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鏡崩解的光雨尚未落盡時,路易斯的劍刃已經觸及下一道傳送門的光膜。那層光膜呈現出奇異的雙層結構,內層流動著生命法則特有的碧綠色光粒,外層卻纏繞著與終焉引擎同源的混沌紋路——兩種法則在膜上不斷碰撞、湮滅,發出類似心跳的節律聲。
“星弦殿堂的‘守門法則’?!笨巳R爾展開修復后的星圖,祖父徽章的光芒在圖上標出一個螺旋狀的星系坐標,“永恒守望者用生命矩陣的能量構筑了這道屏障,但現在……”她指尖劃過光膜外層的混沌紋路,那些紋路突然活了過來,順著她的指尖爬上星圖,在邊緣勾勒出七人議會的齒輪印記,“他們的防御體系已經被滲透了?!?
謝斯特的長棍在光膜上敲出清脆的聲響,金色的無序法則與碧綠色光粒產生共鳴,在膜面激起層層漣漪。漣漪中浮現出無數細小的人影,都是些穿著白袍的老者,他們正圍著一個巨大的水晶柱祈禱,水晶柱的光芒卻在不斷黯淡,表面爬滿了黑色的裂紋?!笆怯篮闶赝叩囊庾R投影。”他長棍一挑,將一道試圖逸散的光粒攏回漣漪中,“他們在傳遞信息——生命矩陣的核心被污染了?!?
chara的匕首突然在掌心轉了個圈,刃面反射的光膜內層,隱約可見一座懸浮在星云中的殿堂輪廓。殿堂的穹頂由無數星軌交織而成,最頂端的位置嵌著一塊巨大的紫色水晶,水晶中流淌著與路易斯四葉草印記相同的光芒。“那就是生命矩陣?”她突然注意到水晶邊緣纏繞的黑色絲線,那些絲線正一點點侵蝕水晶的光芒,“看起來和原初畸變體的能量很像。”
幸運棄者突然拋出七枚骰子,骰子在空中化作七道不同顏色的光軌,恰好與光膜的雙層結構產生共振?!皠e碰那層混沌紋路,”他的禮帽邊緣滲出金色符文,在光膜表面組成一個微型陣法,“是七人議會設下的‘法則陷阱’,接觸到會被反向錨定,變成生命矩陣的‘養料’?!摈蛔勇涞氐乃查g,光膜內層突然浮現出一行古老的元素文字,禮帽里的金屬圓盤自動飛出,將文字投射到空中:【唯有羈絆法則的持有者,能穿過生與死的界限】。
路易斯左腕的四葉草印記突然灼熱起來,與光膜內層的碧綠色光粒產生強烈共鳴。他伸手觸碰光膜的瞬間,那些雙層法則突然像潮水般退開,在中央讓出一條通道——通道兩側的星空中,浮現出無數意識體的虛影,都是些在元熵戰爭中犧牲的戰士,他們的武器上都刻著四葉草的圖案。
“是時間仲裁者的護衛隊?!笨巳R爾的祖父徽章突然懸浮起來,與那些意識體虛影產生共鳴,“他們的意識被生命矩陣封存,化作守護殿堂的第一道防線。”她注意到虛影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正舉著星圖向他們揮手,正是在永夜城消散的祖父意識,“看來祖父的意識沒有完全湮滅,而是被矩陣吸附到這里了?!?
