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俄羅斯阿穆爾河(黑龍江)左岸地區古城址研究
- (俄)扎比亞科·安德烈·帕夫洛維奇 (俄)扎伊采夫·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 (俄)麥德維杰夫·維塔利·葉戈羅維奇
- 16569字
- 2025-04-28 17:16:39
第一章 阿穆爾河(黑龍江)左岸地區早期鐵器時代與中世紀的考古學文化與民族史述略
А.П.扎比亞科
古城系防御性聚落的考古學遺存。這些聚落通常被壕溝和城垣環繞,修建有垣墻。一般來說,垣墻內分布著公共區和居住區,也有用于經濟活動的建筑。城垣內有時缺少人類居住的遺跡,顯然,這說明了這些古城的特殊用途。一些古城被用作禮儀中心和宗教圣地,這類古城的實例在東歐古城的研究中是眾所周知的。
在早期歷史階段,受經濟活動、社會關系和進行軍事活動的情形所限,聚落類型的古城并不存在。在歷史發展的漫長時期中,由于游牧和半游牧的生活方式、群體人數較少、缺乏尖銳的社會和民族矛盾,人們不需要建造防御性聚落。向生產型經濟和定居生活方式的過渡、人口增加、社會結構復雜化、社群內部和社群(部落、早期國家、民族)之間的關系——這些因素為防御性聚落的出現創造了社會條件。城址的修筑緣于某些社會或民族群體有組織的武裝力量在社會生活中的壯大。武裝力量的提升伴隨著對其防御要求的增加。
阿穆爾河(黑龍江)[1]流域最早的古城出現于早期鐵器時代的波爾采考古學文化(圖1-1)。

圖1-1 波爾采文化陶器[2]
波爾采文化遺跡分布于從小興安嶺到阿穆爾河入海口的阿穆爾河沿岸,它們于1935年被А.П.奧克拉德尼科夫所發現。該文化名稱源自一處被當地居民稱為“波爾采”的小山崗。А.П.奧克拉德尼科夫的團隊中,還有青年考古學家А.П.杰列維揚科和Б.С.薩布諾夫,他們于1962年在丘崗上發現了古代聚落。А.П.杰列維揚科在對該文化遺存的進一步研究中發揮了巨大作用。根據他的研究,波爾采文化經過了三個發展階段:熱爾托雅羅夫階段(公元前7—公元前6世紀)、波爾采階段(公元前6—公元前1世紀)、庫克列夫階段(公元1—4世紀)。波爾采文化人群主要為定居生活,從事農業、養豬業以及漁撈和狩獵。
軍事活動在該文化人群生活方式中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根據相關研究,波爾采文化人群為烏里爾文化居民的后裔。例如,在《濱海地區和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遙遠過去》一書中,基于一些原始遺物(如嬰兒搖籃的模型),А.П.奧克拉德尼科夫提出假設,波爾采文化群體的族源與來自后貝加爾地區、沿阿穆爾河遷徙的滿—通古斯人群有關。[3]之后,А.П.杰列維揚科在其發表的研究中論證了烏里爾文化及其后裔——波爾采文化人群的族屬為古亞細亞人群體,并提出他們可能就是中國文獻記載中的民族——挹婁。[4]一些中國研究者將波爾采文化、烏里爾文化、揚科夫斯基文化以及挹婁部落歸為通古斯—滿族的先民。[5]
公元前3世紀前后,創造波爾采文化的民族群體開始突破其先祖的地域,將其活動的邊界擴大至濱海地區和日本列島。[6]波爾采文化居民可能在日本列島成為彌生考古學文化形成的參與者。同時,波爾采文化還顯著地影響了分布于中國東北地區的滾兔嶺文化和鳳林文化。在濱海地區,特別是在烏蘇里江流域,發現了大量波爾采文化遺跡,包括古城——魯達諾夫斯科耶古城、新格爾杰耶夫卡古城、格拉佐夫卡古城等。[7] 向濱海地區南部遷徙的波爾采居民,在此遭遇敵對的土著居民(克羅烏諾夫卡文化人群)而產生了軍事沖突,這也就解釋了這些防御性聚落的出現。
波爾采文化居民幾乎沒有繼續沿阿穆爾河而上,向小興安嶺山脈遷徙。在結雅—布列亞平原和阿穆爾河上游,波爾采軍事或文化擴張的遺存少有發現。當地居民的強烈抵抗或公元前1千紀末的氣候轉寒可能阻礙了波爾采人的遷移,而促使其向南部的濱海地區移動。
公元1千紀初,阿穆爾河中游和上游地區存在著米哈伊洛夫卡考古學文化。該文化首先廣泛地向適宜農業的河灘和山麓地帶擴大(米哈伊洛夫卡文化古城、科斯基耶爾斯科耶古城、多爾戈耶湖等遺址),農業是居民的主要生產方式。米哈伊洛夫卡文化遺存被發現于該文化居民從事狩獵、漁撈和野生有益植物采集的森林地帶(布列亞河流域的布金克留奇等遺址)。米哈伊洛夫卡文化存在的時間為3—8世紀(個別部落可能存在至10世紀)。
米哈伊洛夫卡文化得名于1967—1968年Е.И.杰列維揚科發掘的位于米哈伊洛夫卡村附近的古城。Е.И.杰列維揚科認為該古城屬于靺鞨考古學文化。之后,О.В.季亞科娃不贊同將古城性質視為靺鞨文化遺跡,基于對陶器特點的研究,她提出該文化屬于某一特殊的族群。在20世紀80年代末至90年代,С.П.涅斯杰羅夫對比了米哈伊洛夫卡文化材料、阿穆爾河沿岸地區一系列其他遺跡以及關于北方室韋部落的文獻記載,提出了米哈伊洛夫卡文化的族屬為北室韋。[8]根據這一解釋,從蒙古語族(原蒙古)族群西部遷徙至此的人群,成為公元1千紀中葉阿穆爾河上游和中游地區(至小興安嶺)的主要民族(圖1-2)。

圖1-2 米哈伊洛夫卡文化陶器[9]
目前,С.П.涅斯杰羅夫提出的對米哈伊洛夫卡文化民族屬性的認識獲得了認可,但依然存在爭議。[10] Д.П.鮑羅金在其所發表的論著中提出了關于米哈伊洛夫卡人群族源的另一觀點,認為米哈伊洛夫卡文化是塔拉坎文化與波爾采文化晚期階段融合的結果。根據Д.П.鮑羅金的觀點,“少數烏里爾—波爾采居民”系通古斯語族。因此,他認為米哈伊洛夫卡人群屬于通古斯人。[11]
