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端屏幕熄滅的瞬間，安全屋的應急燈突然閃了三下，暖黃的光線下，墻角的金屬架開始咯吱作響——那是命運濾網的能量波動在擠壓空間，就像有人在捏一個裝滿水銀的氣球。路易斯把概率骰子塞進戰術腰帶，骨刃“流光”的能量紋路突然轉成警戒的橙紅色，刃尖指向通風管道的格柵，那里傳來指甲刮金屬的細碎聲響。

“別躲了。”路易斯的靴跟在地面碾出半圈火星，混沌能量順著腳踝爬，在水泥地上燒出焦黑的紋路，“影商的概率錨點能瞞過巡邏隊，卻瞞不過‘噬命藤’——歸終G養的追蹤寵物，鼻子比虛空獵犬還靈?！?

通風管“哐當”被撕開個大洞，墨綠色的藤蔓像活蛇似的竄出來，藤條表面的吸盤張合著，吸住金屬架的瞬間就腐蝕出蜂窩狀的小孔。最頂端的花苞突然炸開，露出里面布滿倒刺的嘴，嘴里吐出的不是花粉，是路易斯和謝斯特的全息投影，投影上還沾著淡紫色的混沌孢子。

“歸終G倒是舍得下本錢?！甭芬姿箓壬矶氵^橫掃的藤條，骨刃劈出道金色弧線，將藤蔓斬成兩段。斷口處冒出的汁液落在地上，瞬間蝕穿三厘米厚的鋼板，“連‘記憶追蹤’都用上了，看來影商那句‘終焉引擎在地下三層’是真戳到他痛處了?！?

被斬斷的藤蔓突然開始反向生長，斷口處的細胞像被按了快進鍵，眨眼間就復原成完整的藤條。路易斯注意到藤條內部隱約有紅光流動，那是熵核能量的特征——歸終G竟然用熵核碎片的能量喂養這玩意兒，難怪恢復速度快得離譜。

“幸運棄者的時間魔法都凍不住你，看來得用點特別的?！甭芬姿雇蝗怀稊鄳鹦g腰帶上的能量膠囊，淡藍色的羈絆能量在掌心凝成個小球，“克萊爾研究過你的弱點，噬命藤雖然能吸收混沌能量，卻會被羈絆能量灼傷，就像吸血鬼怕陽光——這比喻她親口說的?！?

他將能量球狠狠砸向藤蔓根部，藍色光球炸開的瞬間，藤條發出殺豬般的尖叫，表面迅速浮現焦黑的紋路。路易斯趁機躍上金屬架，骨刃劈開通風管的第二層格柵，翻身鉆了進去。管道里彌漫著機油和鐵銹的味道，每隔三米就有個監控探頭，紅光掃過他身體的瞬間，概率骰子突然發燙，探頭的屏幕立刻閃過雪花。

“47%的干擾成功率，夠用了?！甭芬姿乖讵M窄的管道里匍匐前進，肩胛骨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那里的魔法節點還殘留著噬骨蟲的腐蝕痕跡，像塊頑固的銹斑。他摸出影商留下的概率骰子，六面符文此刻全顯示著“厄運”，但其中一面的骷髏頭眼眶里，正滲出淡金色的光——那是影商爆炸時附著的能量，在以每秒0.3%的速度消散。

管道盡頭傳來氣流聲，路易斯扒開格柵往下看，發現自己正懸在第三區的中央廣場上方。廣場中央的噴泉已經干涸，基座上被人用紅色涂料畫了個巨大的齒輪，齒輪齒牙間嵌著無數只眼睛，正齊刷刷地盯著天空的命運濾網。穿黑色制服的守衛正在巡邏，他們的肩章上都別著枚青銅徽章，徽章圖案是半枚齒輪咬著顆破碎的星星——那是歸終G的“熵增衛隊”標志。

“換班間隙還有1分23秒。”路易斯盯著守衛腰間的能量檢測儀，那玩意兒的探測范圍是五米，只要他能在1分23秒內穿過廣場，跳進對面的鐘樓，就能暫時擺脫追蹤。他深吸口氣，將概率骰子拋向空中，銀色的骰子在氣流中翻滾，最后“啪”地落在掌心，“幸運”面朝上，上面的幽藍水晶突然射出道細光，在廣場地面掃出條淡藍色的路徑。

“這是……概率捷徑？”路易斯愣了下，影商的骰子竟然還有這功能。他不再猶豫，順著通風管滑到廣場邊緣的雕塑后，落地時翻滾卸力，戰術靴踩碎了塊冰——主星的第三區比想象中冷，石板縫里甚至結著冰晶，那是命運濾網能量泄漏造成的局部低溫。

