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昀笑道:“別急,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姬舞月也跟著一唱一和道:“就怕你到時候哭爹喊娘。”
徐淵懶得猜測這二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繼續揮刀訓練。
然而他并不知道,這二人表面上看起來好像在觀察,但實際上,她們早已用神識吵得不可開交:謝昀的星砂在虛空中列陣,姬舞月的道火化作舌劍,在徐淵頭頂三寸處激辯了許久。
“我說老古董,你到底想干什么?不管是青陽宗的那些雜毛,還是潛伏在礦脈深處的那些雜魚,只要你想,不就是揮一揮手的事情么?
“何必這么大費周章,將你這傻徒兒瞞在鼓里,還美其名曰試煉?”
謝昀針鋒相對道:“圣女,您說這話可就折煞我了,我倒是好奇,如果你是真心為他好,為何不用你那‘頌靈之力’,為他的戰斗提供足夠多的增益助力?”
姬舞月赤金道火驟然收縮成劍形:“老古董,你何時知曉我的身份?”
謝昀輕笑出聲:“你認為的,我都知道。”
“知道又如何?”姬舞月突然換成了揶揄的口吻,“若是我將真相告訴你那徒弟,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繼續信你。”
“當然會。”謝昀斬釘截鐵,“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此行的必經之路,必經之事。
“我能保證的是,你和他曾一同經歷的慘劇,絕不會再次上演。
“至于其它的,只待來日,你自會明白。
“當然,如果你希望自己有來日的話。”
姬舞月冷冷地注視著謝昀,周身忽然燃起數道暗金色的火紋。
徐淵被突然的乏力感打斷了訓練,回頭一看,這女人竟未經允許,擅自調用他的靈氣!
“姓姬的,誰允許你調用我靈氣了?”
姬舞月本在氣頭上,當即怒道:“你什么境界,也配這樣跟我說話?”
“我鍛體境,怎么了?”
“螻蟻。”姬舞月言簡意賅。
徐淵挽了個刀花將劫焰刀扛在肩上,戲笑道:“螻蟻尚能啃噬金梁,倒是某些人……”
他故意拉長尾音,“被困在螻蟻的元海里數年,連化形都要蹭別人的星砂道力,這又算什么?”
姬舞月的赤金道火突然暴漲三丈,將謝昀的星砂結界熔出個窟窿。
徐淵見此情形,連忙道:“嘖嘖嘖,這就破防啦?”
姬舞月沒有說話,而是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徐淵元海當中。
謝昀輕笑著搖了搖頭,抬手將熔穿的結界重新補成星河倒影,看向兩人的眼神分外柔和。
“我……”徐淵剛吐出一個字,姬舞月的赤金道火便裹挾著鎏金鎖鏈破空襲來。
徐淵后撤半步揮動劫焰刀格擋,刀鋒與鎖鏈相撞迸濺出火星。
這女人竟因剛才的爭執,擅自操控鎏金鎖攻擊自己?
“不過說了你兩句,至于么?”徐淵旋身避開三道鎖鏈穿刺,一片貼在肩頭的枯葉被氣勁震碎,葉脈經絡在火光中如金箔般紛飛。
他此刻才驚覺鎖鏈紋路已蔓延至脖頸,姬舞月竟還能通過元海共鳴強行催動萬劫法身!