顯然,米哈伊洛夫卡文化人群的族屬問題遠未最終解決。考古發掘暫時尚未發現米哈伊洛夫卡文化人群的骨骼遺骸。缺失了人類學材料,對考古學文化族屬的判斷是困難的。還應該看到,米哈伊洛夫卡人群族源觀點的爭議緣于民族共同體的多元,即中國文獻中所載之室韋。室韋的稱謂為主要居住在今中國東北、蒙古東部和后貝加爾地區的各民族集團的混合統稱。大量室韋區域性部落屬于蒙古語族群,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室韋蒙古語族群包括北室韋、缽室韋等部落。[12] 他們起源于原蒙古族群,即公元前1千紀的中國編年史中記載的東胡。[13] 然而,并非所有室韋都與原蒙古部落有關。一些室韋集團屬于滿—通古斯族群(大室韋、黃頭室韋等)。其差別不僅僅在于不同的室韋區域族群的語言,也在于這些集團的族源、人類學和經濟文化類型:一些人主要為定居農業居民和牧民;另一些人則過著森林狩獵者的半游牧生活。
在公元1千紀的前幾個世紀里,小興安嶺西北部地區的米哈伊洛夫卡文化部落抵抗著波爾采文化部落。這些民族集團間的沖突導致了防御性聚落在結雅—布列亞平原南部的出現。
公元1千紀下半葉,阿穆爾河中游的米哈伊洛夫卡文化居民遭遇了新的外敵。
大約在7世紀,通古斯語族人群向阿穆爾河上游和中游移動。來自西北的后貝加爾地區和雅庫特南部的大室韋、來自南部和東南部的黑水靺鞨及其親緣部族均為原通古斯集團。[14]
С.П.涅斯杰羅夫認為,黑水靺鞨原活動于松花江流域中游、下游以及烏蘇里江流域,其生活遺跡在考古學上被稱為靺鞨考古學文化奈費爾德類型,其地方文化表現為布拉戈斯洛文寧斯克類型。靺鞨文化奈費爾德類型最大的早期遺址位于小興安嶺以東的阿穆爾河兩岸,年代為4—6世紀。靺鞨文化奈費爾德類型曾是松花江—烏蘇里江流域的主要民族群體。7—8世紀期間,奈費爾德類型族群從松花江—烏蘇里江流域沿阿穆爾河而上,遷徙至結雅—布列亞河一帶。其遷徙的原因緣于與渤海國的軍事沖突。其遷徙路線經過了嫩江上游,這一地區存在便于穿行伊勒呼里山和小興安嶺之間的孔道。黑水靺鞨的新定居點位于阿穆爾河中游左岸地區,其考古遺跡主要為新彼得羅夫卡墓地、帽子山墓地、帽子山聚落等遺址。[15]應當注意的是,С.П.涅斯杰羅夫提出的黑水靺鞨奈費爾德類型在小興安嶺以東的阿穆爾河及其支流兩岸的區域人群文化類型與其他考古學文化并不一致。
根據В.Е.麥德維杰夫的研究,8—9世紀在小興安嶺以東的阿穆爾河左岸已經存在早期的女真聚落,該群體已為考古遺址所呈現。阿穆爾女真的早期文化在很大程度上不同于靺鞨。例如,科爾薩科沃墓地的材料表明了在7—8世紀,女真文化已經具備了固有的自身元素。[16]6世紀的中國文獻同時提及了靺鞨和女真。В.Е.麥德維杰夫認為,根據民族歷史的模式,首先是靺鞨(勿吉)社群的出現,之后演變為女真——這是阿穆爾河沿岸地區“民族文化狀況不完整的闡釋”[17]。
顯然,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靺鞨歷史還需要進一步明確對靺鞨族群族源、靺鞨區域部落的民族文化演進認識的考古學、文本學、語言學和人類學的研究。
眾所周知的是,粟末靺鞨是靺鞨部族中一大型民族共同體。在濱海地區,粟末靺鞨部落在渤海國建立的過程中扮演著主導性的角色,并力圖拓展邊界。8世紀左右,粟末靺鞨一部向阿穆爾河中游和上游遷徙。其考古遺址如帽子山墓地,證明了黑水靺鞨與粟末靺鞨之間軍事沖突的開始。最終,黑水靺鞨和粟末靺鞨達到了領土的勢力均衡,在其交界地帶出現了混合居民。[18]
粟末靺鞨占據著阿穆爾河上游和結雅河流域,他們處于與米哈伊洛夫卡文化人群北室韋聚落相鄰的地區。特羅伊茨基類型的考古遺跡系粟末靺鞨在阿穆爾河中游和上游定居的證明(圖1-3)。[19]“特羅伊茨基傳統在阿穆爾地區的出現與來自松花江上游流域或‘滿洲’[20]南部的渤海(粟末靺鞨)移民有關。然而,在移民到達時尚不具備獨特的特羅伊茨基傳統,在移民出發的區域也不存在特羅伊茨基類型遺址,但存在文化相似的物質遺存。由于移民與米哈伊洛夫卡文化世居人群的互動,特羅伊茨基類型形成于阿穆爾河沿岸地區西部。”[21]
顯然,活動于邊界的靺鞨特羅伊茨基類型及所有靺鞨族群,從民族文化特征和人類學特點來看是多元的。В.П.阿列克謝耶夫的顱骨學研究考察了60個來自特羅伊茨基墓地的頭骨,表明特羅伊茨基靺鞨屬于蒙古利亞人種貝加爾類型。特征組合體的世居靺鞨在某種程度上成為阿穆爾河流域所有滿—通古斯民族人類學組合形成的源頭。他們同時也接近于許多東西伯利亞古亞細亞人的特征。[22]

圖1-3 特羅伊茨基墓地出土陪葬品[23]
從古代遺骨中提取DNA線粒體的工作,成為21世紀初特羅伊茨基墓地考古學研究的成果之一。DNA分析得出了以下重要結論:“歐亞東部、歐亞西部、非洲單倍群L的古代材料小樣本中的代表個體,表明靺鞨文化的人類種群遺傳儲備庫具有遺傳學材料的特殊異質性。”[24]特羅伊茨基靺鞨人類學特征的獨特性能夠提供對其族源復雜演進的解釋,不同族群、不同種群個體參與其中,并不僅僅屬于蒙古利亞人種貝加爾類型。
大約11世紀,在阿穆爾河上游和中游左岸地區,一段與黑水靺鞨和粟末靺鞨的通古斯族群統治有關的歷史時期結束了。奈費爾德文化與特羅伊茨基考古學遺存綜合體的活動遺跡消失了。新的歷史時期在這里開啟。
11世紀,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由中世紀早期過渡至中世紀繁榮期。俄羅斯學術界習慣于將這一時期與中國編年史中記載的女真族群在歷史舞臺的出現聯系起來。中國的歷史學傳統幾乎一致認為,女真這一族稱出現在約10世紀,最初依附于靺鞨某部,之后作為這一族群的統稱。然而,誠如上文所言,在1千紀的中國文獻中已經提及了6世紀的女真人。[25]有一個爭議性的問題,即靺鞨族群中的哪一部最先被稱為女真?多數人傾向于應系黑水靺鞨。[26]個別中國研究者認為,女真的起源與東胡有關。還有一些研究者認為女真和滿族人的祖先可能是來自朝鮮半島的移民或居住于烏蘇里江、松花江流域的世居民族。[27]大多數俄羅斯研究者認同女真與靺鞨族群一脈相承的觀點。最有可能的是,女真核心集團的出現和進一步發展局域化于阿穆爾河、松花江和烏蘇里江下游,而這里正是黑水靺鞨的世居地。