穿過光膜的瞬間,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強烈的失重感。星弦殿堂并非建在實體星球上,而是由無數星軌交織成的空中建筑群,每個建筑的頂端都嵌著不同顏色的水晶,水晶之間由碧綠色的能量流連接,組成一個巨大的生命法則陣法。最中央的主殿懸浮在星系的核心位置,頂端的紫色水晶正在劇烈閃爍,每閃爍一次,周圍的星軌就黯淡一分。
“比記載中大了至少三倍?!敝x斯特的長棍在地面頓了頓,接觸到的星軌突然亮起,在腳下組成一個復雜的符文陣,“這些星軌是活的,能根據闖入者的法則自動調整防御模式?!彼拈L棍突然指向左側一座偏殿,那里的水晶已經完全變黑,黑色能量正順著能量流向主殿蔓延,“第一個被污染的區域,像是……記載生命法則典籍的檔案館。”
chara的匕首突然出鞘,指向主殿的方向。那里的星軌上站著無數人影,他們穿著永恒守望者的白袍,卻在眉心烙著沙漏與齒輪的印記?!翱磥砥呷俗h會早就安插了內鬼。”她的匕首刃面映出那些人影的真實形態——半機械半血肉的軀體,與假萊依等人屬于同一類改造體,“他們在蠶食矩陣的能量,你看那些黑色能量流的終點……”
所有人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主殿頂端的紫色水晶內部,纏著一團不斷蠕動的黑色物質。那物質的核心隱約可見一個綠色的光點,正是假萊依手中那半塊熵核碎片的氣息。而水晶周圍,七個穿著黑袍的人影正圍著它吟唱,吟唱聲中夾雜著機械運轉的雜音,與生命矩陣的節律形成詭異的共振。
“終焉引擎的核心組件。”路易斯的劍突然震顫起來,劍鞘的銀色藤蔓自動延伸,指向主殿大門上的浮雕——那浮雕描繪著時間仲裁者創造生命矩陣的場景,其中一個細節與永夜城織鏡的畫面完全吻合:仲裁者將自己的心臟嵌入水晶,作為矩陣的能量源?!捌呷俗h會的真正目的,是用熵核碎片污染矩陣,將整個殿堂改造成終焉引擎的載體?!?
幸運棄者突然扯開襯衫,胸口的齒輪印記與主殿的吟唱聲產生共鳴。“比我在賭場檔案里看到的圖紙復雜得多。”他從禮帽里掏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上面繪制著終焉引擎的原始設計圖,圖上的核心位置標注著“需生命矩陣能量驅動”的字樣,“他們早在三百年前就盯上這里了,元熵戰爭或許只是為了奪取矩陣控制權的幌子?!?
主殿的大門突然自動打開,七個黑袍人停止吟唱,緩緩轉過身來。他們的兜帽下沒有面孔,只有七雙閃爍著不同顏色光芒的眼睛,與七原罪法則容器的光芒完全一致。其中站在最中間的黑袍人緩緩掀起兜帽,露出一張與路易斯極其相似的臉,只是左腕的四葉草印記完全變成了黑色。
“終于來了,第七個繼承者。”假路易斯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他舉起右手,掌心懸浮著另一半綠色的熵核碎片,“我們等這一天等了三百年?!?
路易斯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注意到對方劍鞘上的銀色藤蔓與自己的完全相同,甚至連纏繞的紋路都分毫不差?!澳闶钦l?”
“我是你,或者說,是被織鏡預測出的‘最優解’?!奔俾芬姿馆p笑一聲,周身突然浮現出無數鏡像,每個鏡像都展示著不同時空的路易斯——有選擇成為容器的,有背叛同伴的,甚至有與七人議會合作的,“七人議會用織鏡模擬了所有可能性,最終得出結論:只有你的血脈能完美融合生命矩陣與終焉引擎?!?
克萊爾的星圖突然自動展開,在假路易斯周圍組成空間法則陣?!皠e聽他胡說,”她的祖父徽章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將假路易斯的鏡像驅散,“這些都是基于織鏡謊言構建的幻象,目的是動搖你的意志!”她的星圖上突然浮現出一行祖父的筆跡:【矩陣的核心藏著時間仲裁者的最后記憶,能識破所有虛假法則】。
謝斯特的長棍突然插入地面,金色的無序法則順著星軌蔓延,撞向假路易斯的陣法?!吧購U話,”他的長棍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被污染的星軌在光芒中開始震顫,“不管你是真是假,先吃我一棍再說!”無序法則與假路易斯的黑色能量碰撞的瞬間,整個殿堂突然劇烈搖晃,主殿頂端的紫色水晶閃爍得更加頻繁。
“愚蠢的反抗。”假路易斯的鏡像突然全部化作黑色能量,順著星軌沖向眾人。chara的匕首劃出紅色的光帶,將能量流斬成無數碎片,碎片落地后卻化作細小的星蟲,爬向最近的水晶?!澳銈兠抗粢淮?,就會加速矩陣的污染?!彼纳碛俺霈F在主殿頂端,手中的熵核碎片與水晶中的黑色物質產生共鳴,“現在,該讓你看看真相了?!?
