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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寶玉絕食

次日,林瑾便往賈母處去,將想伴著黛玉并三春姊妹同去游玩的話兒說了。

賈母略一思忖便應了,只再三叮囑多帶些人役,切不可在外頭留宿,須得早去早回。

得了老太太的允準,黛玉心里頭念著大皇覺寺的景致,整個人都輕快了不少。

她喚來丫鬟,將箱籠里的衣裙一件件翻出來,試了一套又一套,每回換了衣裳便笑盈盈問林瑾:“兄長,你瞧這一套可中看?“

林瑾瞧著妹妹嬌俏的模樣,忍不住笑道:“我妹妹生得這樣標致,穿什么不是天仙似的?“

不想黛玉竟來了興致,非要替林瑾挑衣裳不可,一件一件比量著,直到尋著一件水藍緞面繡竹葉的袍子,方覺合意。

更兼她親自下廚煨了一道蓮子羹,那香氣絲絲縷縷漫出來,端的叫人聞著便食指大動。

黛玉小心翼翼盛在青瓷碗里,命雪雁與那仍在書房讀書的林瑾送去。

林瑾見了,心里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只覺妹妹這般體貼入微,倒叫他渾身不自在起來。

那邊三春姊妹聽說能跟著林家兄妹一道出門耍子,一個個喜得什么似的,忙不迭來謝黛玉,倒把個黛玉鬧得怪不好意思的。

且說寶玉,自被賈母勒令不許輕入內院,身邊只留了襲人、晴雯兩個大丫鬟,其余都打發(fā)在內院使喚。

偏又被賈政逼著苦讀四書五經,還得跟著林瑾進學。

讀書一事,寶玉尚可耐著性子應付,只是不許他與姐妹們親近,卻好比要了他的命。

他連那些粗使婆子、小廝都不愿近身,心里頭只念著林妹妹來了這些日子,自己竟沒能說上幾句話、親近親近,急得抓耳撓腮,原先圓鼓鼓的臉兒也瘦了些,眼瞅著便沒了精神。

這寶玉三日兩頭鬧脾氣,到后來竟鬧起了絕食。

這消息一傳開,合府上下無不為之驚動。

賈母聽說了,慌慌張張趕過來,只見寶玉直挺挺躺在床上,眼淚珠子撲簌簌地落,把個枕頭都浸透了,卻硬是不肯吃一口飯、喝一滴水。

老太太瞧著心疼得直掉眼淚,哭道:“我的小祖宗,你這是何苦來?外祖母不過是巴望著你好好讀書,將來能撐起賈府的家業(yè),你怎么就這般作踐自己呢?“

寶玉卻只是閉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肯說,心里頭只想著能跟姐妹們一處玩耍的日子。

王夫人在自己院子里聽說寶貝兒子鬧絕食,又聽說他眼窩深陷、瘦得不成樣子,急慌慌帶著人往寶玉屋里趕。

一瞧見寶玉那副憔悴模樣,王夫人撲到床前,抱著寶玉哭得肝腸寸斷,那哭聲里滿是心疼。

婆媳兩個在寶玉屋里哭哭鬧鬧折騰了大半日,賈政沒了法子,只得長嘆一聲,允了寶玉搬回內院,那些大丫鬟、小丫鬟也都回到他身邊,又著人請了三春姊妹并黛玉、寶釵等來探病。

寶玉原先是有氣無力地躺著,幾日沒進水米,早已是眼窩深陷、狼狽不堪。

可一瞧見那些丫鬟們回來了,一個個哭哭啼啼的,他頓時來了精神,跟換了個人似的。

只見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拉過這個瞧瞧,拽過那個看看,嘴里不住地哄著:“好了好了,莫要哭啦,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丫鬟們見他精神好了,都破涕為笑,紛紛圍上來爭寵,主仆之間那股親昵勁兒,瞧著倒叫人感動。

等三春姊妹并黛玉、寶釵來探望,寶玉更是容光煥發(fā),瞧著跟平常沒兩樣,半點看不出絕食多日的模樣。

探春先開了口:“寶哥哥,你可把大家都嚇壞了,何苦這樣作踐自己呢?“

寶玉笑道:“不過是些小事,倒勞煩妹妹們掛心了。“迎春也輕聲勸道:“寶兄弟,往后可別再這么任性了。“寶玉忙點頭稱是。

黛玉站在一旁,臉上淡淡的,心里頭卻瞧不上寶玉這般任性胡為。

寶玉見了,忙湊到她跟前,堆著笑說道:“林妹妹,你可來了,我這幾日心里頭直念著你,就盼著能見你一面。“

黛玉斜睨他一眼,冷冷說道:“寶二爺這般折騰,莫不是想叫合府上下都不得安生?“

寶玉被嗆得說不出話來,臉上又是尷尬又是失落。

寶釵在一旁,面上帶著笑,那笑里卻透著幾分端莊穩(wěn)重,說道:“寶兄弟,你這一鬧,大家都跟著揪心。你也該收收性子,好好讀書才是正理。“

寶玉雖說不愛聽寶釵說教,卻也只得笑著應道:“寶姐姐說得是,我往后定當改悔。“

原是黛玉不愿來看寶玉,因聽林瑾說寶玉雖說名義上在進學,可心思全不在書本上,成天就知道念叨丫鬟姐妹,還常常提起自己,心里頭便有些厭煩。

她只道寶玉不過見了自己兩面,就這般糾纏不清,何況身為男子卻不思進取,只在女人堆里混,如今又鬧絕食,攪得賈家上下不得安寧,這般行徑,日后能有什么出息?

只是賈母再三催促,她才不得不跟著眾姊妹來,心里頭只盼著早些回去。

如今見寶玉屋里丫鬟一大堆,滿屋子都是脂粉香,黛玉心里頭更覺厭煩,巴不得早些離開。

因此跟寶玉說了沒幾句話,便起身告辭,任憑寶玉如何挽留,她只帶著雪雁回了梨香院。

一回到梨香院,黛玉便向林瑾抱怨起寶玉的荒唐行徑:“兄長,你瞧瞧那寶玉,簡直就是個花花公子,只知道在女人堆里混,哪有半分男子氣概?“

林瑾聽了,笑著說道:“寶玉那是性情中人,自有一番風流韻致。“

黛玉聽了,假裝生氣,腮幫子鼓得圓圓的,斜著眼嗔道:“你要是敢學他,我可不依你!“

林瑾見她這副模樣,心里頭一緊,連忙保證:“妹妹放心,我怎么會學他?我一心只想著讀書考取功名,好給妹妹撐腰呢!“

黛玉這才轉怒為喜,“哼”了一聲,大仁大量的放過了他。

林瑾心里頭直犯嘀咕,只覺得這回答跟答“死亡問題“似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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