阿穆爾河沿岸地區東部(阿穆爾河下游)民族文化的變化,顯然始于渤海人沿烏蘇里江的遷徙。這一移民浪潮可能遺留下了阿穆爾女真文化的“科爾薩科沃類型”,大致形成于從烏蘇里江口沿阿穆爾河而下的區域。[28]
10世紀來自今中國東北及其周邊地區的渤海居民遷徙浪潮對阿穆爾河沿岸地區東部的民族文化形態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首先,它促進了早期渤海親緣人群(渤海國境外的人群——譯者注)的形成。其次,這顯然加速了黑水靺鞨向新的民族群體——女真的演變過程,因為正是在這波遷徙浪潮中,這一新的民族稱謂滲透并被最終固化在阿穆爾河沿岸地區。至少可以說,10世紀末至12世紀的遺址(科爾薩科沃、納杰日金斯科耶、杜波沃耶等墓地;扎里古城、錫卡奇—阿梁3號聚落、彼得羅巴甫洛夫卡、通古斯卡河口等遺址[29])證明了奈費爾德類型堆塑陶器和與渤海粟末靺鞨文化相近的廣泛分布的陶器的缺失,盡管在個別情況下奈費爾德類型陶器的制作工藝或許可以延續至12世紀。[30]
在阿穆爾河上游和中游(阿穆爾河沿岸地區西部),靺鞨移民與北室韋發生了接觸。在當代俄羅斯阿穆爾州的邊界存在大量保存了女真時代遺產的歷史遺跡。要塞式古城系女真軍事活動最顯著的產物之一。2003年,在阿爾哈拉河赭石色巖畫中,發現了用黑色顏料書寫的文字。[31]在進一步的研究中可以確定,題記用女真文字書寫。題記時間被斷代為公元1127年,作者是一位金朝的官員,其名為申忒鄰。距離阿爾哈拉河口最近的大型女真古城系位于帽子山的要塞。該題記揭示了金朝定居邊界的新信息和女真時代的移民史,以及在東亞和東北亞鄰近地區女真文化的擴張。
大多數人類學家和考古學家堅信女真人屬于通古斯族群。然而,顯然不可能重建某種古已有之的“純正”的通古斯人類學類型。史祿國認為,從人類學的角度講,通古斯并不是一個同質的完整體,而是若干不同類型的組合體。其中整合了古亞細亞人、蒙古人、漢人及其他組成部分。然而,他們形成了一個單獨的人類學類型。[32]基于對女真人歷史的有機延續——滿族特征的充分研究,女真的主要人類學特征得以相當可靠地重建。Н.Н.切博克薩洛夫提出,滿族人屬于太平洋蒙古利亞人種的遠東(東亞)類型,滿族代表窄面的蒙古類型中一種少見的類型。[33]
10世紀到11世紀初,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女真已經創造了高度發達的文化。女真發展了存在于靺鞨的經濟文化類型。女真的生活方式結合了不同自然環境和當地人群傳統中的定居生活和使用輕攜房屋、勒勒車的牧業人群生活方式。女真從事農耕,種植谷類作物。從事牲畜養殖業,飼養牛、豬、馬及其他小型家畜。在水域河岸還從事漁撈,在森林和平原獵捕野獸和鳥類。女真人喜歡的職業和娛樂活動之一是用獵鷹“海東青”進行狩獵。他們在手工業、制陶業和金屬加工方面都達到了很高的發展水平。
阿穆爾河沿岸的女真人遺留了大量生活遺跡——聚落、古城、要塞、墓葬、寺廟、窖藏。[34]
10—11世紀初,大部分靺鞨—女真依附于在東亞建立了強大遼帝國(907—1125年)、滅亡靺鞨人渤海國的原蒙古族群——契丹。至11世紀末,女真開始形成反契丹聯盟。1125年,完顏部首領阿骨打統一了女真各部,將契丹驅趕出東北,建立了以今哈爾濱附近的金上京為都的金王朝。直至13世紀初,大金朝成為一個具有燦爛宮廷文化和宗教、文字的強大國家。在對成吉思汗及其繼承人領導下的蒙古擴張的艱難抵抗中,金朝滅亡,人口、社會與文化根基遭受了持久的破壞。
后來,盡管居于今中國東北及其周邊地區的女真人經歷了巨大的動蕩,但他們依舊活動于阿穆爾河(黑龍江)流域。在17世紀的俄羅斯文獻中,他們被冠以“久切爾”的稱謂。
值得重視的是文本信息中關于“nyuchen (нюйчен)”(女真)和“久切爾”族稱的一致性。俄羅斯人在17世紀將“女真”的直系后裔命名為久切爾人,一部分可能被稱為“納托克”。他們在那乃人、烏爾奇人及其他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當代通古斯語族民族的形成中,是扮演著主導角色之一的民族基質。[35]
在17世紀中葉的阿穆爾河(黑龍江)沿岸地區生活著大約1.05萬久切爾人,并形成了四個主要區域性群體:上阿穆爾、下阿穆爾、松花江和烏蘇里江的久切爾人。[36]久切爾人散居在自結雅河口、沿阿穆爾河,至烏蘇里江口而下大約150千米的地區。久切爾人的區域群體被俄羅斯人稱為“戈古爾人”(上阿穆爾久切爾人),他們居住在一些不大的村落(烏盧斯——沙俄時代東北和北部邊遠地區的行政單位,譯者按),這些村落位于阿穆爾河與松花江匯合口上游、結雅河口上溯不遠處的阿穆爾河畔以及沿結雅河上溯不遠處的地區。戈古爾人最近的祖先可能融入了特羅伊茨基靺鞨的族群中。[37]戈古爾人聚落總數約有120個,每個聚落約有10棟房屋。
久切爾人的烏盧斯屬于一個更大的聯合體,即由首領率領的親屬集團,在17世紀的俄羅斯文獻中被稱作“大公”。戈古爾—久切爾人大公之一的特恩察大公,在其統治下有大約400人。[38]
久切爾人基本保留了阿穆爾河沿岸地區女真經濟的傳統形態——耕種和牲畜養殖。他們主要用財產性的牛作為賦稅。可追溯至渤海和女真制陶業中的陶器在生產中被廣泛使用。
17世紀中葉以后,在歷史變遷中,阿穆爾河沿岸的久切爾人逐漸消失了。他們中的大部分遷徙至中國清政權統治下的“滿洲”腹地。一部分久切爾人參與了阿穆爾河流域民族與部落集團的形成,最主要的是通古斯語族的那乃人和烏爾奇人。[39]
大約12—13世紀,在阿穆爾河沿岸出現了一個大型民族集團——達斡爾人。大多數研究者將達斡爾人在阿穆爾河流域的出現與移民相聯系,移民源自契丹遼國、女真金國的形成與瓦解,以及成吉思汗統一領導下的蒙古人對政權的鞏固與軍事活動。達斡爾族源至今仍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40]基于最重要的文獻和民族學信息,一些研究者將其起源與通古斯集團聯系起來,另有學者將其歸于蒙古人分支,還有學者首先考慮了達斡爾人與契丹人的親緣關系。[41]