鎏金鎖鏈突然在虛空中編織成鳥籠,十八道赤焰從籠骨縫隙噴涌而出。
徐淵瞳孔映出飛速收縮的死亡網格,造化爐虛影自眉心躍出的瞬間,左臂琉璃化竟被道火燒得滋滋作響。
“看來除了嘴,你全身上下也很硬。”姬舞月突然出現在前方,正赤足踏著虛空逼近。
那發梢燃燒的暗金道火,將結界映得如同極為明亮。
她指尖輕勾,徐淵鎖骨處的鎏金葉脈突然暴長三寸,生生將他拽向灼熱的籠壁。
劇痛讓徐淵識海越加清明,他猛然旋腕反劈,劫焰刀裹挾五百縷氣運斬斷葉脈連接點,刀鋒余勢劈開結界穹頂,漫天星砂如瀑布倒灌。
姬舞月冷笑聲中,斷裂的鎏金鎖鏈突然液態化重組。
徐淵忽然反應過來,她的萬劫法身需消耗自己的氣運之力,因此每道鎖鏈的強度,都受限于他當前的氣運值。
這也是為何徐淵斬斷葉脈后,鎖鏈會液態化重組。
熔巖湖幻象自謝昀的星砂結界中破土而出,沸騰的巖漿里浮動著徐淵此前留下的刀光殘影。
十二尊道火凝成的赤甲武士破浪而出,每尊武士胸腔都跳動著鎏金葉脈幻化的核心。
“有些過了!”觀戰的謝昀突然擲出月魄石。
寒光沒入熔巖湖的剎那,徐淵腳下冰晶蔓延,姬舞月的道火武士動作集體遲滯半息!
徐淵抓住時機躍至半空,劫焰刀在掌心旋轉成鎏金風暴。
當他看清武士們氣運金線的纏繞軌跡時,突然福至心靈地將造化爐倒扣而下。
爐口噴涌的熾火與道火武士相撞,在熔巖湖上空形成赤金太極法陣。
“消失吧,舊日的幻影!”
徐淵刀鋒貫穿太極陰陽眼,兩股力量對沖產生的震蕩波將道火武士連同熔巖湖撕成碎片。
姬舞月踉蹌后退時,徐淵突然閃現到她身后,殘留道火的鎏金鎖鏈正正纏住她腳踝。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這招如何?”
姬舞月沒想到徐淵的進步竟如此之大。
即便自己有所保留,但對方能將她逼至這般境界,也令她頗感意外。
姬舞月足尖輕顫,鎏金鎖鏈在道火灼燒下發出細微脆響。
她側首斜睨著身后少年,發梢道火映得眼尾緋紅如血。
“贏了又怎樣,螻蟻就是螻蟻。”她冷哼一聲,被鎖鏈禁錮的腳踝化作鎏金流焰,在徐淵驟然收縮的瞳孔中重新凝聚身形。
赤金臂甲突然裹住徐淵持刀的手,帶著他劈向虛空某處。
刀鋒擦過星砂結界時,暗藏在巖層里的咒文虛影應聲而碎。
“看見了嗎?”姬舞月指尖點在他突突跳動的腕脈上,鎏金葉脈透過肌膚傳來灼燙觸感,“方才若收刀再遲半息,咒文就該順著鎖鏈爬進你元海了。”
徐淵愣怔間,造化爐虛影突然在破碎的咒文虛影上空顯現,將逸散的虛影盡數吞噬。
謝昀的身影適時切入二人之間,星砂簾幕截斷了姬舞月未出口的譏諷。
謝昀的銀發掃過徐淵滲血的虎口,“能將她逼到這個地步,看來確實有長進。”
姬舞月冷哼一聲,而后拂袖轉身。
赤足踏過的星砂綻開朵朵金蓮,“下次再讓幻化出來的咒文貼到三丈之內……”
她燃燒的發梢掃過徐淵鼻尖,“動手的時候我就不留情了。”
姬舞月轉身時,指尖悄悄甩出三道暗金色火紋融入徐淵眉心。
那是能修復經脈的愈傷咒,卻在謝昀似笑非笑的注視下,化作星砂消散。
徐淵揉著發癢的鼻梁苦笑,鎖骨處鎏金葉脈忽然泛起暖意。
沒想到姬舞月也是嘴硬的那一個,打完還在暗中幫他修補經脈。
這兩個女人還真是奇怪,一個人神秘,一個神經。
不管哪一個,都讓人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