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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 名家訪談

攀援在美學與詩學的道路上

——張晶教授訪談錄

張晶 谷疏博[1]

(中國傳媒大學 北京 100024)

谷疏博(以下簡稱“谷”):張老師好!很高興有機會就您的治學道路對您進行訪談。據我所知,您是1977年恢復高考那一年的大學生,當時還以吉林省名列前茅的成績考上了吉林大學的中文系。后來,您在2007年的時候還專門寫了《別夢依稀三十年》一文來回顧您那段樹立理想、求學治學的時光,您能詳細給我們分享一下那段時光對您后來學術生涯的影響嗎?

張晶(以下簡稱“張”):1977年,對于中國來說,是一個偉大的變革年代;對于我的一生來說,也是最為重要的轉折。我是1977年考上吉林大學中文系的,1978年2月份入學。心中充滿激情,帶著行李到吉林大學的理化樓報到。春節(jié)剛過,地上是一片銀色的積雪,可身上卻充滿了熱量。吉大中文系1977級,是一個思想活躍、才華橫溢的群體,又正值那個改革開放的熱浪之中。對于知識,對于真理,對于中外文學史、思想史的精華,都迸發(fā)著吸取的渴望。我在上大學前就發(fā)表了很多作品,入學之后對于寫詩有了極大的興趣,于是和呂貴品、徐敬亞、王小妮、白光、鄒進、蘭亞明等年輕的詩人們成立了“言志詩社”,并且創(chuàng)辦了《赤子心》詩刊。《赤子心》在當時各大學的文學青年中有相當廣泛的影響力。在我們上課的文科樓里,有很多名師為我們授業(yè)。如公木(張松如)、郭石山、劉中樹、喻朝剛、王士博等。對我影響最深的是公木先生和郭石山先生。那時可以在文科樓通宵達旦地用功,也可以在宿舍里夜讀。當然寢室夜里是要熄燈的,到了23點學生會就要檢查。于是,我就在七舍地下室的鍋爐房里夜讀。冬天的鍋爐房非常暖和,我都是讀到后半夜一兩點鐘。夜深人靜,在書中我與古人、洋人晤談,徜徉在豐富而深邃的世界之中。

到了三年級,我越來越喜愛古典文學。這也許是受了當時給我們授課,后來成為我的研究生導師的幾位先生的熏染而致。于是,我想考研究生了,自然是要考我心儀已久的古典文學專業(yè),而且一定是唐宋詩詞研究方向。因為后來成為我的導師的幾位名家,對我影響實在是太大了。隨之我就進入了備考階段,我把古典詩詞中的名篇(尤其是唐宋詩詞)一首一首地抄在質地較好的白紙上,然后折成折子,放在口袋里,一有時間就掏出來背誦。前前后后大概有幾千首。晨光熹微中,我就起來了,來到離我們住的七舍前不遠的小樹林里,靠在樹干上,搖頭晃腦地背著。自習時是閱讀唐宋文學的研究論著,并不時地寫下自己的體會,有些是按著論文的樣子來寫的。記得考研前的那個中秋節(jié),我?guī)е鴥蓧K月餅,來到了南湖的樹下,一邊背詩,一邊給自己過中秋節(jié)。

我的碩士學位論文選的是宋詩,因而論文導師是王士博教授。1984年夏,我通過答辯獲得碩士學位,被分配到遼寧師范大學任教。先是在古代文學教研室,1990年又到文藝理論教研室。我在讀研期間受到系統(tǒng)的古代文學專業(yè)教育,導師中既有像趙西陸先生這樣的文獻大家,也有如公木先生這樣的著名理論家。我的研究興趣,很快就偏于理論思考。1987年,《文學評論》編輯部發(fā)表了我在這個文學界最為權威的刊物上的第一篇文章:《審美價值與社會價值的交融——溫庭筠樂府詩簡論》,這對我是一個極大的鼓舞,也奠定了我與這本刊物三十年的因緣。我在教學工作之余,閱讀大量的西方哲學美學經典著作,同時也花很多時間研讀中國哲學。