按照藍光的指引，路易斯在巡邏隊的視線盲區里快速穿梭。路過噴泉基座時，他突然注意到齒輪圖案的中心刻著行小字：“當時間開始倒數，唯有羈絆能上發條”。字體娟秀，是克萊爾的筆跡，她肯定來過這里，用這種隱秘的方式留下信息。

鐘樓的大門虛掩著，門把手上纏著根橙色的絲帶，絲帶末端系著片虛空花瓣——和三年前路易斯在羈絆星圖書館撿到的那片一模一樣。他推門而入的瞬間，門后的暗箭突然射向面門，路易斯側身躲過，暗箭釘在墻上，箭尾的符文開始閃爍，在墻面投射出張地圖：時間塔地下三層的結構，其中標著兩個紅點，分別標注著“守衛隊長辦公室”和“概率囚籠入口”。

“克萊爾的布置比想象中更周密。”路易斯摸著箭尾的絲帶，絲帶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橙花香，那是克萊爾常用的魔法香水味。他爬上鐘樓的旋轉樓梯，樓梯的木質踏板每踩一下就發出吱呀聲，像在倒數的秒表。

頂樓的機械室里，個穿灰色風衣的老人正坐在控制臺前，手里把玩著枚青銅齒輪。聽到腳步聲，老人緩緩轉身，露出張布滿皺紋的臉，左眼是暗紫色的機械義眼，右眼的瞳孔里游動著星軌符文——是杰森的祖父，前永恒守望者的機械師長老，三年前被歸終G俘虜，從此杳無音信。

“路易斯少爺?！崩先说穆曇粝裆虽P的合頁，機械義眼突然射出掃描光束，在路易斯身上掃了三遍，“混沌能量濃度37%，羈絆能量穩定，看來克萊爾小姐沒看錯人?！彼亚嚆~齒輪扔過來，齒輪在空中轉了三圈，落進路易斯掌心，“這是‘時間鑰匙’的另一半，能打開概率囚籠的第一道鎖。”

路易斯握緊齒輪，突然注意到老人的脖頸處有圈淡紫色的印記，和克萊爾的命運鎖鏈一模一樣：“您也被……”

“歸終G給每個‘有用的人’都套了這玩意兒?！崩先顺读顺兑骂I，露出印記上跳動的數字：00:05:19，“我的倒計時比克萊爾小姐快，還有五分鐘就會被混沌能量吞噬。但在那之前，我得把這東西給你?！彼麖膽牙锾统鰝€金屬盒子，盒子表面刻著永恒守望者的徽章，“這是‘星軌定位器’，能屏蔽命運濾網的7.3秒盲區，就在每天下午三點十七分。”

路易斯突然想起祭壇屏幕上的“概率盲區：7.3秒”，原來不是每天隨機出現，而是固定時間：“三點十七分……現在是幾點？”

“兩點五十九分?！崩先说臋C械義眼彈出時間投影，“還有十八分鐘。你得在三點十五分前趕到時間塔的地下三層入口，那里的守衛每三分鐘換一次崗，換崗間隙有二十秒的監控死角。”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溢出暗紫色的血沫，“快走吧，我的時間不多了。記住，守衛隊長的左手手套里藏著另一把鑰匙，他的混沌過敏癥會在接觸銀質物品時發作——這是三年前他喝醉時說的?！?

機械室的墻壁突然開始滲血，淡紫色的混沌能量像潮水般涌進來。老人猛地將路易斯推向通往鐘樓背面的暗門：“別回頭！這是我欠克萊爾小姐祖父的！”

路易斯被推出暗門的瞬間，身后傳來劇烈的爆炸聲。他順著鐘樓背面的排水管滑下去，落地時差點被地面的裂縫絆倒——那是剛才爆炸造成的，裂縫里滲出的混沌能量在地面凝成只手的形狀，似乎想抓住什么。

“還有十七分鐘。”路易斯看了眼戰術腕表，轉身沖進條小巷。巷子里堆滿廢棄的機械零件，其中個半人高的機器人殘骸突然動了，胸腔里的屏幕亮起來，顯示著克萊爾的臉：“路易斯，聽到請回答！我用備用頻道接入了第三區的監控網絡，看到你在鐘樓……”

“我拿到時間鑰匙了?！甭芬姿箍吭跈C器人殘骸上喘氣，把青銅齒輪舉到屏幕前，“你祖父的朋友給的，他……”

“我知道。”克萊爾的聲音帶著哭腔，屏幕畫面開始抖動，“祖父的日記里寫過他的機械師朋友，說他總愛把鐘表拆了又裝?！彼蝗荒税涯槪瑥娦写蚱鹁?，“聽著，地下三層的守衛隊長叫馬庫斯，他有個習慣，每次換崗都會去入口左側的自動售貨機買能量飲料，那時候他的右手會離開武器，你有三秒的機會奪取鑰匙?！?

