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想在這使用圣傀吧,隨意揮霍主上的恩賜,你就等著變成傀仆吧。”
冥棘那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
寧象冷靜下來,向冥棘行禮:
“參見護法大人。”
“圣教治好了你的雙魂癥,更讓你脫胎換骨,接下來就是證明你的價值的時候了。”
冥棘說著,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寧象回答:
“全聽護法指示,愿為圣教工作到生命的盡頭,一生無休!”
寧象盡可能表現的和上次一樣
冰冷的圣傀引被他握在掌心,那種與黑鱗蛇紋身隱隱相連的奇特感覺再次傳來,仿佛這枚鎖扣便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飛快地思考著。
如果這是一個固定的記憶循環,那么他每一次的經歷都應該是相同的。
但是,他自己的意識是清醒的,他的行為是可以改變的。
這種改變,是否會成為打破循環的關鍵?
或者說,這個循環本身,就是厲千陰神魂禁制的一部分?
“很好,現在要你去搜尋觀止樓的弟子,然后,搜出他們的魂魄,找到姑射山的消息!”
一切與剛才一樣,仿佛按照既定的劇本上演著,
接下來冥棘會交給他一個金屬盒,作為搜魂的工具
寧象靜靜地等著,
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大殿內陷入沉默
冥棘緩緩地轉過頭,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利劍,緩緩開口問道:
“你在,期待什么?”
一字一句,如同重錘般敲擊在寧象的心頭,
寧象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終究還是因為先知而露出了馬腳,
他強作鎮定,正要開口辯解,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了,
一股無形的力量,如同無數細密的絲線,從他四肢百骸的每一個角落涌出,將他牢牢地禁錮在原地。
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口舌也變得僵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這股禁錮之力,并非來自于外部,而是源于—厲千陰的身體內部!
仿佛這具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排斥他的控制,
“看來,你似乎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
冥棘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徹骨的冰冷與殺意,
“或者說,你根本就不是厲千陰,”
冥棘緩緩地朝著寧象走近,
“這具身體,可是經過脫胎換骨壇的錘煉。每一個關節,每一條經絡,都烙印著主上的印記。除了得到主上的許可,或者像我這樣,持有特定權限的人,沒有人可以真正掌控它。”
冥棘伸出覆蓋著細密鱗片的手,輕輕拍了拍寧象僵硬的肩膀,
“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是如何潛入厲千陰的意識,又是如何知曉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的?”
寧象沒想到,魔傀教的手段竟然如此詭異,他現在等于是被困在了這具無法動彈的軀殼之中,任人宰割。
他嘗試催動神魂之力,試圖沖破這具身體的禁錮,
就在冥棘準備動手時,一個微弱的,帶著幾分怯懦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腦海深處響起:
“千陰,我來幫你!”
“你是……”
寧象的意識中充滿了震驚。
“蛇是壞人,不許傷害,千陰。”那癡傻魂魄的聲音斷斷續續
緊接著,寧象感覺到,一股雖然微弱,但卻異常純粹的魂力,從厲千陰身體的某個角落涌現出來,融入了他的神魂之中。
這股魂力,似乎與這具身體有著天然的親和力,它像是一把鑰匙,悄然解開了一部分魔傀教設下的控制。
剎那間,寧象感覺到身體的控制權,正在一點點地回歸!
“這是?”寧象又驚又喜。這癡傻魂魄竟意外地為寧象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你……做了什么?!”
冥棘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臉上的得意之色瞬間凝固,它能感覺到,自己對厲千陰身體的控制權,正在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削弱,
寧象此刻哪里還會給它反應的時間!
“就是現在!”
他怒喝一聲,圣傀引按在黑鱗蛇紋身之上
“【魔傀,具現!】”
嗡——!
一聲低沉而古老的嗡鳴聲響起!