1985年在福建邵武召開的全國第一次嚴羽學術研討會上,聚集了國內多位文藝學、美學名家。我是作為一名青年教師收到會議邀請函的。為了撰寫有關嚴羽《滄浪詩話》的研究論文,我從佛學角度入手,對佛教禪學的脈絡與學理作了系統(tǒng)了解,并以“透徹之悟”作為研究的切入點,寫出了題為《詩與禪:似與不似之間》的論文,在會議上受到學者們的關注,并發(fā)表在《嚴羽學術研究論文選》(鷺江出版社1987年版)。在這之前,我已經對嚴羽“以禪喻詩”的方法論頗加注意,撰寫了題為《“妙悟”新識》的長篇文章,發(fā)表在《寧夏社會科學》雜志上。在這以后的若干年里,我又沿著這個方向繼續(xù)探索,并且從中國哲學的背景上予以拓展。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從這個角度對中國詩學(尤其是唐宋詩學)做了獨到開掘。這方面的文章在《文學評論》《文學遺產》《學術月刊》《江海學刊》上連續(xù)發(fā)表,形成了廣泛的學術影響。如發(fā)表在《文學遺產》1989年第6期的《宋詩的“活法”與禪宗的思維方式》和1992年第5期的《詩與公案的因緣》、發(fā)表在《文學評論》1997年第3期的《禪與唐宋詩人心態(tài)》、發(fā)表在《社會科學戰(zhàn)線》1994年第6期的《禪與唐代山水詩派》、發(fā)表在《文藝理論家》1990年第4期的《“誠齋體”與禪學的“姻緣”》、發(fā)表在《中國禪學》第一卷(中華書局2002年版)的《禪與詩三題》等文章,都是篇幅很長的文章,可以見出我那時的研究路數(shù)。2003年我的專著《禪與唐宋詩學》由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是作為“博雅文叢”的第一種。出版后很快就售罄,到2010年,這部書又由新星出版社出了新版。

這個時期,我沉潛于美學與哲學,并以此為研究視角,思考了很多詩學和美學問題。不是泛論美學與哲學問題,而是內化為把握文學的獨特角度,產生了很多新的觀點。20世紀八九十年代正是新方法論方興未艾之時,作為當時那批年輕學者,吸納了很多西方的哲學美學理論,尤其是20世紀的美學思潮,如現(xiàn)象學、闡釋學、接受美學等,都投入了大量精力去閱讀思考,并且與自己的古代文論專業(yè)相結合。同時,也以更為深化的哲學思理來把握文學現(xiàn)象。這一階段,除了教學工作,還有系(現(xiàn)文學院)的工作,還寫出了很多在當時為人熟知的文章和著作,如發(fā)表在《文學評論》1990年第2期的《情感體驗的歷程:中國古典詩歌中的原型意象》和1991年第2期的《陶詩與魏晉玄學》、發(fā)表在《江海學刊》1997年第1期的《論葉夢得的詩學思想》、發(fā)表在《北方論叢》1998年第4期的《中晚唐懷古詩的審美時空》等許多文章,都是以理論功底見長而對古代詩學做出的思考。印象最深的是,我有數(shù)年學習中國哲學,有一個階段對玄學下了很大功夫。再看陶淵明詩,有了寫作的沖動。于是,把自己關在6平方米的小書房里,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寫出了18000字的《陶詩與魏晉玄學》一文,寄給了《文學評論》編輯部。這篇文章三個月就發(fā)表出來了,我也感到特別吃驚。據說是得到了當時的主編曹道衡先生的高度評價,所以馬上就在《文學評論》上問世了。

研究生畢業(yè)到大學任教,當了三年助教,1987年評上了講師,“助教”期間我已經發(fā)表了二十幾篇論文,且在《文學評論》《文學遺產》上都有大塊的文章了。到1992年,我已經五年講師任滿,但省里還是按破格要求,將我破格晉升為副教授,當時我也是以120余篇的論文成果,排在了省里職稱評審序列里的第一名。1994年當了兩年的副教授后,我又被破格晉升為教授。當時不到40歲,在全省也是絕無僅有的。1996年我就被遼寧省委省政府授予了“遼寧省優(yōu)秀專家”的稱號,也就是所謂的“省管專家”,同年又獲得了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1997年又被大連市委市政府授予“大連市優(yōu)秀專家”稱號。其間,我連續(xù)獲得了遼寧省第三屆、第四屆哲學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一等獎。一等獎基本上是一個學科只有一個,連續(xù)兩屆獲得一等獎,也是相當罕見的。大連市評哲學社會科學獎兩年一屆,我從1984年到大連任教,到2000年調轉到京,從第四屆到第七屆,連續(xù)四屆獲得一等獎,也是“破紀錄”了。我還擔任了大連市學術著作資助與評獎委員會的委員兼語言文學專業(yè)的主任。1995年中文系(現(xiàn)文學院)改選領導班子,我任系副主任。我當時就想考博士生,繼續(xù)深造。在復旦大學,我親炙于中國文學批評史的泰斗顧易生先生門墻,受到了傳統(tǒng)學術的熏陶,收獲極大,也和復旦大學文學批評史的師友們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在復旦讀博三年,我在刊物上發(fā)表了論文55篇,其中包括《中國社會科學》《文學評論》《文學遺產》《學術月刊》《復旦學報》等名牌刊物。為了幫助師弟師妹們完成畢業(yè)需要的論文,我還在《復旦學報》上組織了筆談欄目,一下發(fā)表了10個博士生的文章,雖然都是篇幅不大的幾千字文章,但對于博士畢業(yè)的要求是滿足了。1998年我以《遼金詩學思想研究》博士學位論文獲得博士學位,整個的研究過程先是從個案研究著手,花了大量時間去查《四庫全書》,主要是在省圖書館。我先后做了許多卡片,幾麻袋也不止。獲得博士學位論文后,我又在幾年里寫出了幾十篇有關遼金文學的作家和斷代研究論文,然后又以遼金文學的流派、分期等為內容寫出了一批研究論文。對于遼金文學的研究來說,我希望通過研究能夠重新給遼金元文學一個客觀的評價,這也是歷史的期待。我也是以強烈的創(chuàng)新意識完成了遼金元文學史的寫作,顯示了中國文學史的客觀存在和遼金元的不可或缺。我認為這不僅是創(chuàng)新或者填補空白,也是學術的正義。