目前可以確認,達斡爾族在過去系蒙古語族族群,其親屬語言被保存至今。根據史祿國的觀點,體質人類學的資料表明,達斡爾人屬于γ類型,這在中國北方的蒙古人和滿人中最為典型。在該類型的范疇中,達斡爾的體質特征接近于滿人。[42]通過梳理這些材料,Н.Н.切博克薩洛夫提出了達斡爾人與北方漢人和滿人的相似性,“他們與地理、經濟、文化有關”[43]。中國學者的遺傳學研究成果揭示了達斡爾人與契丹人的親緣性。[44]在北部達斡爾人的歷史遺痕中,根據中國民族學家的信息,他們起源于建立遼朝的契丹人的觀點占據了主流。[45]
遺傳學研究強化了對達斡爾和契丹親緣性概念的認識。契丹系原蒙古族群,建立了遼朝(907—1125年),覆蓋了阿穆爾河沿岸相當大的一片地區。顯然,在軍事遠征及其他事件中,在國家邊界發生了契丹居民的移動,為了開發和控制臣民,所涉人群在移民急流中定居在了被征服的地區。金朝的急速崛起和契丹人的潰逃帶來了人口流動的新動能。眾所周知,在成吉思汗統治下的蒙古部落聯盟中,部分契丹人加入了其軍隊,參與了在其控制地區的遠征和管轄。或許正是上述情形決定了一些學者的觀點,他們認為,達斡爾人是在成吉思汗及其繼承者軍事統治下來到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蒙古移民的后裔。
值得一提的是,直至10世紀,阿穆爾河沿岸依然存在北室韋的地域性部落,即米哈伊洛夫卡文化的主體族群。[46]北室韋接近契丹,他們共同起源于東部邊界在大興安嶺山麓的古代原蒙古語族群——東胡。在公元1千紀下半葉,米哈伊洛夫卡文化居民在靺鞨特羅伊茨基集團的族源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們被部分地同化于外來的通古斯族群——粟末靺鞨,并成為被稱為特羅伊茨基靺鞨的族群聯合體的組成部分之一。對于10—13世紀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混血居民——契丹和其他從阿穆爾河上游遷居于此的民族、來自后貝加爾地區的蒙古語族群來說,彼此在族群文化關系中并不是異質人群。
在公元1千紀下半葉—2千紀初,阿穆爾河上游和中游及其支流——額爾古納河、石勒喀河、結雅河、布列亞河、松花江等地區,形成了巨大的民族文化群——民族文化的“碎片”。在這一通過勞動分工以及在產品、通婚、契約義務等方面交往的族群系統中,民族文化不僅相互接觸,還或多或少地發生重疊。Е.И.肯恰諾夫正確地指出了這一點。[47]
在阿穆爾地區民族文化的大熔爐中,整合成了多元多質的整體,如形成了統一族體的達斡爾人。他們一方面根植于原住民的文化;另一方面則系來自相鄰地區。從契丹人遺傳而來的達斡爾人,操蒙古語方言,在他們的文化中融合了室韋、原生的蒙古、靺鞨、女真、突厥、漢族的文化傳統,成為一支在巨大歷史動蕩的民族進程中,在族源和生活方式中表現出復雜特點的民族。這即是說,有理由相信,在最后階段的達斡爾人的族源來自12—13世紀的阿穆爾河沿岸地區。
在17世紀中葉,達斡爾人占據著廣闊的地區,分布在自西部石勒喀河、額爾古納河沿岸,沿阿穆爾河而下直至與結雅河的匯合口。根據尼古拉斯·維特希恩所繪地圖(1687年),他們主要散居在阿穆爾河上游左岸,該地區被稱為“達烏利亞”。結雅河沿岸的達斡爾人則聚居在自河口上溯約百公里至烏姆列卡恩河河口處。自結雅河口順阿穆爾河而下,直至達斡爾人分布東部邊界的布里亞河口,這一區域內的達斡爾村落與久切爾人(戈古爾人)的烏盧斯為鄰。在大興安嶺地區嫩江河谷存在一個廣闊的達斡爾飛地。在阿穆爾河流域邊界之外的地區,達斡爾人主要占據著維吉姆河沿岸的土地。總之,達斡爾人散居在后貝加爾地區、內蒙古和阿穆爾河沿岸地區廣大的區域中。與達斡爾人相鄰的一些通古斯族群,也受到了其影響并發生了融合,他們被稱為“達斡爾化的通古斯人”。
達斡爾人有非防御性和防御性的聚落、城鎮。17世紀的俄羅斯人稱其聚落為“烏盧斯”,這一詞語的含義不僅意味著居住之地,同時也有親緣群體的意思。
大量防御性的城鎮具有深壕和城垣,常見有木構塔樓和柵墻,還有在發生圍攻時獲取水源的秘密通道。防御性城址往往只在軍事活動中出于防御敵人時才會使用。大部分居民平時都居住在村落中,從事農業勞動。
達斡爾人的房屋都是用木頭或帶有兩面坡屋頂的夯土結構建造而成,如簡易房址。在達斡爾人的家具中,金屬器皿甚多,這有別于喜愛使用陶質器皿的久切爾人。
達斡爾人的生產活動主要是農業和牲畜養殖業。在田野中,達斡爾人主要飼養馬匹,種植谷類作物——小麥、黑麥、大麥、燕麥、小米和蕎麥,也有用于榨油的大麻,以及蔬菜(黃瓜、大蒜、豆類等)和其他作物(蘋果、梨、堅果等)。[48]家養牲畜則主要是豬、馬和牛。
達斡爾人不僅僅從事耕作業和牲畜養殖業,還與通古斯人進行貿易,通過面包換取貂皮。與漢人一起銷售紫貂皮、絲織品等商品。
達斡爾人社會組織的基礎是親屬集團,它們被聯合成更大的社會群體——親屬聯合體,他們被親屬首領、公爵所領導。根據俄羅斯早期開拓者們的文獻證據,在17世紀中葉,拉夫凱是最有影響力的達斡爾公爵之一,他在石勒喀河流域和阿穆爾河上游具有很大的影響力。[49]同時,部分部落由地位略低的首領領導——Gildega,Albaza,Shilgeney,他們大多是拉夫凱的親屬。繼續順阿穆爾河而下,分布著Dasaul,Tygichei,Guigudar,Olgemza,Bonbulay,Churonchi,Kokorei,Turonchi,托爾加,博木博果爾及其他達斡爾貴族公爵的烏盧斯。溯結雅河而上,分布著巴爾達齊、科爾帕、多西、Bebra、Doptyul等達斡爾首領的烏盧斯。
