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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鏡花水月

徐淵那近乎詰問的聲音在星砂流嵐中激起無聲的漣漪:“顧廉和瑾鳶,還有青鸞,應該不是基于真實歷史殘影投射的幻象吧?”

謝昀的白發(fā)在靜謐翻涌的星屑中如瀑流淌,青玉簪上的幼苗葉片流轉著永恒卻脆弱的生機光暈。

那雙洞穿萬古時光的赤金龍瞳深處,倒映著少年眼中燃燒的鎏金色怒焰,以及那怒焰之下,一絲連少年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覺的、深藏而固執(zhí)的求證。

求證那些他曾付出過真心的“人”,是否竟連一絲真實的微塵都不曾存在。

謝昀臉上重新浮起了那抹慣有的、慵懶而空靈的笑意,但這笑意卻像精心燒制的薄胎瓷,在星砂微光的映照下透出難以言喻的復雜。

她沒有直接給出徐淵答案,而是緩緩抬手,纖長指尖在虛空輕輕一撥。

嗡!

如同撥動了某種無形的琴弦,周天流轉的星砂陡然加速。

頃刻間,周圍廣袤無垠的星砂流嵐匯聚、凝聚,不再是推演命軌的光點,而是化作了一面巨大無朋、通透無比的星砂琉璃鏡。

鏡面泛著柔和冰冷的光,鏡中景象,徐徐展開。

沒有苦海鎮(zhèn)的倒影,亦非此刻鎖妖塔頂?shù)膶χ拧?

鏡中展現(xiàn)的,赫然是青陽宗!

只是這個青陽宗,在徐淵看來卻是極為陌生。

這鏡中之景,更古老,更壓抑,彌漫著一股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山雨欲來前的沉悶腐朽。

雕梁畫棟依舊在,亭臺樓閣氣派萬千,往來弟子衣著鮮亮,仙鶴清鳴響徹云間。

可一股難以言喻的死寂感,卻滲透了每一幀畫面。

在那座屬于丹峰藥廬的、徐淵曾無數(shù)次在其中配藥煉丹的閣樓之前,一道孤單的身影被重重砸在冰冷堅硬的山巖臺階之上。

巨大的悶響聲隔著星砂琉璃鏡仿佛也能聽見,鏡中倒影震顫。

那是一個高大異常的身影,濃眉,方臉,透著一股拙樸。

此刻他鼻梁塌陷,口鼻間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胸前青陽宗的灰色弟子服,粗布制成的衣襟在狂暴的力量撕扯下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裂帛之音。

他那雙總是帶著點憨厚與倔強的眼睛,此刻布滿細密的血絲,如同落入陷阱的困獸,死死地瞪著一步步向他逼近的幾個人影。

“那領頭之人,正是十五年后竊天道盟青陽分舵的舵主,趙顯。”謝昀的聲音平淡緩慢,絲毫沒有波瀾。

只是此刻的趙顯,同樣身著青陽弟子服飾,面容更顯年輕陰鷙。

他唇邊掛著一抹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戲謔,看著地上掙扎的人影,如同看一堆沒有生命的塵土。

“顧廉,”趙顯的聲音清晰而冷酷,穿透鏡面,“區(qū)區(qū)外門弟子,靠著那點蠻力也配守藥田?”

“那棵‘九葉凈魂蓮’的幼苗昨日移栽時仙機不穩(wěn),靈力流失,是你守護不力!你可知那株靈植有多珍貴?”

“峰主震怒,按門規(guī),當廢你經脈根基,逐你出門。本執(zhí)事念你還算一條好命的看門狗,只斷你一臂,逐下山去,已是法外施恩,還不感恩?”

鏡中那名為“顧廉”的弟子,掙扎著試圖站起,胸口劇烈起伏帶出更多的血沫。

他吐出口中帶著內臟碎片的濃血,喉嚨里嗬嗬作響,像是一頭瀕死的野獸在發(fā)出最后的低吼:“趙…趙顯…你構陷我!那株苗…昨日是…是你的人強行移栽…動了根須!我攔過……”

話未說完,趙顯身后一道身影閃電般躥出,勢大力沉的一腳狠狠踹在鏡中顧廉的左肩。

“咔嚓!”清晰到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在鏡中世界里炸開。

鏡中顧廉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整個人如同被抽掉骨頭的布袋,身體詭異地扭曲著被踢飛數(shù)丈,重重撞在藥廬閣樓的基石上,激起的碎石煙塵彌漫開來,再也無力爬起。

“污蔑執(zhí)事,罪加一等!”趙顯負手,聲音如同地獄寒冰,“拖下去,兩條腿一并打斷,丟下山喂野狗。再有妄言者,同罪!”