可以說,我的整個求學之路(包括學術之路的開啟)得益于我在大學學習階段所打下的堅實基礎,那個時候上大學是我寤寐思服的夢想,可以說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心愿。對我而言,讀書的機會多么來之不易,我恨不得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讀書、寫作,而這樣的習慣,我一直保持到了現(xiàn)在,讀書養(yǎng)性、學術養(yǎng)生也早已成為我的生活方式。

谷:到了2000年,您調入了北京廣播學院(現(xiàn)中國傳媒大學),您為文藝學學科的建設做出了很多努力和貢獻,同時,您在研究方向上也做出了相應的深化與拓展,能和我們具體分享一下您是怎么做的嗎?

張:到了2000年,進入新的世紀,國家廣電總局搞人才招聘,我調入了北京廣播學院任教。2001年3月我被增列為廣播電視藝術學文藝美學方向的博士生導師,當年開始招生。那個時候學校全力進行學科建設,文藝學是重點建設的學科。2003年獲得了文藝學的碩士授予權,接著就全力向博士點沖刺。學校授權,由我牽頭成立了中國傳媒大學審美文化研究所,并以此整合全校的美學藝術學學者。2005年在碩士點剛批下來兩年的時間里,竟然把文藝學博士點給拿下來了,全校上下相當振奮。2007年又由我組織申報中國語言文學一級學科博士后流動站,也在經歷波折后捧在手里了。更值得欣慰的是,經過我和同事們的不懈努力,2017年我們又獲得了中國語言文學一級學科博士點。由于學校學科建設的需要,由我組織出版了一批學術著作。有學者的專著,也有專業(yè)同人一起匯集成書的。我本人的著作出版如《審美之思:理的審美化存在》(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2年版)、《遼金元文學論稿》(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4年版)、《中國古典詩學新論》(與白振奎、劉潔合著,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2年版)、《詩學與美學的感悟——張晶自選集》(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4年版)等,另又主編了《論審美文化》等書。

我的專業(yè)是文藝美學,在到北京后的這些年里,依然把美學研究作為自己的研究向度。一方面,還是從美學角度來研究古代詩學,另一方面,把觸角伸向傳媒藝術,并從文藝美學的角度進行建構。20世紀的最后十年及進入21世紀之后,我的美學研究多是對美學范疇的整合與建構。如發(fā)表在《學術月刊》1997年第10期的《審美感興論》、發(fā)表在《文藝理論研究》2000年第2期和第5期的《審美驚奇論》和《審美回憶論》,說到這里,我心中非常感念敬愛的徐中玉先生。先生當時以八九十歲高齡主持《文藝理論研究》,對我的論文特別看重,2000年一年之內連發(fā)我的兩篇美學文章,可我連一杯水也未曾孝敬他老人家,還有發(fā)表在《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3年第3期的《審美靜觀論》、發(fā)表在《中國美學》第二輯(商務印書館2004年版)的《審美化境論》、發(fā)表在《求是學刊》2004年第3期的《審美物化論》、發(fā)表在《倫理學研究》2007年第3期的《審美境界與道德境界》、發(fā)表在《美學》第二卷的《論審美享受》、發(fā)表在《文藝理論研究》2010年第1期的《審美情感·自然情感·道德情感》等許多文章。還有幾個重要的美學范疇,我是作為哲學問題加以建構的,因此都發(fā)表在哲學界的最高刊物——《哲學研究》上,如《自得:創(chuàng)造性的審美思維命題》(2003年第1期)、《審美觀照論》(2004年第4期)、《論審美抽象》(2007年第8期)。對于中國古典美學,我在提煉整合材料的基礎上,進行哲學高度的提升,撰寫了一系列論文,如《論王夫之詩歌美學中的“神理”說》(《文藝研究》2000年第5期)、《墨戲論》(《學術月刊》1992年第7期)、《現(xiàn)量說:從佛學到美學》(《學術月刊》1994年第8期)、《“逸”作為審美范疇在唐宋時期的遷替》(《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1年第4期)、《神不滅論與魏晉南北朝文藝美學中的重“神”思想》(《社會科學輯刊》2004年第3期)、《神思:藝術創(chuàng)作思維的核心范疇》(《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2006年第1期)等。我在中國美學研究方面,致力最多,文章也多,都是在原始材料的基礎之上進行理論建構的成果。這些文章,也是植根于淵深博大的中國哲學土壤之中。如對感興論美學的研究,前后多年撰寫和發(fā)表了一系列成果,如《感興:情感喚起與審美表現(xiàn)》(《文藝理論研究》2008年第2期)、《中國古代詩學中“偶然”論的審美價值意義》(《文學評論》2014年第4期)等,形成了系統(tǒng)的學術觀念。

