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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寺院再見

終于盼到了去皇覺寺的日子。

林瑾換上黛玉精心挑選的衣裳,只見他身著一襲月白色錦袍,腰間系著一條墨色絲帶,絲帶上墜著一塊溫潤的玉佩,原是黛玉從自己的妝奩里拿出來的。

腳下蹬著一雙黑色緞面靴子,烏發用一根羊脂玉簪束起,整個人瞧著身姿挺拔,氣質儒雅中又透著幾分清冷。

黛玉則穿了一件淡粉色羅裙,裙上繡著幾枝桃花,走起路來隨風擺動,好似春日里盛開的花海一般。

外頭披著一件淺紫色紗衣,腰間系著同色絲帶,更顯得腰肢纖細。發間插著一支金累絲嵌紅寶石的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愈發顯得光彩照人。

兄妹二人并三春姊妹出了賈府,林瑾騎著馬在前頭引路,黛玉與三春姊妹坐在車里后頭跟著,身后還跟著一眾丫鬟小廝,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大皇覺寺而去。

出了京城,只見道路兩旁田野青青,一片綠意盎然。遠處山巒起伏,連綿不斷。

春風拂面,送來陣陣花香與泥土的芬芳。走到半道,一條清澈的溪流潺潺流過,溪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不到一個時辰,眾人便到了大皇覺寺。但見寺門高大雄偉,莊嚴肅穆。

寺內古木參天,香煙繚繞。雖說前來進香游玩的人不少,卻并不顯得喧鬧,反倒透著一股寧靜祥和的氣息。

且說這皇覺寺依山傍水,端的是氣勢恢宏。

山門面東而設,遠遠望將過去,但見飛檐斗拱隱在蒼松翠柏間,果然好一派清凈莊嚴氣象。

眾人行至山門前,只見朱漆大門上銅釘排列齊整,門旁一對石獅怒目圓睜,爪下按著繡球,自是威風凜凜。

迎春素日里最是溫柔和順,見狀先自感嘆道:“這寺觀瞧著如此氣派,里頭怕更是不同凡響呢。”

探春素來眼尖心細,四下里環顧一番,便開口道:“寺觀建在此處,左傍青山右臨碧水,當真是占盡了天地靈氣,好一個修行靜思的所在。”

惜春到底年紀小,眼里滿是新奇,早拉著黛玉的手晃了幾晃,脆生生道:“林姐姐,咱們快些進去瞧瞧熱鬧。”

黛玉見她這副急巴巴的模樣,不禁微微一笑,伸手替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鬢發,柔聲道:“好,這便進去。”

說著便轉身向林瑾道:“既已平安到了此處,兄長若嫌我們女孩子家吵鬧,盡可自去逛逛。我們先進寺里禮佛,隨后再往后山賞景去。左右有這許多婆子小廝跟著,斷不會有什么閃失。”

林瑾因記掛著秦可卿之事,便應了聲“好”。

一面又喚過林升來,著他帶了林賈兩府的護衛,一步也不許離了姑娘們左右,自己快去快回。

臨了又回頭叮囑黛玉并三春道:“千萬小心些,莫要往偏僻處走。一來恐有蛇蟲鼠蟻驚擾了你們,二來也要防著歹人出沒。”說完便匆匆去了。

黛玉攜著三春姐妹一進山門,便是彌勒殿。

但見殿內彌勒佛坦胸露腹,嘴角含笑,端的是一副大肚能容的模樣。

兩旁四大天王手持法器,怒目圓睜,當真叫人不敢直視。

丫鬟們早忙著點燃香火,一一遞與幾位姑娘。迎春雙手合十,輕輕跪在蒲團上,垂眸默禱,面上說不出的寧靜祥和。探春卻身姿利落,上香時舉止從容,口中似在喃喃祈求家族永昌。

惜春到底年幼,雖不大懂這其中的道理,卻也有樣學樣,煞有介事地拜了幾拜。

黛玉望著佛像,心中早生了萬千思緒,她輕移蓮步上前,雙手持香,眼波中隱隱籠著一層薄霧,原是在暗自祈愿母親在天之靈得以安息。

出了彌勒殿,往后便是大雄寶殿。

但見殿中釋迦牟尼佛端坐在蓮花座上,寶相莊嚴,兩側十八羅漢或怒或笑,或坐或立,俱是栩栩如生。

殿內香煙繚繞,燭火明明滅滅,往來善男信女絡繹不絕,眾人少不得又一番虔誠禮拜。

禮畢,眾人便順著游廊閑走。行不多時,見一處放生池,池水清可見底,里頭各色魚兒正搖頭擺尾,游得好不歡快。

池邊垂柳依依,微風過處,柳枝便如綠絲絳般輕輕搖曳。探春見了,早興致勃勃道:“這樣的好景致,直叫人心曠神怡,往常在府里可是見不著的。”

迎春含笑道:“可不是么,出來走走,到底比悶在屋子里舒心許多。”

黛玉望著池中魚兒,不禁輕聲吟道:“魚戲蓮葉間,悠然自得,倒真叫人羨慕呢。”惜春在旁拍著手笑道:“林姐姐又作詩了,快說與我們聽聽。”

正說著,忽見前面有處抽簽的所在。

三春姐妹到底是孩子心性,一時好奇心起,都吵著要去抽上一抽。

迎春先自上前,抽了一支簽出來,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些晦澀難懂的詞句,登時面上便露出疑惑之色。

探春隨后也抽了一支,看了幾眼,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

惜春抽了簽,歪著小腦袋看了半天,卻是一臉茫然。黛玉本不大在意這些勞什子,無奈架不住姐妹們相勸,只得也上前抽了一支。

待看清簽文時,心中猛地一跳——那簽文竟似與自己的命運息息相關,隱隱透著幾分不祥。

原來,她們抽到的簽文,正是那“金陵十二釵”的判詞。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不解其意,心下卻又隱隱有些不安。

迎春輕聲道:“這簽文說得這般古怪,到底是何意?”

探春沉思片刻,方道:“莫不是這些簽文在暗示咱們的命運?可又說得這般模模糊糊的。”惜春早害怕得躲到黛玉身后,怯生生道:“林姐姐,這可如何是好?”

黛玉雖心里也有些忐忑,面上卻仍強作鎮定,笑著安慰姐妹們道:“好妹妹們莫要驚慌,這些簽文不過是寺里為了哄人錢財,胡編亂造出來的無稽之談,如何信得?咱們可別放在心上,平白壞了今日游玩的興致。”

說著,便將簽文輕輕放在桌上。在她的勸慰下,眾人漸漸放寬了心,遂決定往后山游玩去。

待她們離去后,那幾支簽上的字跡竟漸漸淡了下去,不多時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恰有個看守抽簽處的小和尚瞧見這一幕,隨后卻只是搖頭,低聲嘆道:“天命難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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