畫面并未在顧廉身上停留。星砂流轉,鏡中場景驟然切換。

是另一處清冷的庭院,布局雅致,卻籠罩在一股病入膏肓的哀愁之中。

一個少女蜷縮在角落的軟榻之上,裹著厚厚的棉被,露出的半張臉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碰一碰就要碎裂的水晶。

鏡中她的身體肉眼可見地在輕輕顫抖,如同秋風里最后一片殘葉,每一次呼吸都細微得令人心悸。

旁邊一個同樣帶著藥草氣息、卻衣著簡樸得多的老婦人端著一碗熱氣繚繞的濃黑藥汁,小心地用勺子舀起吹涼,遞到少女唇邊。

“小姐…喝了藥就好些了……”老婦人聲音沙啞,滿是憂慮。

鏡中少女,或者說鏡中的顧瑾鳶,費力地睜開眼,眸光渙散,看向窗外枝頭最后一片枯黃的葉子被冷風吹落。

她的嘴唇無聲地翕動著,沒有看那碗藥,像是在對老婦人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花…開了…又謝了…根都沒了…還喝什么呢……”

一絲難以言喻的死氣,自她眉心蔓延開來。

老婦人端著藥碗的手劇烈一顫,滾燙的湯汁潑灑出大半,濺落在少女蒼白的手背上。

少女卻毫無反應,目光依舊死死盯著窗外那片落地的枯葉,眼里的光一點點熄滅。

砰!

石碗摔碎在地的聲音,在寂靜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隨之而來的是老婦人再也壓抑不住的、撕心裂肺的嚎啕。

鏡面再次偏移。

這一次,畫面里是青陽宗山門之外,寒風凌厲如刀。

一個身著素凈青陽外門弟子服飾的少女獨自站在山道盡頭,身姿筆挺如寒霜中的孤竹,手里緊緊握著一柄閃爍著黯淡雷光的古劍。

風卷起她的長發(fā)和衣袂,她的背影單薄卻蘊藏著一種剛折易折的凜冽。

在她身前,一字排開數(shù)位衣著明顯更精良、氣息更沉凝的內門弟子。

為首的青年背負著一柄流光溢彩的飛劍,神色倨傲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薄。

“夏侯鸞,”為首青年嘴角勾起,聲音不大卻傳遍空曠的山門,“莫要不知進退!青陽雷曦一脈劍種?呵…多少年前的老黃歷了。”

“就憑你這點微末道行,也敢拒絕本少爺給你天大的機會?做我的侍劍婢女,是你的造化。”

“多少寒門女子夢寐以求,跟著我,丹藥、功法,絕不會比你守著那套過時的破爛劍訣強?還是說……你更愿意回去守著那個沒幾年活頭的老瘸子?”

鏡中夏侯鸞握著“雷曦劍”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絕望的青白色,骨節(jié)突出,仿佛要將那冰冷的劍柄生生嵌入自己的骨血里。

她的身體因極致的屈辱和冰冷的憤怒而微微顫抖著,如同緊繃到即將斷裂的弓弦。

她嘴唇緊閉,未曾看向說話之人,而是死死地盯著遠處某個看不見的焦點,清澈的眼眸深處,是凍結成萬年玄冰的殺意,還有一絲被壓抑到極致、即將崩塌的脆弱。

就在那為首青年得意地伸出輕佻的手指,欲去托住夏侯鸞冰冷的下巴時——

轟!

畫面驟然如被重錘擊中般劇烈扭曲、碎裂,轉瞬化作漫天飛舞的星砂塵埃,簌簌落下,復又融入四周無邊無際的流嵐之中,一切歸于無聲的沉寂。

那些被定格的悲愴與屈辱、絕望與冰冷,隨著碎裂的鏡面一同煙消云散,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又沉重地烙印在此方空間。

徐淵感覺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緩慢卻無可阻擋地爬遍全身,最終凍結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掌心緊握的劫焰刀柄傳來灼熱滾燙的觸感,那赤鱗嗡鳴帶來的熱流,此刻卻如同嘲笑他此刻內心冰冷的可笑火焰。

那些鏡中所見的畫面——那被打斷肩骨的顧廉噴涌的鮮血,顧瑾鳶眼中熄滅的灰燼,夏侯鸞指節(jié)繃緊到即將碎裂的姿態(tài)……

每一個細節(jié)都帶著千鈞之力,狠狠砸落在他胸腔最深處,帶來窒息的悶痛。

那不是旁觀影像的悲傷,是看著自己血肉相連之人被凌虐的撕扯!