在17世紀上半葉,部分達斡爾首領接受清廷的統治,并開始向清政府繳納貢物。1634年,居住在結雅河下游烏盧斯的首領巴爾達齊,歸順了皇太極,訂立了納貢關系。其他一些達斡爾貴族不承認清政府統治地位,甚至用手中的武器反對其統治。在17世紀30年代末,營地很可能位于阿穆爾河科爾薩科沃河曲處的達斡爾首領博木博果爾的眾多親族反抗滿人統治。[50]在博木博果爾一邊,還有很多達斡爾首領加入。根據參加對抗達斡爾人的滿人將領的報告,僅在多科城(雅克薩—阿爾巴津諾下游)的戰斗中,6000名達斡爾人抗擊清軍。[51]在17世紀40年代初,這一反抗遭到了鎮壓,博木博果爾被俘獲并處決。
根據17世紀中葉俄羅斯文獻的記載,這一時期的達斡爾人數量約有1萬人。[52]顯然,在17世紀初人口應更多。滿人在16世紀末至17世紀初建立了清朝,其影響力開始向周邊部族擴張,征服了這些地區和人口,這對達斡爾人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在對周邊民族的軍事行動中,清軍通常將大量當地人口遷往滿人土地。這些被俘的居民需要從事滿人的生產,并在必要時被編入八旗軍隊中。[53]僅在1639—1640年的一次打擊博木博果爾的征討中,就抓獲和遷走了千名達斡爾人。在清代文獻《大清太祖高皇帝實錄》中有相關記載。[54]
俄羅斯人的到來進一步惡化了阿穆爾河上游和中游達斡爾人的人口和經濟狀況。大部分達斡爾人的烏盧斯都被破壞了。
1654年,清廷為了讓已成為臣民的達斡爾人躲避沖擊,開始將他們從阿穆爾河沿岸遷居到“滿洲”地區的嫩江流域及其他地區。通過這些舉措,清廷剝奪了俄羅斯人獲取俘虜、補充糧食和肉類資源的可能性。大部分達斡爾人和久切爾人聚落都歸附清朝,人口被遷走。部分人口被編入滿洲,稱為“新滿洲”(伊徹滿洲),被包括在滿洲軍事系統“八旗”之中。
即使在將俄羅斯人驅逐之后,也禁止將舊土地歸還給達斡爾農業居民。然而,僅有一小部分逐漸遷回了阿穆爾河中游(主要在阿穆爾河右岸)。這些居民主要居住在位于結雅河河口以下數十千米的阿穆爾河沿岸的軍事聚落中。阿穆爾河的自由關卡只對達斡爾商人開放,他們從阿穆爾森林中帶來與通古斯狩獵者交換獲得的貂皮和其他商品。
早在17世紀以前,在森林地帶以及斯塔諾夫山脈(外興安嶺)、大興安嶺、小興安嶺、扎格達山脈、布列亞山脈的山坡上居住著大型族群——通古斯人。在莫斯科關于阿穆爾地區最早的一份報告中,匯報了在石勒喀河和阿瑪扎爾河存在著“為數眾多的通古斯人”,在阿穆爾河支流下游也“居住著大量通古斯人”[55]。
關于通古斯這一民族概念的起源存在不同的假說。俄羅斯海軍軍官和研究者Д.И.奧爾洛夫作為最早的學者之一,于19世紀50年代解釋了通古斯人的族稱及地理位置:“通古斯與鄂倫春的名稱意為流浪的異族人,他們僅僅存在這樣的空間區別:從巴爾古津城向東到維季姆河——幾乎整個維季姆河左岸;以及安加拉河流域及基切爾河流域。他們被稱為通古斯人。而維季姆河流域外的奧廖克馬河、通吉爾河、紐克扎河、奧利多亞河以及阿穆爾河沿岸的‘流浪人’被稱為鄂倫春人。第一個稱謂來自俄語發音為‘庫恩古’(Кунгу)的單詞,意為馴鹿皮制作的毛皮、羊毛縫制的上衣。這些異族人在秋天、冬天和春天穿用,夏季有時也會著裝。第二個稱謂來自詞匯‘鄂羅恩’(Орон)(馴鹿)——唯一的家畜,用于騎乘和馱運貨物……”[56]根據其他觀點,這個古老的中央亞細亞起源的族稱可以追溯到東胡——蒙古語“林中人”,或可追溯到雅庫特通古斯——“凍僵嘴唇的人”,即說著難以理解的語言的人。[57]
俄羅斯人將民族學構成上異質的人群稱為通古斯人,晚近時則將阿穆爾河上游和中游的通古斯人稱之為埃文基人。埃文基的族稱源自一個民族稱謂——“埃文克”(Эвэнк)。這一詞語的起源我們還完全不知。一些研究者(如В.А.圖格魯科夫)認為“埃文克”這一稱謂衍生于中國古代民族稱謂——烏丸。在7世紀中國史籍中意為養鹿人,他們居住在貝加爾湖東北的沿岸地區。另一些學者(如М.Г.圖洛夫)提出,“埃文克”的概念來自在滿—通古斯語族中廣泛存在的詞匯эвунки(橫跨)及其派生的詞匯эвункин(橫眼的、傾斜的)。[58]埃文基的族稱廣泛被使用的時間相對較晚——在20世紀30年代。
在當代論述中則有以下情形:“‘通古斯’的概念可以有若干個含義。‘北方’和‘南方’通過前綴意為在起源和民族文化上親緣的兩個族群。第一個由埃文基人和埃文人組成,第二個則為阿穆爾河沿岸地區和薩哈林島(庫頁島)的通古斯語族和女真人、滿人。”[59]
滿—通古斯族群的起源至今仍是一個具有爭議性的問題。不同的研究者將滿—通古斯族群的族源地歸結于阿爾泰、貝加爾湖沿岸、后貝加爾地區、阿穆爾河沿岸地區、黃河中游以及歐亞大陸東北部的一些地區。很少有研究關注到古代通古斯人(原通古斯人)和民族志時期(17世紀以來根據文獻記載與研究)的通古斯人的相互關系。
一部分通古斯人在山地森林地形的環境中從事著牧業生活。人們利用家養的馴鹿用于遷徙游牧,同時也為通古斯人提供毛皮、肉和奶的來源。上阿穆爾地區的馴鹿通古斯被稱為鄂倫春。這一稱謂具有滿族文獻起源,即滿族人最早使用“鄂倫春”一詞,意為馴鹿通古斯人(“鄂倫”為馴鹿,“鄂倫春”為馴鹿人)。
另一部分通古斯人則過著與馴馬業相關的半定居生活。“馴馬通古斯人”群體首先隸屬于瑪涅格爾氏族,這一氏族名稱來源于詞匯“manegra”,稍晚時期用于指代整個“馴馬通古斯人”。狩獵(首先是捕貂)和漁撈在生活在山地森林環境中的馴鹿通古斯人和馴馬通古斯人的經濟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一些親緣的群體則向農業過渡,他們被稱為“農耕通古斯”。通古斯族群中馴馬業和農業的擴大則是受到了其近鄰——久切爾人和達斡爾人的影響。在阿穆爾河中游、沿結雅河,俄羅斯人在17世紀遇到了不少“達斡爾化的通古斯人”。“農耕通古斯人”的一些親緣集團是眾所周知的,如Bayagir,Shemagir,Yezhegun,Dulgan,他們在結雅河和謝列姆賈河沿岸從事生產。在阿穆爾河流域及其支流生活著大約3000個屬于通古斯的群體。