紫色水晶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將所有人卷入一個巨大的意識空間。這里是生命矩陣儲存的記憶庫,無數畫面在周圍流轉:時間仲裁者創造矩陣的過程、七人議會簽訂契約的場景、萊依帶著嬰兒逃亡的路線……最后,畫面定格在三百年前的元熵戰爭末期:
時間仲裁者站在星弦殿堂,胸口插著一把熟悉的長劍——那劍的樣式與路易斯的完全相同。而握著劍柄的人,竟是年輕時的謝斯特師父。仲裁者的血液滴落在紫色水晶上,水晶突然爆發出光芒,將他的意識吸入其中,同時在殿堂周圍布下無數法則陷阱。
“這才是被掩蓋的真相?!奔俾芬姿沟穆曇粼谝庾R空間中回蕩,畫面中的謝斯特師父突然轉過頭,露出與假路易斯相同的黑色四葉草印記,“謝斯特的師父從來不是被混沌污染,而是主動背叛了仲裁者,他才是七人議會的初代成員之一?!?
謝斯特的長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看著畫面中師父的臉,又看看自己長棍上的符文,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不可能……”他的長棍突然開始變黑,無序法則中混入了混沌能量,“師父說過他是為了凈化混沌才犧牲的……”
“記憶是最容易篡改的東西?!奔俾芬姿沟纳碛俺霈F在謝斯特身后,手中的劍抵著他的咽喉,“你以為永夜城織鏡展示的畫面是假的?那其實是你潛意識里最恐懼的真實?!彼蝗晦D向路易斯,“現在輪到你了——看看你血脈的源頭,看看時間仲裁者真正的結局?!?
畫面突然切換,展示出仲裁者意識被吸入水晶后的場景:他的意識并未消散,而是在矩陣中不斷重組,最終化作七個光點,融入七名護衛的體內——其中一個光點的顏色,與克萊爾祖父徽章的光芒完全一致,而最后一個光點,在三百年后融入了一個嬰兒的體內,正是路易斯左腕的四葉草印記。
“時間仲裁者的血脈傳承,靠的不是血緣,而是意識碎片的繼承?!奔俾芬姿沟穆曇魩е唤z狂熱,“你、克萊爾的祖父、甚至萊依,都是仲裁者意識的載體。而七人議會做的,不過是將這些碎片重新收集,讓仲裁者以‘完美形態’重生——一個融合了生命與混沌的全新存在?!?
路易斯的劍突然指向假路易斯的眉心?!澳闼^的完美形態,就是被你們操控的傀儡?”他的劍刃上,紅色星塵與碧綠色的生命能量交織成四葉草的形狀,“永夜城的織鏡已經告訴了我答案:羈絆法則的真正形態,是拒絕被定義的自由意志?!?
他的話音剛落,整個意識空間突然劇烈震顫。主殿頂端的紫色水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將假路易斯的黑色能量撕裂。水晶內部,一個模糊的身影緩緩浮現,他穿著時間仲裁者的長袍,左腕的四葉草印記與路易斯的完全相同。
“終于等到能打破循環的人了?!敝俨谜叩囊庾R聲音帶著欣慰,他的身影逐漸透明,化作無數光粒融入眾人體內,“七人議會錯把‘收集’當成‘重生’,卻忘了意識的本質是成長。你們在死寂星帶的承擔、永夜城的共鳴、此刻的反抗……都是我從未擁有過的可能性?!?
路易斯感到左腕的四葉草印記徹底覺醒,碧綠色的生命能量與紅色星塵完全融合。他的劍突然插入地面,能量順著星軌蔓延,將所有被污染的區域點亮。主殿周圍的黑袍人發出痛苦的嘶吼,他們的改造軀體在生命能量的沖擊下開始崩解,露出底下機械的內核。
“克萊爾,定位矩陣核心的凈化坐標!”路易斯的聲音在法則共鳴中傳遍整個殿堂,“謝斯特,用無序法則擾亂熵核碎片的頻率!chara,還記得永夜城的記憶錨定術嗎?這次要錨定的是仲裁者的原始意識!”