他喉結劇烈地上下滾動,嘴唇干澀欲裂,先前被欺騙的憤怒如同潑在極地冰川上的火油,在極寒中扭曲、沸騰。

最終,所有的憤怒和寒意在喉間凝聚成沙啞的、如同滾過粗糙礫石的質問:“他們……都死了?”

謝昀靜靜地立于翻涌流淌的星砂之間,赤金龍瞳之中倒映著少年臉上交錯變換的絕望與猙獰。

她臉上那最后一抹空靈笑意終于徹底斂去,化作亙古荒原般的沉靜,那沉靜之下,是無邊無際的滄桑死寂。

白發(fā)無風自動,在星塵之光中流淌如冰冷的河川。

“死了?”謝昀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奇異而沉重的質感,仿佛古老石碑被強行撬動摩擦發(fā)出的嘆息。

“在這個推演所基于的‘真實歷史’錨點中,這個青陽宗本該存在的時間線上……”

她微微仰頭,目光穿透星砂流嵐,似乎望向那早已化為劫灰的、真正的過去。

“顧廉在被丟出山門、打斷雙腿喂野狗后,掙扎著一口氣爬了三天三夜的血路,終于在天黑前找到了那位他冒著宗門大忌也要送藥去吊命的、當年帶自己入道的、早已殘廢的凡俗老獵人住處——只為在咽下最后一口氣前,再看恩師一眼。”

“顧瑾鳶沒能熬過那個冬天。先天根基虛弱的身體早已被詛咒侵蝕朽壞,鏡花水月的‘回春’藥力散去,根須斷絕,她便如失去了最后一點燭火庇護的孤蝶,在某個飄著小清雪的寒夜里,靜靜熄滅了生機。”

“夏侯鸞……”謝昀的聲音頓了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停頓,“在回到那座風雪中的小屋后,發(fā)現(xiàn)她唯一的親人、那個用畢生積蓄換來一把‘雷曦’仿劍的瘸腿老鐵匠,已在她歸來前夕,凍死在那堆冰冷刺骨、徒有其名的‘好劍’旁。”

“翌日,她引動雷曦殘劍中最后的殺伐雷煞,強沖山門,斬斷趙顯雙腿…旋即…碎于青陽宗護山雷云之中,尸骨無存。”

謝昀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最精準的刻刀,一刀刀刻進徐淵的神魂里。

沒有渲染,沒有悲憫,只是以最平直的語調宣告一個已發(fā)生的事實。

徐淵眼前幾乎瞬間浮現(xiàn)起那殘酷的畫面:顧廉拖著斷腿爬行的血痕,顧瑾鳶在雪夜凝固的纖瘦側影,夏侯鸞殘破的衣角在護山雷云中焦黑飄飛……

那是基于“真實”推演而生的噩夢,卻又在星砂流嵐的無動于衷中顯得那樣蒼白、渺小,如同一粒粒激不起絲毫塵埃的塵沙。

“至于那個慕容昭…”謝昀的目光緩緩落回徐淵臉上,語調未變,“那灰蝕之咒會在一月后徹底失控,將他化為非人的妖魁,在青陽山道殘食他所遇見的每一個人后…被趕來的長老們以大日明火焚為劫灰。”

“而這青陽宗的覆滅,不過是浩蕩道殞之劫序幕里,一朵微不足道的、連浪花都未曾濺起的小水沫。”

徐淵感到一股龐大到無法承受的荒誕與冰冷洪流,瞬間將他完全淹沒。

原來他拼盡全力所能影響的,竟只是一個覆滅劇本中早已寫好的終局!

他先前所有救人的悲壯與努力,如同一個用力過猛的小丑在既定毀滅的背景板上蹦跳,顯得那么可笑又那么絕望。

元海深處的太極刻印瘋狂旋轉,鎏金色的道韻場域失控般劇烈外放,將他周身激蕩的星砂都短暫地染上了一層狂怒的金輝,如同瀕死野獸最后的掙扎嘶鳴。

“假的!全是假的!”

徐淵嘶吼出聲,劫焰刀赤光大放,刀鋒所指并非謝昀,而是腳下那片倒懸的、在灰霧火雨中掙扎沉浮的苦海鎮(zhèn)虛影,似乎那里承載著他無處宣泄的憤怒與毀滅欲。

“那顧廉呢,那瑾鳶和青鸞呢,那我身邊這些人…他們算什么?你推演劇本里的提線木偶嗎?被你像擦拭棋子般隨意撥弄命運的塵埃嗎?”徐淵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撕裂變調。

“木偶?塵埃?”謝昀的聲音陡然拔高,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容置疑的嚴厲,像一把冰冷的銼刀刮過灼熱的金鐵。