在17世紀初以前,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通古斯親緣集團與鄰近民族和國家很少存在著某種如朝貢關系的聯系。
阿穆爾河上游和中游的中世紀民族與文化的歷史不僅僅反映在文獻史料中,也體現在弗拉基米洛夫卡考古學文化中,其年代為17世紀。[60]這一文化于20世紀90年代最先被Б.С.薩布諾夫和Д.П.鮑羅金確認和記錄。考古遺址的發掘表明,弗拉基米洛夫卡文化的載體是達斡爾人及與之雜處的通古斯人,這些通古斯人是達斡爾人移民之后居住在阿穆爾河上游和結雅河流域。
關于弗拉基米洛夫卡文化的基本情況來自對墓葬發掘所獲得的考古學材料。墓壙平面呈長方形或橢圓形。墓葬內部結構為在木板邊緣豎立框架。墓葬內的死者埋葬有以下幾種方式:尸骨直接埋葬占大多數,二次葬稍少,火葬遺體則十分少見。
日常用品以器皿、刀、鐮刀、火鐮、磨石為代表。少量器物可分為圓形的陶器和金屬器。武器主要有箭鏃和矛、斧、彎弓、箭筒、鎧甲片。從紐扣可知衣著的風格——長袍或上衣。右衽,腰帶系著飾有鐵和青銅飾板的帶飾。飾物中以玻璃珠和青銅線為主。耳環戴在耳朵和鼻子上。它們呈問號形,在其下部的工藝上帶有珠子。常見貝殼飾品。手指上飾有青銅環和鐵環,腳腕部帶有鐵鐲。[61]
弗拉基米洛夫卡文化在民族文化中是阿穆爾河沿岸地區西部居民達斡爾人和久切爾人(通古斯人)的混合產物。在這一文化中,達斡爾和通古斯元素混合成一個民族文化的完整體。[62]
總之,中世紀阿穆爾河沿岸地區居民民族結構的形成確定了不同源頭群體的移民。這一區域發生的族群融合、通婚的過程,從根本上影響了當地居民的人類學特征和文化的發展。
[1] 阿穆爾河是俄羅斯等國對黑龍江的稱謂,下文尊重俄羅斯學者的行文用詞,均譯作“阿穆爾河”。
[2] А.П.杰列維揚科、А.П.扎比亞科主編:《從遠古時期到20世紀初的阿穆爾州歷史》,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08年,第69頁。
[3] А.П.奧克拉德尼科夫、А.П.杰列維揚科:《濱海地區和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遙遠過去》,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1973年,第292—298頁。
[4] А.П.杰列維揚科:《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早期鐵器時代》,新西伯利亞,1973年;А.П.杰列維揚科:《公元前一千紀的阿穆爾河沿岸地區》,新西伯利亞,1976年。
[5] 孫進己:《中國古代文獻所見濱海地區和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古代民族》,載《東亞古代與中世紀歷史:渤海國建立1300周年》,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2001年,第52—53頁。
[6] 參閱洪亨雨《亞洲東部的波爾采文化陶器(公元前5世紀—4世紀)》,博士學位論文,編號:07.00.06,新西伯利亞,2008年。
[7] А.П.杰列維揚科:《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早期鐵器時代》,新西伯利亞,1973年,第270—271頁;А.П.杰列維揚科、В.Е.麥德維杰夫:《關于濱海地區南部古代晚期階段文化的轉型問題(根據布羅奇卡聚落研究的材料)》,載《歐亞考古學、民族學與人類學》2008年第3期,第14—35頁。
[8] А.П.杰列維揚科、А.П.扎比亞科主編:《從遠古時期到20世紀初的阿穆爾州歷史》,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08年,第77頁;С.П.涅斯杰羅夫:《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北室韋》,載А.П.扎比亞科主編:《亞洲東部的傳統文化,考古學與文化人類學》,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1995年,第105—122頁。
[9] А.П.杰列維揚科、А.П.扎比亞科主編:《從遠古時期到20世紀初的阿穆爾州歷史》,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08年,第82頁。
[10] О.А.舍羅米辛:《阿穆爾河沿岸地區西部早期鐵器時代和中世紀早期的民族文化進程(根據布金克留奇1號遺址和別祖姆卡遺址材料)》,載А.П.扎比亞科主編《亞洲東部的傳統文化》第6輯,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10年,第146頁。
[11] А.П.杰列維揚科、А.П.扎比亞科主編:《從遠古時期到20世紀初的阿穆爾州歷史》,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08年,第88—91頁;Д.П.鮑羅金:《西阿穆爾地區的靺鞨傳統》,載于А.П.扎比亞科主編:《亞洲東部的傳統文化》第6輯,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10年,第158—159頁。
[12] Е.И.杰列維揚科:《公元1千紀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部落(民族歷史與文化概述)》,新西伯利亞,1981年;В.Е.拉里切夫:《古代與中世紀的遠東民族及其在東亞文化與政治史中的角色》,載《中世紀的遠東及相鄰地區:亞洲東部的歷史與文化》,新西伯利亞,1980年。
