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所,家屬院。
安佳瑤正在臥室學習,然而,手中的《三國一宋元考古》才來得及翻閱兩三頁,嘭的一聲,房門就被推開了。
“姐姐,姐姐,你快來看看這一張報紙!”
是妹妹安佳瑗闖進來了。
看著風風火火的妹妹,安佳瑤無奈搖頭,“我說小媛,你的性子什么時候能夠穩重一些,冒冒失失的,成什么樣子嘛!”
安佳瑗立即做出認錯的表情,然后笑嘻嘻道,“姐,我知道錯了,下一次我一定敲門,但是今天真的有急事嘛。”
“什么急事?”
安佳瑤也被妹妹的話,勾起好奇心。
“給,你先看一下報紙吧!”
五分鐘后,安佳瑤放下報紙,臉色卻沒有什么變化。
安佳瑗見狀,有些疑惑,“姐,見到這個新聞,你不意外嗎?”
“意外什么?意外北大有一個16歲的研究生,還是意外他能上中青報?”
“都有吧!”
安佳瑗被姐姐的表情給整不會了。
這個時候,安佳瑤才笑道,“你啊,蘇亦的名字,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么好驚訝的!”
“知道是知道啊,我知道宿伯伯收了一個天才弟子,但也僅限于知道而已,但是從來沒有想到他會這么厲害,簡直不可思議了!”
“你啊你啊,關于蘇亦,不管是爸爸還是宿伯伯,談話的時候,都沒少提起他。但是,你平時就是左耳聽右耳出,根本不放在心中。既然知道人家天才了,那么他有什么成績,也不奇怪嘛。”
“天才是天才啊,但是才到北大讀書半年,就參與發掘出那么重要的成果,還是太了不起了。就算爸爸跟宿伯伯他們年輕的時候,好像也比不上人家。”
聽到妹妹這話,安佳瑤忍不住笑起來了。
“這根本沒有可比性,民國時期,我們國家的考古專業還在起步階段呢。不過你說得也對,爸爸跟宿伯伯到北大讀研的時候,都二十多歲了。蘇亦才16歲,而且沒有讀本科,就直接報考研究生,確實非常了不起。”
“關鍵是他發掘出萬年前的稻作遺存啊,這一點,你不驚訝嗎?”
“驚訝啥?上個月,宿伯伯到家里來,就已經說過這件事了。有什么好驚訝,甚至,他的文章,我基本上都看完了。”
說到這,她望向妹妹,“話說,之前爸爸帶回來的《文物》期刊,你沒有看嗎?”
聽到這話,安佳瑗有些尷尬道,“我忙著復習功課,就忽略了嘛!”
知道這是妹妹的托詞,但安佳瑤也沒有戳破。
他們家中,兄弟姐妹四人,妹妹最小,也最受寵。
就算參加高考兩次,連續落榜,父母也沒有怎么責怪她,依舊任由她的性子,讓她繼續參加高考。
不僅如此,父親還鼓勵她報考歷史專業。
甚至,父母還讓她有空就輔導妹妹的功課。
這樣集全家寵溺為一身的妹妹,在學習上,確實不夠刻苦。
但是跟妹妹差不多,她也落榜了。
第一次參加高考,她想要考清華,結果考不上。
后來知道國家恢復研究生招生,她跟蘇亦一樣打算報考北大考古專業,結果,還是落榜了。
因此,她今年跟妹妹一樣,繼續備考。
不過妹妹準備的是高考,她準備的是研究生罷了。
因為她今年打算繼續報考宿伯伯的研究生,因此,對于他門下的幾個弟子都尤為關注。
其中,年紀最小卻成果最多的蘇亦更是他關注的對象。
對方有多厲害,她比妹妹認知得還要深刻。
北大考古研究生,有多難考取,已經落榜過一次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就算她有一個考古學家的父親,考取的還是父親好友的研究生,該落榜的時候還是落榜。
這種情況之下,一個家中長輩跟考古行業絲毫不沾邊的16歲少年,能夠成功考取北大考古研究生,在她看來,簡直不可思議。
偏偏人家還考上了。
不僅考上了,還成果不斷。
這樣的天才,就算她這一輩子,就僅僅見到這么一個。
蘇亦天才到什么程度了呢?