到中國傳媒大學(北京廣播學院)工作已近22年了,2007年之前都是指導廣播電視藝術學的博士生,給全校的藝術類碩士生開設“文藝美學”課,主持全校文科類博士生的“美學前沿”課。后因文藝學博士點開始招生,我又主持文藝學學科的工作。所以,對于文藝美學、審美文化及傳媒藝術等當下文藝學美學界廣泛關注的學術領域,做了很多思考和建構。同時,又架設起中國古代美學和文藝美學之間的橋梁。我又成功申報了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中國古代文藝理論對文藝美學的建構意義”,經過數(shù)年的研究,已于2017年完成結項。將中國古代美學、詩學作為當代文藝美學建設的基本資源,這是我前些年在文藝美學研究方面的重要觀點。如發(fā)表在《文學評論》2009年第6期的《中國古代詩論的美學品性及美學學理建構意義》、發(fā)表在《文藝理論研究》2007年第4期的《中國古代美學之于中國當代的文藝學學理建構》、發(fā)表在《北方論叢》2009年第1期的《在文學與藝術的融通中拓進文藝美學》、發(fā)表在《安徽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年第2期的《文藝美學的當代建構及其意義》(這篇長達兩萬余字的文章是在英國出訪期間寫成的)、發(fā)表在《河北學刊》2013年第2期的《中國文藝美學的學科特性與理論淵源》(本文是與楊杰教授合作)、發(fā)表在《現(xiàn)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5年第7期的《文藝美學:從奠基走向深化之途》、發(fā)表在《現(xiàn)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8年第2期的《新時代文藝美學的建構維度》、發(fā)表在《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2014年第1期的《文藝美學的當代性理論轉折》(與孟麗合作)等。我于2010年1月調任中國傳媒大學藝術研究院常務副院長,對于藝術學理論建設就有了分內之責。基于藝術升門的理論訴求,我撰寫和發(fā)表了《為藝術美學立義》(《現(xiàn)代傳播》2011年第9期)和《通律論藝術觀對當代藝術學理論的建設性意義》(《藝術百家》2015年第2期)等論文。又在2012年由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出版了我的《藝術美學論》這部書,全面闡述了我對藝術美學的基本建構,是書有55萬字的篇幅。

對于審美文化、視覺文化、傳媒藝術、圖像等當代文藝學及文化研究的領域,我也投入了很多精力,而且是以價值批判的尺度進行分析。如發(fā)表在《文學評論》2006年第4期的《圖像的審美價值考察》是具有代表性的長篇論文,問世后有廣泛的學術影響。另有發(fā)表在《傳媒與文藝》(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年版)的《圖像的審美價值與傳媒藝術功能剖判》、發(fā)表在《湖南文理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1期的《“圖像時代”文藝學的突破之維》、發(fā)表在《現(xiàn)代傳播》2013年第3期的《視像的深度與現(xiàn)象學的本質直觀》等一系列論文。

審美文化是當代美學和文化領域關注的話題,我在分析了一些關于審美文化的重要論著的基礎上提出自己的審美文化觀,如發(fā)表在《現(xiàn)代傳播》2006年第5期的《作為美學新路向的審美文化研究》、發(fā)表在《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2007年第3期的《審美文化的歷史機遇》、發(fā)表在《現(xiàn)代傳播》2005年第5期的《審美文化視域中的國學內涵》等。

谷:在2017年10月,您個人專著《美學與詩學——張晶學術文選》六卷本問世,這在當時的詩學和美學界引起了普遍關注,同時對您個人而言,也有著重大的意義,您能簡要地向我們介紹一下您的這部文選嗎?并向我們分享一下您的學術研究脈絡和研究特點。