屏幕突然閃過雪花，克萊爾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我……快壓制不住……鎖鏈了……歸終G在強化……控制……”畫面里的克萊爾突然捂住胸口，脖頸處的鎖鏈勒得更緊，“記住初遇那天……的日期……是密碼……”

通訊徹底中斷，機器人殘骸的屏幕變成片漆黑。路易斯一拳砸在殘骸上，金屬殼被砸出個坑：“混蛋！”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初遇那天——三年前的星歷372年9月17日，在羈絆星圖書館的古籍區，克萊爾抱著《時間魔法基礎原理》撞進他懷里，書頁散落時露出夾在里面的虛空花瓣。

“917……”路易斯把數字刻在戰術腰帶的金屬扣上，轉身跑出小巷。時間塔的尖頂已經近在眼前，淡紫色的命運濾網在它周圍流動得格外湍急，像層厚厚的繭。塔底的入口站著兩隊守衛，每人手里都握著熵能步槍，槍身的混沌符文在陽光下閃著詭異的光。

街角的時鐘突然敲響，三點整。路易斯躲在垃圾桶后面，看著守衛隊長馬庫斯從入口走出來，他果然如老人所說，左手戴著只黑色皮手套，右手不停地摸著腰間的槍套。馬庫斯的制服比其他守衛更華麗，肩章上的齒輪徽章鑲著金邊，看來是歸終G的心腹。

“還有十七分鐘到三點十七分。”路易斯開始計算路線，從街角到地下三層入口需要穿過兩道安檢門，第一道檢測能量波動，第二道掃描生物特征。他摸出概率骰子，骰子的“幸運”面正在發燙，看來影商的能量還在發揮作用。

三點零七分，馬庫斯果然走向入口左側的自動售貨機。路易斯注意到售貨機的右側有個通風口，足夠容納一個人鉆進去，通風口的柵欄是塑料材質，用骨刃能輕易切開。

三點十分，換崗的守衛來了。馬庫斯接過新的能量飲料，轉身時左手扶了下帽檐，手套的指尖蹭到帽檐的銀質徽章，立刻泛起層紅疹——混沌過敏癥，老人說的是真的。

三點十二分，路易斯趁著守衛換崗的混亂，鉆進售貨機后面的通風口。通風管里彌漫著甜膩的能量飲料味，每隔一段就有個監控探頭，他按照概率骰子的指引，在探頭轉向的瞬間快速移動。

三點十四分，通風管通向地下三層的走廊。路易斯扒開格柵往下看，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墻上的時鐘在滴答作響，顯示著3:14:29。走廊盡頭的金屬門上刻著概率囚籠的標志：個由無數骰子組成的籠子，籠子中央鎖著顆跳動的心臟。

三點十五分，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馬庫斯哼著小曲走過來，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拎著空飲料罐。他在金屬門前站定，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果然在左手手套里。

路易斯握緊骨刃，算準馬庫斯插鑰匙的瞬間，猛地從通風管跳下去，骨刃的能量刃貼著馬庫斯的手腕劃過。守衛隊長還沒反應過來，鑰匙就已經飛到路易斯手里，左手的手套被劃開道口子，接觸到空氣的皮膚立刻紅腫起來，他疼得慘叫一聲，伸手去摸腰間的槍。

“別動?！甭芬姿褂霉侨械肿●R庫斯的咽喉，混沌能量順著刃身爬，在他脖頸處凝成道鎖鏈，“告訴我，歸終G的靈魂寄生在什么地方？”

馬庫斯的臉瞬間變得慘白，似乎這問題觸發了某種禁忌。他的瞳孔突然開始擴散，暗紫色的混沌能量從七竅里冒出來：“歸終G……他在……”話沒說完，整個人突然像氣球般炸開，血肉里混著無數細小的齒輪，在空中轉了幾圈后，全鉆進金屬門的鎖孔里。

金屬門突然發出齒輪轉動的聲響，表面的骰子圖案開始旋轉，每個骰子的點數都在變化，最后全停在“6”點。門中央的心臟圖案突然開始跳動，發出和路易斯心跳一致的頻率。

“三點十七分?！甭芬姿箍戳搜弁蟊?，正好三點十七分整。金屬門的周圍突然泛起漣漪，淡紫色的命運濾網能量像潮水般退去，露出7.3秒的空白——概率盲區到了。

他將青銅齒輪和剛奪來的鑰匙同時插進鎖孔，齒輪轉動的瞬間，金屬門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圓形空間。空間中央懸浮著個透明的籠子，籠子里的混沌能量凝成顆巨大的心臟，心臟表面爬滿星軌符文，每跳動一下，整個空間就震動一次。

籠子的欄桿上纏著淡紫色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連接著天花板，那里懸浮著個巨大的齒輪，齒輪上坐著個穿黑色斗篷的人影——歸終G。

“你比我想象中來得快。”歸終G的聲音像無數人在同時說話，斗篷下伸出只枯瘦的手，手里捏著半塊虛空藍莓釀的酒瓶，“三年前你們喝這玩意兒跳骷髏舞的時候，我就該把你們扔進虛空裂隙?！?