天才到他寫的文章,作為考古學家的父親,私底下跟她聊天的時候,都表示有些看不懂。
不僅父親看不懂,宿伯伯好像也不太懂。
導師都不懂的知識,他作為弟子,卻運用得游刃有余,這已經不是天才了。
完全就是一個妖孽。
然而,為了不打擊妹妹自信心,安佳瑗還是鼓勵道,“蘇亦也不僅僅是聰慧過人,他也很努力嘛,你看報紙上都寫了,他童年的時候,因為沒有背熟《千字文》就會被奶奶用戒尺打手掌,經常一邊背書一邊哭,就算如此,他奶奶還堅持讓他背誦文章。
甚至,他小時候經常因為背書而忘記擦鼻涕,然后,鼻涕流得長長的,才記起來用鼻子吸回去。報紙上里面說人家小時候就開始背誦四書五經,還用紅筆斷句,甚至,四五年級就要讀《資治通鑒》。
從這些看來,人家這位天才少年也是非常努力的。
人家中青報的記者是想告訴大家,天才也需要百煉成鋼。
所以,小媛,你要努力了!”
安佳瑗確實被中青報關于蘇亦的報道,刺激得不輕。
以前知道人家天才,但是不知道天才原來這么厲害。
不過一想到蘇亦一邊哭一邊流著鼻涕背書的模樣,安佳瑗就覺得好笑。也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少年多了一些親切感。
這一刻,她突然說道,“姐,我也跟你一樣考北大。”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那你要努力了,北大可不容易。”
“不容易也要努力啊。不然,到時候你們都到北大讀書,我卻高考落榜,多丟臉啊!”
聽到妹妹這話,安佳瑤心中感慨不已。
沒有想到蘇亦的故事,會給妹妹這么大的沖擊力。
要是早知道如此,此前,就應該早點讓妹妹認識對方了。
……
中科大,寧泊總覺得今年師長們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
但是到底是因為什么,他又說不出來。
作為中科大少年班的天才,寧泊入學之初,就獲得校內極大的關注。
在學校待了一年多的時間,他也已經習慣了這種注視。
然而,很快,他就被老師找過來了。
說是中青報駐合肥站的記者想要采訪他。
對于記者采訪,寧泊本能地反感。
過去的一年,他受到的關注太多了。
自從江西冶金學院教師倪霖向方副總寫信舉薦13歲的他,后經過特批,中科大兩位老師對他進行面試,并且以第二名的成績被錄取,他的名字就開始廣為人知。
甚至,去年初,他與方副總理對弈兩局獲勝,入讀中科大少年班的消息,更是被報紙大肆報道。
然后,時不時就有媒體過來中科大采訪他。
大部分的時候,寧泊能躲就躲。
中科大的師長,也盡量給他推掉一些采訪,只是沒有想到這一次中青報的記者還是找上門來了。
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北大有一個16歲的研究生,也被中青報報道了。
然后,對方恰巧在江西萬年仙人洞遺址發掘出來萬年前的稻作遺存,引發全國關注。
于是,這些記者就想起來他這個同樣出身江西的天才。
記者想要知道,他對于比他大兩歲卻已經是北大研究生的蘇亦有什么看法。
聽到這種問題,寧泊就本能地反感。
他對這位蘇亦都不了解,能夠有什么看法。
結果他剛表達出這個意思,對方就讓他看中青報關于蘇亦的報道。
看完報道,寧泊開始沉默了。
他承認對方確實是天才。
但是,他也是天才啊,甚至他身邊都是天才。
他2歲半能背30多首教員詩詞,3歲能從1數到 100,6歲看完《中醫學概論》能替人開藥方,看完唐詩宋詞便能吟詩作對。
對于天才,同為天才的他,一點都不感冒。
然而,最終在記者期待的目光之中,他還是說道,“對方是研究佛教考古的,嗯,對于佛教,我還是蠻感興趣的,希望有機會跟他交流!”
……
廣東博物館,文物工作隊。
沈明打死也沒有想到會以這樣一種方式再一次看見蘇亦的名字。
看著中青報關于蘇亦的報道,一時之間,沈明五味雜陳。
上一次,聽到蘇亦的名字,還是因為《文物》發表對方的文章。
作為粵博的代表,他跟隨著蘇亦發掘仙人洞遺址,對方已經在《文物》發表三篇高質量的文章,他如今連一篇文章都沒有寫完。
確實很慚愧!
如今對方已經被中青報報道,成為努力學習為中國贏得世界性聲譽的典范。
然而,他卻還在為寫出一篇文章而抓耳撓腮。
哎,看來,自己不讀書真的不行了。
這一刻,他備考中大研究生的決心就更大了。
……
中大,歷史系考古專業。
白槿、周雅琴、吳宗麟三人,望著放在桌上的中青報,面面相覷。
誰也沒有想到才幾個月不見。
這位少年天才,已經成為傳說之中的人物了。
望著報紙上刊登少年埋頭苦讀的身影,三人恍如隔世。
明明距離大家一起在河宕遺址實習的日子,也不過才半年不到,他們還在按部就班地學習專業知識,對方就已經走在同輩人的前列。
開始遙遙領先了。
這一刻,就連最咸魚的吳宗麟,也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努力了。
這一天,對于蘇亦來說,可謂是一舉成名天下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