張:這部《美學與詩學——張晶學術文選》共分六卷,計約360萬字,精選了我從事文學研究以來三十年(1985—2015)中在詩學、美學研究領域中最具學術含量的核心成果,內容包括中國古代詩學理論與批評、詩學史建構、中國美學史研究、美學范疇整合與重構、當代美學理論研究、視覺文化、文藝美學等相互關聯(lián)而又自成一體的學術研究體系,涉及了古代文學、古代文論、美學和民族文學等多個方面。《美學與詩學——張晶學術文選》第一卷、第二卷,編選了《遼金元詩歌史論》《遼金詩學思想研究》《禪與唐宋詩學》《神思:藝術的精靈》等四部專著,代表了我學術研究的幾個重要領域。

這部文選其實也體現(xiàn)著我的研究歷程和體系脈絡,對于美學與詩學的研究,我從開始的觀察學習深入理論研究,又能夠通過實踐來檢驗研究成果,再后來,通過中西美學融合,并從中提煉出一些普遍性的范疇或命題,這種從大量的審美現(xiàn)象中抽象出來的理論,具有鮮明的時代特征,也是獨特的審美景觀。

我的研究是呈跨學科、多層次的特點的,我也善于用西方的美學觀點和中國的美學、中國的文論相互對照,找它的互通之處,找它的歧義之處,希望把這個話語講通。比如我對于中國古代文藝理論的研究并非零散的,而是有體系的,與西方美學那種縝密的、完整的體系形態(tài)有所不同,中國古代文藝理論是以直觀的、感悟的思維方式為特點,多是描述性的、比喻性的,在范疇的內涵和外延上都缺少明確的界定,所以我的研究中就尤為注重要為中國古代文藝理論的研究提供全新的闡釋維度。有學者評價我的研究是傳統(tǒng)法度與新知的融合、廣博學識與專精術業(yè)的融合、問題意識與探求精神的融合,雖不免溢美,但也能總體上概括出我的研究特色。我的一個很重要的研究特點在于能夠和新的治學環(huán)境不斷產生互動,在互動中擴展自己治學的領域,不斷地充實自己的學養(yǎng),我對我的學生們的教導也是這樣,我希望他們能夠不斷去汲取新知、熟讀經典,廣泛發(fā)散,在多個學術領域和學術問題中都能找到新的研究點和立論點。

谷:對于當代文藝理論的熱點問題,您一直關注并予以積極的回應,特別是關于文藝美學在當代的理論轉型、中華美學精神的內涵問題、中國美學范疇與命題的研究等,您始終保持了高度的學術自覺,能談談您對這些問題的主要看法和觀點嗎?您為了這些理論問題的研究又做了哪些具體的事情?

張:學術界有些人認為我們失語了、被邊緣化了,我一直有著我的學術自信,我覺得我們的國學還有那么多閃光的東西有待于挖掘,還有那么多豐富的寶藏有待于我們發(fā)現(xiàn),這恰恰需要一種理論的眼光去整理與建構。我們這個時代真的可以發(fā)現(xiàn)很多東西并加以重新闡釋,闡釋的力量是很強大的,同時在重新闡釋的過程中又要貼近它的原意,比如神思、興象、審美化境等,這個過程中我做了很多相應的工作。對于挖掘古人的東西,我認為要做到“古為今用”,古典的精髓是為今天的發(fā)展建設服務的,在當下的學術研究與理論建構中不僅不能與傳統(tǒng)本身割裂,同時還要讓傳統(tǒng)在當下煥發(fā)出它的魅力與價值。

在文藝美學新格局的探索上,我著力剖析和闡釋的諸多美學范疇(如神思、內在視像、審美構形、審美感興、審美驚奇等),都是針對當下審美文化中的現(xiàn)實問題(尤其是文學與藝術的關系、傳媒藝術美學品格的提升等問題)的有效策略。我在文藝美學研究中關注的核心問題是審美價值論,我學術思考的路徑正是圍繞著這個核心所進行的邏輯推進。我應該是最早將文藝美學思想徹底貫徹到當下最主流的文藝現(xiàn)實(即傳媒藝術)中的重要學者之一,同時,我也是始終堅持將中國古代文藝美學思想資源進行創(chuàng)造性再生從而可以恰當闡釋當下文藝現(xiàn)實的少數(shù)成果斐然的學者之一。從20世紀80年代對中國古代詩學的全面研究,到90年代對中國古代美學思想的深入探討,再到21世紀以來對審美文化(尤其是視覺審美、傳媒藝術)的廣泛關注,我在自身學術領域的不斷拓展中始終堅持以文藝美學的思想方法面對研究對象,尤其是面對越來越紛繁復雜的文藝現(xiàn)實,我的原則就是從來不回避、不推卸,不囿于傳統(tǒng),更不束手于所謂圈子,而是積極思考問題,勇于提出策略,在學術上逐步呈現(xiàn)出一派打通古今中外的開放胸襟。