路易斯握緊骨刃，突然注意到籠子里的心臟上插著根管子，管子通向空間角落的機器——終焉引擎2.0，它的外殼是用無數塊熵核碎片拼的，正發出刺耳的嗡鳴。

“終焉引擎還差最后一塊熵核碎片就能啟動?！睔w終G站起身，斗篷滑落，露出底下由齒輪和骨頭組成的身體，“謝斯特帶著那玩意兒躲在時間塔的上層，不過他很快就會下來——我的噬命藤已經找到他了?！?

空間突然劇烈震動，終焉引擎的嗡鳴越來越響。路易斯看了眼籠子欄桿上的鎖鏈，發現鎖鏈的末端連接著顆吊墜，和克萊爾脖子上的一模一樣：“你用克萊爾的羈絆能量驅動引擎？”

“聰明。”歸終G的齒輪嘴發出咔嗒聲，“每個強大的羈絆都是最好的能量源。當年永恒守望者就是靠這個維持時間塔的運轉，現在我不過是物歸原主?！彼蝗恢赶蚵芬姿沟男乜冢澳愕牧b絆吊墜也快碎了吧？每次使用混沌能量都會加速它的破裂，就像你們的友誼?！?

路易斯突然想起祭壇上的羈絆吊墜，那上面克萊爾的筆跡還在發光：“你不懂羈絆的力量?！彼麑⒏怕树蛔訏佅蚩罩?，銀色的骰子在能量流中炸開，化作無數個小骰子，像流星雨般射向終焉引擎，“影商說你寄生在引擎里，看來是真的?！?

終焉引擎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小骰子擊中的地方開始出現裂紋。歸終G發出憤怒的嘶吼，身體的齒輪開始反向轉動：“那蠢貨竟然敢說出去！”他猛地揮手，籠子里的心臟突然炸開，混沌能量像海嘯般涌過來。

路易斯被能量浪濤掀飛，撞在金屬門上。他掙扎著站起來，發現胸口的羈絆吊墜正在發燙，星軌符文的閃爍頻率和終焉引擎的震動頻率逐漸同步。突然，吊墜裂開了，里面飛出縷橙紅色的光，在空中凝成克萊爾的模樣——是她的靈魂投影。

“路易斯！用初遇那天的日期！”克萊爾的投影伸手觸碰終焉引擎，接觸的地方立刻凍結成冰，“917是概率囚籠的密碼，也是引擎的停機指令！”

歸終G的齒輪身體開始崩潰，他尖叫著撲向克萊爾的投影：“不可能！你怎么能突破命運鎖鏈！”

“因為羈絆從來不怕鎖鏈?！笨巳R爾的投影轉向路易斯，臉上帶著熟悉的笑容，“快輸入密碼！我的投影撐不了多久！”

路易斯踉蹌著沖向終焉引擎的控制臺，手指在布滿混沌能量的鍵盤上敲擊：9、1、7。

三個數字輸入的瞬間，整個空間突然安靜下來。終焉引擎的嗡鳴停止了，表面的裂紋開始愈合，最后化作顆完整的熵核碎片，掉在路易斯手里。歸終G的身體徹底散架，齒輪和骨頭在地面拼出“不可能”三個字，然后漸漸消散。

克萊爾的投影開始變得透明，她伸手想觸碰路易斯的臉，卻在接觸前化作無數光點：“我在時間塔頂層等你……這次不許遲到?！?

金屬門緩緩打開，謝斯特和幸運棄者沖了進來。謝斯特的破妄棍上還沾著噬命藤的汁液，幸運棄者的機械臂少了半截，但兩人臉上都帶著劫后余生的笑容。

“你小子總算沒搞砸?！敝x斯特拍了拍路易斯的肩膀，突然注意到他手里的熵核碎片，“這玩意兒現在歸誰？”

路易斯握緊碎片，碎片在掌心化作道光，鉆進他的羈絆吊墜——吊墜已經修復好了，星軌符文比以前更亮。“歸需要它的人?！彼呦蛲ㄍ蠈拥臉翘?，“克萊爾在頂層等我們，還有五分鐘。”

幸運棄者突然指著空間中央的概率囚籠，籠子里不知何時多了枚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