[13] В.С.塔斯京編譯:《古代游牧民族東胡族群的歷史資料》,莫斯科,1984年;近年論著如,Э.Б.達新巴羅夫:《古代與早期蒙古語民族及其與滿洲和朝鮮半島居民的聯系》,博士學位論文,編號:07.00.03,烏蘭烏德,2011年;Э.Б.達新巴羅夫:《古代蒙古語民族與通古斯—滿洲及朝鮮民族先民的接觸與相互關系》,載《布里亞特大學學報》2015年第8期,第137—144頁。
[14] С.П.涅斯杰羅夫:《中世紀早期的阿穆爾河沿岸地區民族》,新西伯利亞,1998年,第14—20頁。
[15] С.П.涅斯杰羅夫:《中世紀早期的阿穆爾河沿岸地區民族》,新西伯利亞,1998年,第53—70頁;С.П.涅斯杰羅夫:《阿穆爾河沿岸地區中世紀早期時代的民族》,載А.П.杰列維揚科、А.Н.切爾卡索夫主編:《阿爾巴津堡:阿穆爾河沿岸地區民族的歷史、考古學與人類學》,新西伯利亞:俄羅斯科學院西伯利亞分院考古學與民族學研究所出版社2019年版,第9—23頁。
[16] В.Е.麥德維杰夫:《科爾薩科沃墓地:年代學與資料》,新西伯利亞,1991年,第31頁、圖版3。
[17] В.Е.麥德維杰夫:《科爾薩科沃墓地:年代學與資料》,新西伯利亞,1991年,第35頁。
[18] С.П.涅斯杰羅夫:《中世紀早期的阿穆爾河沿岸地區民族》,新西伯利亞,1998年,第94頁。
[19] Е.И.杰列維揚科:《阿穆爾河中游的靺鞨遺址》,新西伯利亞,1975年;Е.И.杰列維揚科:《特羅伊茨基墓地》,新西伯利亞,1977年。
[20] “滿洲”指代的地域范圍與今中國東北地區基本吻合,19世紀中葉以前,“滿洲”也包含了中國東北地區周邊的濱海地區、黑龍江左岸地區。——譯者注
[21] А.П.杰列維揚科、А.П.扎比亞科主編:《從遠古時期到20世紀初的阿穆爾州歷史》,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08年,第94—95頁。
[22] В.П.阿列克謝耶夫:《靺鞨顱骨學資料》,載《西伯利亞古人類學》,莫斯科,1980年,第106—129頁;В.П.阿列克謝耶夫:《歷史人類學與族源》,莫斯科,1989年,第419頁。
[23] А.П.杰列維揚科、А.П.扎比亞科主編:《從遠古時期到20世紀初的阿穆爾州歷史》,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08年,第102頁。
[24] С.В.阿爾金、Т.А.奇金舍娃、М.А.古賓娜、И.В.庫里科夫:《特羅伊茨基墓地的考古學、人類學與古遺傳學(靺鞨文化:綜合分析的首批成果)》,載《人類種群的生物與文化適應問題》卷1,《考古學,歐亞北部古代居民的適應性策略:原生與改進方式》,圣彼得堡,2008年,第202—207頁。
[25] М.В.沃羅比約夫:《女真與金帝國》,莫斯科,1975年,第30、360頁;В.Е.麥德維杰夫:《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冢墓》,新西伯利亞,1998年,第35頁。
[26] 參見如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3,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影印本,第11—12頁。
[27] 參見如郭克興《黑龍江鄉土錄》,黑龍江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第10、227頁。
[28] В.Е.麥德維杰夫:《科爾薩科沃墓地:年代學與資料》,新西伯利亞,1991年,第31頁。
[29] В.Е.麥德維杰夫:《公元一千紀末至二千紀初的阿穆爾河沿岸地區(女真時代)》,新西伯利亞,1986年,第208頁。
[30] О.В.季亞科娃、Э.В.沙弗庫諾夫:《阿穆爾河下游鐵器時代的新遺址——錫卡奇—阿梁古城》,載《蘇維埃考古學》1975年第3期,第158—159頁。
[31] А.П.扎比亞科、Р.А.科貝佐夫:《阿爾哈拉巖畫:研究史與釋讀》,載《遠東的移民過程(從古代到20世紀)》,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04年,第130—136頁。
[32] [俄]史祿國:《華北人類學》,上海:商務印書館1923年版,第104—107頁。
[33] Н.Н.切博克薩洛夫:《中國民族人類學(當代居民的人種形態學)》,莫斯科,1982年,第129—133頁。
[34] В.Е.麥德維杰夫:《公元一千紀末至兩千紀初的阿穆爾河沿岸地區(女真時代)》,新西伯利亞,1986年。
[35] В.Е.麥德維杰夫:《阿穆爾女真的文化:10世紀末—11世紀(根據土壙墓葬的材料)》,新西伯利亞,1977年,第159頁。
[36] Б.О.多爾基赫:《17世紀西伯利亞民族的親屬和部落構成》,莫斯科,1960年,第611頁。
[37] А.П.杰列維揚科、А.П.扎比亞科主編:《從遠古時期到20世紀初的阿穆爾州歷史》,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08年,第119頁。
[38] 《杰林季亞·伊爾莫麗娜軍職人員關于按照葉費羅·哈巴羅夫命令,存留火藥與鉛彈在通吉爾冬儲地,及1652年8月在阿穆爾河航行的批文》,載《歷史文獻補編》,第3卷,圣彼得堡,1848年,第358頁。
[39] Б.О.多爾基赫:《俄羅斯文獻中的17世紀阿穆爾河民族的民族構成和遷徙》,載《遠東歷史文集》,1958年,第125、130、133頁。