與此同時,近年來,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文藝的發(fā)展與繁榮、對于中華美學精神的傳承與弘揚等問題的重要講話都帶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我在思考我們從事古代文論研究的學者是不是可以脫離這個時代的現(xiàn)實,坐在書齋里“兩耳不聞窗外事”?我認為不是這樣的,作為當代的學者,我們研究的領域雖然是中國古代文論、古典美學,但是在這樣的時代氛圍下,我們有責任在當下進行深入的理論思考和闡述。傳統(tǒng)文化是一個很龐雜、整體性的概念,對傳統(tǒng)文化的吸收我們應該看到的是它有活力的部分,具有現(xiàn)代意義的部分,如何將講話中提出的命題與時代現(xiàn)實融入學科建構與理論研究,進而促進中國古代文論、中國古典美學的現(xiàn)代轉換,特別是對世道人心有一個引領與提升,都是我們要思考的問題。2014年10月1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在哲學社會科學工作會議上的講話,還有在中國文聯(lián)十大、作協(xié)九大上發(fā)表的重要講話,對文藝理論界產生了重大影響,我作為中國傳媒大學文藝學學科帶頭人,在重要報刊上發(fā)表了一系列文章,闡述其中的理論內涵,如發(fā)表在《文學評論》2016年第3期的《三個“講求”:中華美學精神的精髓》、發(fā)表在《光明日報·光明論壇》2014年11月19日的《文藝的宗旨與文藝工作者的使命》和2018年8月22日的《文藝創(chuàng)新是文化自信的審美之源》、發(fā)表在《人民論壇》2017年11月30日的《中華美學精神的詩學基因》、發(fā)表在《中國文藝評論》2017年第5期的《創(chuàng)新是文藝的生命——對習近平總書記文藝創(chuàng)新思想的初步理解》等許多文章。這些成果中都貫穿著我對中華美學精神的獨到認識,并從中國哲學角度把握其與西方美學不同的特質。關于中國詩學美學本質及特征的諸多論文,我也都是基于中國詩學的立場,進而升華到美學層面,或者說是從美學的意義上來觀照中國詩論的民族品格。

對于當代文藝理論的熱點問題,我也一直關注并時有回應。我的學科方向雖然是古代文論與美學,但作為文藝學學科帶頭人,我覺得有責任對當前的文藝學熱點問題做出自己的理論闡述。比如我從美學角度對中國古代詩學的各種向度,進行了深入思考,對美學和藝術學理論的一些基本問題做深入學理層面的研究,并通過系統(tǒng)梳理與建構,凝練成一些重要的中國美學命題和藝術學理論命題,并在一些重要的刊物上發(fā)表。如關于審美構形,這是我對審美心理層面的新的理論支點,有發(fā)表在《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05年第4期的《論審美構形能力》、發(fā)表在《文藝理論研究》2009年第2期的《再論審美構形》、發(fā)表在《遼寧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5期的《文學藝術創(chuàng)作中的“神思”與審美構形》、發(fā)表在《現(xiàn)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7年第2期的《審美情感與審美構形》等數(shù)篇文章。我的《神思:藝術的精靈》一書再版之際,我在原稿基礎上增補了三章,其中加入了《神思與審美構形》一章。還有諸如發(fā)表在《文學評論》2000年第2期的《論中國古典詩歌中“理”的審美化存在》、發(fā)表在《文學評論》2001年第5期的《中國古典詩詞中的審美回憶》、發(fā)表在《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07年第2期的《中國古典詩詞的內在視像之美》、發(fā)表在《文學遺產》2004年第3期的頭題文章《驚奇的審美功能及其在中國古典詩詞中的呈現(xiàn)》、發(fā)表在《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06年第2期的《靈性與物性》、發(fā)表在《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2006年第1期的《神思:藝術創(chuàng)作思維的核心范疇》、發(fā)表在《解放軍藝術學院學報》2011年第3期的《“興象”的審美特征》、發(fā)表在《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11年第8期的《中國古代文藝理論中審美關系的特征》、發(fā)表在《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14年第5期的《化境:藝術創(chuàng)作中審美價值的極致》等。關于藝術媒介和藝術語言,經過多年的思考和理論探求,我做出了正面的理論建構,寫了《藝術媒介論》(《文藝研究》2011年第12期)、《藝術媒介續(xù)談》(《現(xiàn)代傳播》2014年第8期)、《藝術媒介與審美感興》(《江海學刊》2014年第3期)、《藝術語言在創(chuàng)作思維中的生成作用》(《藝術百家》2009年第6期)、《藝術語言作為審美創(chuàng)作的媒介功能》(《文藝理論研究》2011年第1期)、《媒介內在化與情感審美化》(《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2018年第6期)等文章。

