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蒼巖族的路上，鹿一的心情逐漸變得放松。

當變化不能阻擋，接受是唯一的選擇。

烈陽神放開了對他的壓制，并給予他賜福，讓他恢復了健康。

同時下達神諭，讓他帶隊，去接收蒼巖族。

他回頭，看了一眼走在最后的花顏等人，心里明白，這是烈陽神對他的一場考驗。

檢驗他忠誠的時候到了。

這有可能，會影響到巨鹿族人以后的生存待遇。

在他旁邊，蒼木帶著一眾蒼巖族神力戰士，無言地行進。

烈陽神還沒有解除對他們神力的抑制。

看著宿敵心如死灰的模樣，鹿一心頭免不了一陣快意。

當自己很慘時，能看見有人比自己更慘，那自己的痛苦就會減少許多。

他靠近蒼木，陰陽怪氣問道：“你就準備這樣回去？”

蒼木橫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但鹿一不以為意，而是淡淡道：“我和你不一樣，我的族人親眼看著，我是死戰不敵，且不得已才投降的。以后我面對族人時，我依然能挺直腰桿。”

“但你就不一樣了......”

鹿一的語氣陰惻惻地問道：“你要是這么完整地走回去......你讓你的族人怎么看你？”

蒼木依舊無言。

“我可以幫你。”鹿一抬起自己的拳頭，“遍體鱗傷地回去，至少以后不會受白眼。”

“放心，我知道輕重。畢竟我們已經不再是敵人，而是同族親朋，說不定以后還是并肩作戰的戰友呢。”

鹿一又補了一句。

“鹿一，你別太過分！”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出聲呵斥。

鹿一挑眉，看了這人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花顏等人，聳聳肩膀，沒頂回去。

“說這些有意義嗎？”

蒼木終于開口：“鹿一，你以為你能比我好哪里去？別忘了，這一切的開頭，是你輕信了那個年輕人，先是白白葬送了五位養神，現在幾乎又讓族內戰士全滅，連普通族人都被你連累不少。”

“說到底，這一切的源頭，都在你身上！如果你晚上依舊能安然入睡，那我蒼木從此對你說一個‘服’字。”

這一回，輪到鹿一說不話了。

原本輕松的心境，也蕩然無存。

......

一路跋涉，終于到了蒼巖族領地。

遠遠地，他們就看見許多人在翹首以盼。

看見這一幕，蒼木感覺腿腳無比沉重，再也邁不開腳步。

其他蒼巖族的神力戰士，竟開始啜泣起來。

緊繃的心態逐漸崩潰。

他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族人期盼的眼神。

離去時，他們向族人許諾：此去，當帶回巨鹿族大巫祝和鹿一的頭顱，帶回勝利的消息。

但一切，都成了泡影。

該如何開口，勸族人信仰一尊陌生的神明？

誰又能開口？

鹿一看著蒼木，罕見地沒再說任何嘲諷的言語。

突然，他出手了。

他一拳擊向蒼木的胸膛，將其打得肋骨盡斷，再抬起蒼木的手臂，反向一折。

咔嚓。

斷骨的聲音傳到所有人耳里。

“你？！”

蒼巖族的養神們，以為鹿一在侮辱蒼木，不顧實力差距，就要上來以身阻擋。

“哼！”

鹿一毫不客氣，將來人也打成重傷。

不僅如此，蒼巖族所有神力戰士，有一個算一個，都沒逃過鹿一的毒手。

“安靜了。”

鹿一喘了口氣，走到蒼木身邊，淡淡道：“這點傷，還死不了吧？”

他不顧蒼木的傷勢，一把攥住對方的腰帶，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提了起來。

其他的蒼巖族戰士則渾身帶傷，蹣跚地跟在他后面。

“像死狗一樣提著你，這幅畫面我想象很久了。只是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實現。”

鹿一這一句話，不知道是在嘲諷蒼木，還是在嘲諷自己。

一步步靠近。

蒼巖族人終于看清了一切。

“那是......蒼木大人？”

“怎么會？”

遠方沒有傳來勝利的消息，反而帶來了噩耗。

這讓蒼巖族人無法接受。

許多人開始崩潰。

鹿一神力全開，讓自己的形象變得駭人。

他將蒼木提得更高，朗聲道：“讓你們大巫祝和族長出來。”

不用他喊，早有驚慌失措的人群，哭喊著去找大巫祝和族長了。

這時候，他們就是蒼巖族的主心骨。

很快，兩個老者步履蹣跚地趕了過來。

鹿一看著他們，眼睛微瞇，聲音放低，只有蒼木能聽見：“別怪我啊！你也明白，被征服的部族......是不能有主心骨的。”

聞言，蒼木掙扎。

他嗚咽著想說話，但塌陷的胸膛，讓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在場的人，沒人能擋住鹿一。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刺穿了蒼巖族大巫祝和族長的胸膛。

鹿一轉頭，沾血的面容猙獰恐怖。

“臣服，或者死！”

他向所有人下達了最后通牒。

......

神國里。

小碑鄙夷地看向沈原：“你可真殘忍！你不是說過，你不喜歡強壓而來的虔誠嗎？”

沈原嘆了口氣：“沒辦法，難道我還能指望和他們好好交流，溫和地勸說他們加入我烈陽族嗎？”

“為什么不能？”

小碑問道：“你對幽影族不就是這樣的嗎？”

“這不一樣。”

沈原解釋道：“幽影族的大巫祝倒行逆施，本就失了人心，再加上他們惡劣的生存環境，我們的出現，對他們來說相當于救贖，所以他們抵觸心理不強。”

“但蒼巖族不同，他們人心安定、體系安穩，我們就是純粹的征服者。對付他們，就要以雷霆手段迅速震懾所有人。”

“所以只能讓鹿一暫時做一做惡人，他一個巨鹿族神力戰士首領，能達到最佳效果。”

“再讓花顏他們在合適的時機現身，展現我的仁慈，這樣就能消除一部分抵抗情緒，也能讓花顏他們和我的形象沒有瑕疵。”

......

外界，花顏他們全力釋放體內神力，額頭烈陽綻放，在蒼巖族人眼中，如三尊救世使者降臨。

他們阻止了鹿一即將進行的暴行。

鹿一跪伏，卑微地請求恕罪。

......

“你真是個虛偽的壞神！”

小碑罵道：“難道你覺得他們就會這樣臣服你了？”

沈原淡淡道：“收服人心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這需要地久天長的堅持，我并不介意他們暫時虛與委蛇。”

這時，神國里另一道意志終于有了動靜。

小碑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咦？大山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