四周翻涌的星砂洪流仿佛應和般猛地一滯。她一步踏出,踏碎一片星砂,瞬間逼近徐淵身前。

那股浩瀚如萬古深淵般的龍尊氣魄毫不保留地釋放開來,完全不同于方才的慵懶空靈,帶著一種凝如實質、足以將神鐵壓成齏粉的恐怖壓力,狠狠鎮(zhèn)壓在徐淵元海之上。

旋轉的太極刻印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流轉的道韻竟有被強行凝固凍結的趨勢,徐淵緊握劫焰刀的手,指縫間都滲出了細密的血珠。

“你太高看他們了。”謝昀赤金龍瞳中燃燒著幽邃的烈焰,每一個音節(jié)都如洪鐘大呂,撞擊著徐淵的神魂。

“在之前的每一次推演中,顧廉的脊柱在趙顯的腳下碎裂成渣;顧瑾鳶的墳頭在寒風剛起的深秋就已覆滿枯葉;夏侯鸞那把徒具其名的雷曦殘劍被當作破銅爛鐵,與那老鐵匠的尸首一同被扔進了焚化爐!”

“至于慕容昭…他最后看見的世界只有無盡的灰和絕望,他們甚至連成為你所謂‘木偶’的‘資格’都沒有!”

這冰冷如刀的殘酷比較,如同萬載寒冰瞬間凍結了徐淵剛剛沸騰的熱血與怒火。

謝昀周身洶涌的龍尊威壓稍稍收斂一分,但那股沉重依舊如山岳般鎮(zhèn)壓著徐淵的意志。

她的目光掃過徐淵臂彎里緊抱著他、正驚恐看著這一切的徐稚魚,小家伙翡翠般的眼眸里盛滿了對師父強大與冰冷的畏懼。

“為什么這次不一樣?”謝昀的聲音重新歸于一種極致的平靜,那平靜下卻掩藏著更深的驚濤駭浪,“因為這一次,有了一個意外。”

她緩緩抬手,指尖凝聚起一點極其純粹、透著勃勃無盡生機的翠綠光芒,那光芒與徐稚魚本體化靈木的氣息完美呼應。

“是她。”謝昀看著徐稚魚,赤金龍瞳深處第一次流露出一種近乎虔誠的光,那光穿透了萬載歲月、七萬次推演累積的塵埃。

“還有你。因為你在那絕望的苦海鎮(zhèn)中,沒有選擇漠然離去。你沒有像過去的七萬九千六百四十三次中的任何一次那樣,遵循本能獨自逃命。”

“你選擇了留下,選擇了面對那片吞噬一切的朽爛黑林,選擇了拼盡全力向‘化靈木’核心的那點微薄生機灌注你所有的精血、意志、以及……靈魂中那份最初、最本真、最不愿屈服的犟。”

“許是天可憐見,又或者說,命運使然?”謝昀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魔力,“你喚醒了她!這株本應在道殞之劫最初浪潮下必然枯萎湮滅、連成為‘塵埃’都無望的化靈木。”

“她因你的選擇而扎根于這片被推演構筑的‘虛假土壤’,在億萬死寂軌跡中綻放出了唯一的、不可思議的、絕無僅有的綠芽!”

“她的醒來,”謝昀的目光重新鎖定了徐淵,“喚醒了你內心深處被絕境掩埋的、更熾烈的火種。”

“你不僅僅想自己活下去,那份護持生命萌芽、不愿其輕易熄滅的本能,在你靈魂深處也爆發(fā)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與熱。”

“這股光熱引動了你奪運之力的質變,這份質變牽引著你遇見了鎖妖塔頂?shù)奈遥屇愕弥嘶椅g詛咒背后的根須指向,也即是竊天道盟。”

“而你想要救下慕容昭的愿望,讓你在十五年前青陽宗這個錨點,爆發(fā)出了遠超七萬次推演之外的力量,于是……”

“顧廉沒有被踩碎脊骨,他扛住了!”

“丹峰藥廬內,因稚魚本體葉露催化而真正綻放出第一縷凈世清輝的九葉凈魂蓮,其浩蕩溫和的生機之力,穿透了詛咒的陰霾,第一次真正潤澤了顧瑾鳶那腐朽枯竭的根脈!”

“她體內沉疴被強行遏止,那盤桓眉心的死氣消散,她看到了花開花落之后,根須尚存的可能,沒有在那個冬天化為墳塋。”謝昀的聲音鏗鏘有力。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你我都是這方天地之間的浮游,生于道之間,亦要亡于道之間。”

謝昀說著,忽然露出期盼的目光:“此方天地的確有不少虛假的成分,但你卻可以把它變?yōu)檎鎸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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