同時,對于審美教育也是我非常重視的一個方面,也是我作為一個學者所承擔的重要責任。早年間我就一直關注如何對待日常生活審美化的問題,我認為,應該以價值論的角度思考,指出其中的正面價值和負面價值,指出其中具有的審美價值、文化價值、倫理價值等,以馬克思主義價值說作為我們的指導思想。基于這樣的思考和理念,我主要從事了兩方面的工作,一方面努力研究作為審美的元素和原則,另一方面投身美育工作,我作為北京市美育與文明研究基地的首席專家,帶領著大家完成了美育、藝術教育、市民文明修養(yǎng)等有關課題。《觀賞文明研究》這一成果也是一部代表性著作,里面也提出社會美育的理論命題,將審美藝術理論轉化為審美鑒賞的能力,這一努力,也成為學術直接服務于社會創(chuàng)造的示范。而對于當下的“飯圈亂象”“畸形審美”“教材插畫事件”等,我也及時從美育的角度來發(fā)聲、呼吁,包括發(fā)表了《從教材插圖事件談青少年美育的方向路徑》《以美感的神圣蕩滌畸形審美》《把人民作為文藝審美的鑒賞家和批判者》等一系列文章。

谷:張老師,能談談您又是怎樣把您的治學理念融入您的教學與對學生的培養(yǎng)的嗎?

張:我的教學主要集中在中國古代文論、美學、審美文化等領域,先后講授《文學概論》《美學概論》《中國文學批評史》《中國文學史》《中國美學范疇》等數(shù)十門課程。任教數(shù)十年來,在知識傳播的同時,我非常注重以正確的、積極的人生觀、價值觀引導學生。我對學生一貫嚴格要求,也為國家培養(yǎng)出許多弘道崇德、經世致用的專業(yè)人才。由我指導的博士研究生,已有35人獲得博士學位。獲碩士學位者有50余人。博士生中已有多人晉升為教授并為博士生導師。由我指導的張國濤的博士學位論文,先后獲得北京市首屆優(yōu)秀博士學位論文(2008)、教育部全國優(yōu)秀博士學位論文提名(2011),指導谷疏博的博士學位論文獲得2020年度“國家社科基金優(yōu)秀博士論文出版項目”立項,為藝術學理論拓展做出貢獻。我指導的碩士生,也有多人在重要崗位上工作,如在外交部、《經濟日報》、省委組織部、中國紅十字總會、平谷法院等。我對研究生、博士生的學習狀態(tài)要求很高,而對于學習狀態(tài)的重要判斷就是學生是否總是在圖書館,能在圖書館或閱覽室里“釘住”的人,才能真正有學術上的提升和發(fā)展,滿足于浮華與時尚,則是很難想象其有真正的學術成就。登高望遠、立德樹人,博學篤志、切問近思,創(chuàng)造意識、嚴謹精神,貫穿古今、打通中西,深研經典、學科交融,這四十個字是我對我的碩士、博士以及人文學院的學生們的殷切囑托和建議,在日常的教學、科研中,我也始終在以這四十個字為原則去教導、影響我的學生們。

谷:張老師,那您最近以及在未來的幾年中將致力于哪些學術問題的研究呢?

張:近年來,我對中國古代繪畫美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也集中性地出了很多成果,其實這也一直是我的研究興趣所在。早在1989年,我就從佛教哲學的角度來透視宗炳的《畫山水序》(中國畫論史上第一篇山水畫論),寫出了《宗炳繪畫美學的佛學底蘊》一文。后來我又寫了許多關于中國繪畫美學的文章,多是從美學角度進行探討的,如發(fā)表在《學術月刊》1992年第7期的《墨戲論》、發(fā)表在《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01年第4期的《“逸”作為審美范疇在唐宋時期的遷替》、發(fā)表在《天府新論》2001年第6期的《“天機”論的歷史脈絡與美學品格》、發(fā)表在《中國文化研究》2004年第3期的《論董逌的繪畫美學思想》、發(fā)表在《江淮論壇》2010年第3期的《宗炳繪畫美學思想新詮》等。2014年應《中國書畫》雜志主編張眠溪先生之約,為《中國書畫》寫了一年12期的專欄文章,如2014年第1期的《董逌以“天機”論畫》、第3期的《畫中之“化”》。從2018年底開始,我又應《名作欣賞》主編張勇耀之約,在《名作欣賞》上寫作“中國古代畫論名著評析”系列文章,每月刊發(fā)一篇。我從魏晉南北朝時期的畫論名著(或名作)開始,進行美學角度的評析,按照時間順序,對每個畫論名作所包含的重要問題予以理論的破解。這個系列引起了很多學界朋友的興趣。對于中國古代繪畫美學的觀照如今也成了我的學術研究主題之一。

