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阡陌暖春:中華詩詞的格局與文脈
- 張志昌
- 1844字
- 2025-04-27 16:24:52
序 作為人的詩
吳克敬
驕傲我的故鄉在古周原上的扶風縣。我沒有別的什么靠山,扶風就是我的文化靠山;我沒有別的什么背景,扶風就是我的精神背景,我把我的靈魂與故鄉緊緊地捆綁在了一起,當然還有我的鮮血、眼淚和傷心。我以故鄉為榮,我是故鄉的游子。身在大學擔任要職的張志昌,星期六上午把一部《阡陌暖春:中華詩詞的格局與文脈》的書稿,拿到我的扶風堂來,雙手交予我,而我也雙手接來的時候,去冬我率性寫來的一段話,驀然泛濫在了我的腦海里,久久不能散去,清早起來,我端坐在電腦前,欲給他的這部書稿寫點什么時,那段話又強硬地活躍在我的指尖上,被我敲在了文章的起首處。
原因非常簡單,我是扶風縣的游子,張志昌如我一般,祖籍扶風縣的他當然也是扶風縣的游子。
能夠成為扶風縣的游子,是我們的大幸呢!閱讀《詩經》,映入眼簾里的《大雅·綿》,即是我們故鄉當時的句子,讀來朗朗上口,如飲純醪,讓人不禁心醉而神迷,幻化出一幅“周原膴膴,堇荼如飴。爰始爰謀,爰契我龜”的大圖景來。3000年前,建國都于此的周王室,為了聆聽民間的聲音,他們選取部分德高望重、腿腳硬朗的老人,發給他們木鐸,游走民間聽風,采詩而還,成就并興盛了我國第一部詩歌總集《詩經》。
詩這個美妙的東西,由此而生,開啟了人之詩意的向往,以及生命的成長與精神的追求。
披刪訂正了《詩經》的孔老圣人,喟而嘆之,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他的這一體會,說透了詩的本質,不可以脫離人的感受,以及人的命運。張志昌嘔心瀝血寫作的這部書稿,其所用心,恰也就在于此。我仔細地翻看下來,我的眼睛,觸摸在了他書稿的文字上,發覺那所有的字句,仿佛通了神似的,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靈性,激烈地跳動著,賁張著血的生力!
采詩官行走在民間的足跡,因為《詩經》的存在,會一直清晰在人們的眼前,采詩官問情于民間的木鐸聲,還因為《詩經》的存在,會永遠嘹亮在人們的耳畔。
拜讀張志昌探尋“中華詩詞的格局與文脈”的文字,我所看到的一點,就在于他秉持的民間立場。為此我是想了,《詩經》的故鄉,也就是他生長的地方,先天性植入了非常厚實的文化基因,以及妙絕天下的詩風、詩情和詩意。對此我有話說,而且是記憶在心,隨口就能說出,如是一曲西府口譜說唱大聲那樣,“口譜口,打面斗,面斗沒梁,白馬上墻;墻脊上摘月亮,墻頂上唱太陽”。我與張志昌就此有過交流,知他起小記憶了許多這樣的歌謠,當然我記憶下來的也不少,“青山在,綠水在,揣著心里的人不在;風常來,雨常來,錦書音訊不常來”。閱讀張志昌對于詩詞的見識,我不禁是要大聲地驚嘆了。
詩自民間來,代表了民間的情感,代言了民間的聲音;詩人還是人,脫離不開民間,脫離不了民間。
可悲的是,有點兒文字能力的人,寫點兒小說、散文的文字,就不是“人”了,冠冕堂皇地給自己編織出一頂“家”帽子,戴在頭上,招搖過市,還津津樂道他文字的認識能力、教育能力和審美能力。我不能說這有什么不對,或是不好,但我可以說能如詩人一般,秉持人的性靈,葆有人的趣味,堅持人的立場,才是最重要的呢。
努力觸味張志昌咀嚼詩詞的心機,這是我獲得的另一重心得,作為人的詩,以人為本,直面人的生活,直擊人的心靈,自然能夠得到人的喜愛。
書稿里被重點著墨的詩人,就無不具備這樣的品質,如大家耳熟能詳的唐人李白、杜甫、白居易,韋莊、杜牧、劉禹錫,以及宋人蘇軾、張載和后來的王鼎、宋伯魯、牛兆濂等。作者張志昌,之所以濃墨重彩于他們,既因為他心里敬重他們,還因為他也努力地體會和體驗他們,立志做個他們一樣的人。
立志容易做到難。擔負一所大學主要領導職責的作者,心知肚明,但他迎難而上,依照自己的志向,業已做出了“足以慰平生”的成績。
在這部書作成稿前,張志昌即已出版了《文化傳統與家國情懷的審視:以陳忠實及其〈白鹿原〉為例》的專著。我獲贈他這部書時,正逢忙累了一年的春節時分,害得我計劃放松休息一下的節奏,突然又緊迫起來,像擰緊了發條的鐘表,一刻不息地閱讀了起來,消耗了我本該喝酒的幾個日頭。不過我不后悔,而還慶幸忙里偷閑,從他的書籍中,習見到了許多認識生活、認識事物的關節。再次閱讀他的《阡陌暖春:中華詩詞的格局與文脈》,除了我文中抒發出來的感受外,還有一些想要表達的情愫,卻又一時不能明了,茫然中我扭頭看見書桌邊的書柜里存放了多年的一瓶茅臺,我不能自禁笑了起來,心里念叨說,就等鄉友張志昌的書稿,完美成一部書本時,就把他喊來我的扶風堂,我們舉杯相慶,一醉方休!
詩是酒的魂,酒是詩的情。詩酒相歡的日子,多幾個朋友更好。
2023年3月28日 扶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