[40] Л.Н.施倫克:《阿穆爾邊疆區的異族人》第1卷,圣彼得堡,1883年,第161—163頁;С.Э.阿尼霍夫斯基、Д.П.鮑羅金、А.П.扎比亞科、Т.А.帕恩:《“滿族楔地”:歷史、民族、宗教》,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06年,第163—181頁;Б.Д.茨別諾夫:《中國達斡爾族的歷史與文化——歷史民族學概述:著作》,烏蘭烏德,2012年,第10—43頁;郝慶云:《中國學者的達斡爾族起源研究》,載Д.П.鮑羅金、А.П.扎比亞科編《亞洲東部的傳統文化》,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阿穆爾國立大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207—210頁。
[41] 相關的完整概述詳見:Б.Д.茨別諾夫:《中國達斡爾族的歷史與文化——歷史民族學概述:著作》,烏蘭烏德,2012年。在當代外國著述中,達斡爾與契丹親屬關系的觀點,見于權威的英國人類學家卡羅琳·漢弗瑞和他的合著者的著作《蒙古—達斡爾人的經驗、知識和權力》,牛津,1996年。
[42] [俄]史祿國:《華北人類學》,上海:商務印書館1923年版,第102—103頁。
[43] Н.Н.切博克薩洛夫:《中國民族人類學(當代居民的人種形態學)》,莫斯科,1982年,第129頁。
[44] DNA Match Solves Ancient Mystery (DNA匹配解決古代的秘密).URL:http://china.org.cn/english/2001/Aug/16896.htm.
[45] The Daur ethnic minority.URL:http://www.china.org.cn/e-groups/shaoshu/shao-2-daur.htm.中國民俗學家、民族學家、中國社會科學院民族文學研究所吳剛副研究員證實了電子資源的信息,達斡爾的起源被記錄在其田野采集中,達斡爾人與契丹人親緣性痕跡保存在達斡爾的家庭記憶里(А.П.扎比亞科個人學術筆記,2016年)。
[46] С.П.涅斯杰羅夫:《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北室韋》,載А.П.扎比亞科主編《亞洲東部的傳統文化,考古學與文化人類學》,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1995年,第105—122頁。
[47] Е.И.肯恰諾夫:《6—12世紀上半葉的蒙古人》,載《中世紀的遠東及相鄰地區》,新西伯利亞,1980年,第139頁。
[48] 《1646年12月后,來自鄂霍次克海雅庫茨克堡瓦西里·波亞爾科夫的文件負責人的航行文件》,載《歷史文獻補編》第3卷,圣彼得堡,1848年,第55頁。
[49] 《瓦西里·尤里耶夫給雅庫茨克軍政長官瓦西里·普希金和基里爾·蘇波涅夫,關于軍職人員從通吉爾過冬地前往石勒喀河,調查通古斯人和達斡爾人的官方批文,1649年3月12日》,載《歷史文獻補編》第3卷,圣彼得堡,1848年,第173—174頁;《雅庫茨克軍政長官德米特里·弗蘭茨別科夫關于葉羅費·哈巴羅夫在阿穆爾河航行的批文,1650年5月26日》,載《歷史文獻補編》第3卷,圣彼得堡,1848年,第258—261頁。
[50] Б.Д.茨別諾夫:《中國達斡爾族的歷史與文化——歷史民族學概述:著作》,烏蘭烏德,2012年,第52、66頁。
[51] Г.В.梅立霍夫:《東北滿族(17世紀)》,莫斯科,1974年,第69—70頁。
[52] Б.О.多爾基:《17世紀西伯利亞民族的親屬和部落構成》,莫斯科,1960年,第611頁。
[53] Г.В.梅立霍夫:《東北滿族(17世紀)》,莫斯科,1974年,第54頁。
[54] Г.В.梅立霍夫:《東北滿族(17世紀)》,莫斯科,1974年,第71頁。
[55] 《雅庫茨克軍事長官德米特里·弗蘭茨別科夫關于葉費羅·哈巴羅夫1650年5月26日在阿穆爾河航行的批文》,載《歷史文獻補編》第3卷,圣彼得堡,1848年,第260頁。
[56] Д.И.奧爾洛夫:《阿穆爾鄂倫春人》,載《俄羅斯皇家地理學會學報》,圣彼得堡,1857年,第4卷,第21章,第6號,第193頁。
[57] 詳見:М.Г.列文、Л.М.巴達波夫主編:《西伯利亞的民族:民族學概論》,第М、Л卷,1956年,第702頁。
[58] М.Г.圖洛夫:《埃文基人:族源與民族歷史的基本問題》,伊爾庫茨克,2008年,第162頁;另見:А.П.扎比亞科等:《阿穆爾河沿岸地區的埃文基人:歷史與文化的馴鹿之路》,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2012年,第9頁。
[59] М.Г.圖洛夫:《北方通古斯人的歷史源頭和埃文基人族源的問題》,載《伊爾庫茨克國立大學學報》,地理考古學、民族學、人類學專欄,2013年,第1期,第245頁。
[60] Д.П.鮑羅金等:《關于中世紀時代阿穆爾河沿岸地區民族歷史的問題(根據考古學材料)》,載《阿穆爾州地方志博物館與地方志學家協會叢刊》,布拉戈維申斯克(海蘭泡),1992年,第7卷,第28—29頁。
[61] Д.П.鮑羅金:《中世紀晚期(13—17世紀)阿穆爾河上游地區的民族文化狀況》,副博士學位論文,新西伯利亞,1995年,第7—9頁。
[62] Д.П.鮑羅金:《弗拉基米洛夫卡考古學文化中的通古斯與蒙古元素》,載《北太平洋考古學》,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參崴),1996年,第85—9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