近期我主要把精力集中在我的兩個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的研究中,一個是我做首席專家的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中國古代美學命題整理與研究”,另一個是我主持的國家社科基金重點項目“中國美學精神的詩學基因研究”。重大課題是基于我多年對于美學范疇、美學命題的研究積累和成果,如在蔡鍾翔先生主持的“中國美學范疇叢書”里,我撰寫了《神思:藝術的精靈》,曾先后四次再版,具有廣泛的學術影響。同時,我還在《哲學研究》《文學評論》《文學遺產》《文藝研究》《學術月刊》《現(xiàn)代傳播》《北京大學學報》《社會科學戰(zhàn)線》《文藝理論研究》《美學》等重要學術刊物上發(fā)表關于古代美學范疇研究的論文近百篇,對于中國古代的一些重要美學范疇(如感興、靜觀、化境、觀照、墨戲、丘壑、天機、物色、偶然、興象、現(xiàn)量、神理、感物、體物、妙悟、形神等)進行理論分析與建構,并借鑒哲學、心理學等方法闡發(fā)其內在意蘊,使它們的當代美學價值得到呈現(xiàn),我在《審美之思:理的審美化存在》(北京廣播學院出版社2002年版)、《美學的延展》(商務印書館2006年版)、《偶然與永恒》(人民文學出版社2020年版)等美學論著中形成內在的邏輯聯(lián)系,并還以當代哲學、美學理論為基礎,建構了若干重要的美學范疇,如審美驚奇、審美抽象、審美投射、審美構形、審美享受、藝術媒介、靈性與物性等,大大拓展了美學原理的空間,遠遠走出一般性的美學原理論述。此次研究直面中國美學研究在當下面臨著范式轉換這一重要問題,也就是需要從范疇研究轉換為命題研究。項目旨在提升命題研究的自覺意識,通過對命題本體、形態(tài)、功能、文獻整理以及經典化生成等方面全方位、深入性研究,為中國美學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填充進結構性元素和時代性意義,使之不流于空洞和抽象,立足中國古代命題研究對于建構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學術體系和話語體系的重要理論與方法論意義,進而從整體上切實推進中國美學學理化、系統(tǒng)化、持續(xù)化發(fā)展。通過從中國古代美學從范疇到命題的深入、系統(tǒng)研究,解決重要理論問題,響應習近平總書記傳承和弘揚中華美學精神的號召,在構建中國特色的學術體系、話語體系中發(fā)揮重要作用,推進世界美學理論界中國學派的建構;重點項目也是根據我多年對中華美學精神的闡發(fā)與理解,以研究中華美學精神的詩學基因為研究對象,或者說是研究中國古代詩學理論所蘊含的美學精神,從對中國古代詩學的具體考察中整合出中華美學精神的輪廓,并以邏輯分析的方式,揭示其從詩論到美學的軌跡,建構中華美學精神的基本內涵,同時指出其在不同藝術門類中的體現(xiàn),并追溯其在詩論中的發(fā)生。

同時,我近期包括之后的時間,也都在進行有關《文心雕龍》“贊語”的研究。研究《文心雕龍》“贊語”,一個是還原,接近歷史原貌;一個是闡釋,挖掘其現(xiàn)代價值,二者如何比較完美、和諧地結合在一起,這是我追求的目標。

我也一直沒有間斷地去寫詩賦,這也是我的興趣所在,兩個月前,我們學校建成了牡丹園,我寫下了《校園牡丹賦》,引起了校內外廣泛的反響,包括在學校玉蘭花綻放的時節(jié),我又寫了《玉蘭賦》,以及《銀杏賦》《中傳秋色賦》等,還有《清明賦》《七夕賦》《重九登高賦》等節(jié)日賦,都發(fā)表在我個人學術公眾號“龍蟲并雕者言”上。

同時對于學術問題我也將始終保持著敏銳和警覺,保持著對于新問題、新現(xiàn)象、新視角的關注、回應與發(fā)現(xiàn)。對于學術,我不認為我是在發(fā)揮余熱,我的狀態(tài)還在研究創(chuàng)作的高峰。從我讀研究生開始進入學術領域,在學術方法上已經有了自己的體會。如人飲水,甘苦自知。這條路還要走下去,只要身體允許,就要在這塊土地上耕耘不輟。說句心里話,論精力真是大不如前,何況還有大量行政工作,但學術是我的第二生命!倘若這個生命干涸了,對我來說真是不堪想象的。只問耕耘,不問收獲。只要活著就要學習,只要活著就要工作,只要活著就要研究。對于我這個年齡的人來說,可能是一個不錯的生活方式。

谷:謝謝張老師接受此次學術采訪,很精彩,也很受鼓舞,期待讀到您新的學術成果!


[1] 作者簡介:張晶,中國傳媒大學資深教授、人文學院院長、文藝學學科帶頭人、博士生導師;谷疏博,中國傳媒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文學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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