克萊爾的星圖突然燃燒起來,淡藍色的空間法則在主殿頂端組成巨大的星圖,星圖的中心正是紫色水晶的位置;謝斯特的長棍插入能量流交匯點,金色的無序法則讓黑色能量開始不規則震顫;chara將匕首刺入自己的掌心,紅色血液化作無數細線,連接著水晶中仲裁者意識的光?!切┦撬脙纱斡洃浰槠瑩Q來的“終極錨點”,能永久固定意識體的形態。
“幸運棄者!”路易斯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與整個星弦殿堂的星軌融為一體,“該啟動你的‘時間錨’了!”
幸運棄者突然將禮帽拋向空中,帽子在水晶頂端展開,化作與永夜城相同的金屬圓盤陣法。七枚骰子懸浮在對應位置,發出與生命矩陣節律相同的頻率。“早就準備好了,”他的胸口齒輪印記與圓盤產生共鳴,“時間錨點管理者的最終權限——‘歷史修正’,啟動!”
當最后一枚骰子落入第七個節點的瞬間,所有的法則能量突然逆向流轉。碧綠色的生命能量順著黑色能量流回溯,將被污染的水晶逐一凈化;仲裁者的原始意識在記憶錨點的固定下,從水晶中完全脫離,化作一枚金色的徽章落入路易斯手中;而假路易斯的身影在法則反噬中崩解,消散前留下一句不甘的嘶吼:“這不是最優解……”
主殿頂端的紫色水晶徹底恢復了光芒,比記載中任何時候都要明亮。水晶周圍的星軌重新煥發生機,碧綠色的能量流在建筑群間歡快地流淌,那些被污染的區域開始自動修復,永恒守望者的虛影重新出現在星軌上,向他們躬身行禮。
克萊爾的祖父意識在主殿門口向他們揮手,這次他的身影比在永夜城清晰了許多?!熬仃嚨暮诵囊呀泝艋睾怂槠哪芰窟€殘留在星軌里?!彼赶虻钐眠吘壱坏离[藏的光門,“禁忌檔案館的入口就在那里,里面藏著七人議會與虛空畸變體簽訂的原始契約,或許能找到徹底清除混沌能量的方法?!?
路易斯將金色的仲裁者徽章收入劍鞘,與萊依的銀色徽章、熵核碎片并排放在一起。劍鞘的銀色藤蔓突然自動編織,將三件物品完全包裹,形成一個四葉草形狀的能量核心?!翱磥硐乱徽臼墙蓹n案館?!彼⒁獾絼η噬隙嗔艘坏澜鹕募y路,與星弦殿堂的星軌完全吻合,“不過在那之前……”
他的話被一陣強烈的空間波動打斷。主殿的墻壁上突然浮現出無數裂縫,裂縫中滲出黑色的能量,能量落地后化作無數細小的虛空畸變體。這些畸變體的形態與永夜城的原初畸變體相似,卻在眉心多了個紅色的光點,那是……終焉引擎的啟動信號。
“看來他們還有后手?!眂hara的匕首在掌心轉了個圈,刃面反射的裂縫深處,隱約可見一艘巨大的飛船輪廓——船身的沙漏標志正在逆向旋轉,速度快得幾乎模糊,“而且是能直接撕裂空間的大家伙?!?
路易斯回頭望了一眼那道隱藏的光門,四葉草能量核心突然爆發出耀眼的光芒。他知道,禁忌檔案館里藏著的,可能不只是契約那么簡單。七人議會的真正目的、虛空畸變體的來源、甚至“最優解”的真正含義,或許都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當第一只虛空畸變體撲過來時,路易斯的劍已經出鞘。紅色與碧綠色交織的星塵在劍刃流轉,在星弦殿堂的光芒中,劃出一道通往真相的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