶，滾落到粗糙的掌心。

華松節把手放到鼻下嗅嗅。

又從中間掐開，端詳丹丸內部成色。

然后直接拍進嘴里，咽下。

回味片刻，他微微點頭：

“無異味，無雜色，控火精準，藥力濃厚。

孫思邈的煉丹基礎相當扎實，看來是下了功夫的。”

一旁的李管事焦急地說：

“華老，這第一局我們百草軒輸了。

您怎么還有心情夸贊對手呢？”

“因為這是事實，是優點，老夫為什么不能夸？

算了，一局而已，讓他又何妨？

說說他出的第二局題目吧。”

“三日之后，養神丹。”

華松節輕撫白須，笑道：

“養神丹，核心功效是滋養神魂，算是凡品丹藥中最難的一種。

難在丹師需要時刻守在丹爐旁，注意爐內變化，調控藥性和火候。

稍不留神，便可能毀了整顆丹。

那小子出這題，是覺得老夫年紀大了，精神撐不住。”

李管事擔憂道：

“華老，要不您點一個百草軒的丹師來煉養神丹吧？”

“你也認為老夫年紀大了，頂不住？”華松節不悅。

“沒有，只是以防萬一……”

李管事的聲音越說越小。

他清楚華松節的脾氣，但下一局絕對不能輸。

他只好硬著頭皮勸道：

“華老，其他丹師煉養神丹都至少是兩人輪流看爐。

要不您也再找一個幫手？

想來那個孫思邈也會同另一位丹師合作。

這樣，您也不算犯規。”

華松節拿起小秤，開始抓取煉制養神丹所需。

“你不懂。

見丹識人。

看丹師煉的丹就能大致了解到他是怎樣的人。

孫思邈他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丹師，絕不會讓別人插手自己的煉制。

恰好，老夫也是。”

李管事見自己實在勸不動他，嘆了口氣，退出后院。

……

三天后。

萬珍坊上架陽火溫神丹。

百草軒上架清氣養神丹。

同為養神丹，但前者煉制難度更大。

這局又是孫思邈獲勝。

百草軒后院。

華松節端詳著李管事送來的陽火溫神丹，若有所思。

沉默良久，他感慨道：

“僅三天時間，他竟然選擇冒險煉制養神丹中最難的一種。

老夫本來也想煉制這個，但終究是人老了，思想變得保守，沒了年輕時的沖勁。

后生可畏啊！”

李管事原想說些什么，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正常來說，三局兩勝，萬珍坊已經贏得本次斗丹。

孫思邈的聲望將再次迎來增長。

但百草軒一張售賣固基丹的告示，再次掀起風波。

蕭易收到王管事的緊急傳書，來到萬珍坊。

他從未見過王管事這副模樣：

咬著大拇指指甲。

鬢發因為快速走動松落幾縷。

圓潤飽滿的“面團”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欺人太甚！為老不尊！”

王管事嘴里不停重復這兩個詞。

蕭易揉揉眼，感覺眼睛有些花：

“王管事，冷靜，坐下來慢慢說。”

“蕭公子，我本以為百草軒會服輸，保留點老店的臉面。

沒想到他們竟然繼續開第三局，而且第三局的內容是固基丹。

這不是明擺著逼我們認輸嗎？”

蕭易理解王管事為什么如此生氣。

固基丹是幫助剛完成筑基的修士穩固修為的丹藥，品階寶品下等。

看上去寶品下等和凡品上等只差了一級。

可是那個差距同筑基初期與練氣九層之間的差距是一樣的。

一樣如萬丈溝壑。

百草軒的人看準孫思邈目前煉不出寶品丹藥，至少無法在三天內煉出。

這局對他們來說是穩贏的。

贏了這局，再來兩局。

五局三勝，百草軒贏。

蕭易淡然起身：

“既然他們想再來一局，那就陪他們再來一局。

麻煩王管事幫我朋友備好煉制固基丹所需藥材。”

……

深夜，問道院洞府。

蕭易將藥材和靈石備好。

心念一動，體內黃金秤秤砣移動到代表固基丹品階的“寶下”位置。

秤盤上放入藥材。

再按平時的量放入兩顆靈石。

秤頭微不可察地下沉。

這是蕭易第一次通過黃金秤換取寶品的資源，對眼前情況不算感到特別意外。

他慢慢加入靈石。

預估需要至少一千塊靈石才能換成功。

他現在的全部家底才一千多塊，果斷放棄用藥材加靈石換固基丹的想法。

那就只能用他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了。

精血。

想當初，他第一次使用黃金秤換丹藥，就是用的自己的精血。

那時，他才練氣三層。

十滴精血換得一瓶凡品下等的洗靈丹。

不久前，他剛剛突破練氣五層。

精血的價值肯定遠超當初。

在第一次“賣”血后，他就意識到，自己這身血才是最有價值的。

啪嗒！

一滴發著微弱熒光的鮮血滴入秤盤。

啪嗒！啪嗒！

三滴血加上煉制固基丹的藥材，成功調平黃金秤。

“換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