那枚青銅鎖扣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那猙獰的黑鱗蛇紋身仿佛活了過來一般,無數黑色的符文從紋身中涌出,瞬間遍布他的全身,
庫庫庫喀喀!
金屬摩擦與機括咬合之聲響起,
一套通體漆黑的魔傀甲胄,憑空出現在寧象的身上,將其從頭到腳完美地覆蓋起來
猩紅復眼隨之點亮,
冰冷而強大的力量感,瞬間充斥了寧象的四肢百骸!
這便是魔傀教的核心造物之一,魔傀甲胄!
“你竟然能動用圣傀引?”冥棘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駭然。
“少廢話!受死!”
寧象右臂的甲胄猛地一個變形,化作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鋒利鐵刃,裹挾著萬鈞之力,朝著冥棘當頭劈下
他知道,自己能爭取到的時間絕對不多。那癡傻魂魄的幫助,不可能持久。
必須速戰速決!
冥棘怪叫一聲,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飄退,同時雙手急速揮動,數道墨綠色的毒霧從他指尖噴涌而出,迎向寧象的鐵刃。
嗤嗤嗤——
鐵刃斬破毒霧,卻也被毒霧腐蝕得光芒黯淡了幾分。
“不自量力!就算你穿上了這身鐵殼子,在我面前,依舊不堪一擊!”冥棘雖然驚怒,但并未慌亂。
他身形一晃,如同沒有骨頭的毒蛇般,以一個詭異的角度繞到了寧象的身側,布滿鱗片的利爪帶著刺耳的破空聲,抓向魔傀甲胄的關節連接之處!
鐺!鐺!鐺!
火星四濺!
寧象憑借魔傀甲胄賦予的強大力量與反應速度,險之又險地格擋住了冥棘的數次攻擊。
但每一次碰撞,都讓他感覺到一股陰寒詭異的勁力透過甲胄侵入體內,讓他氣血翻騰。
二人一時竟相持不下
“千陰,我,我快撐不住了……”腦海中,那癡傻魂魄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
寧象心中一緊,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必須找到他的破綻!”
寧象雙眼透過甲胄的面甲,死死地盯著冥棘那游走不定的身影。
冥棘的攻擊狠辣而刁鉆,
但寧象也發現,冥棘在攻擊之時,其胸腹之間,似乎有一個地方的鱗片色澤略顯暗淡,而且他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對那個位置的直接沖擊。
“那里似乎有舊傷?”
寧象心中一動,
故意賣了一個破綻,左肩的防御慢了半分。
“死吧!”冥棘果然上當,眼中閃過一絲得色,利爪毫不猶豫地抓向寧象的左肩!
就在冥棘的利爪即將觸碰到甲胄的瞬間,寧象不退反進,猛地一個矮身,同時右臂的鐵刃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自下而上撩起,直刺冥棘胸腹間那片色澤暗淡的鱗片!
這完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噗嗤!
冥棘的利爪狠狠地抓在了寧象左肩的甲胄之上,堅固的甲片被抓出了數道深可見骨的裂痕,一股劇痛傳來,讓寧象悶哼一聲。
但與此同時,寧象的鐵刃,也成功地刺入了冥棘胸腹間的那片薄弱鱗片!
“呃啊——!”
冥棘發出一聲凄厲至極的慘叫,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猛地一軟,一股墨綠色的血液從傷口處噴涌而出,
它那雙豎瞳之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怨毒與不甘,死死地盯著寧象,
“你,你竟然,”
話未說完,冥棘的身體迅速萎縮,最終化為一灘腥臭的膿血,在地上蠕動了幾下,便徹底失去了生機。
“呼……呼……”
寧象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的魔傀甲胄也隨之光芒黯淡,緩緩消散,重新化圣傀引。
他感到一陣陣的虛弱感傳來,
若非那癡傻魂魄的意外相助,此刻倒在地上的,恐怕就是他了。
“結束了……嗎?”
寧象看著地上那灘膿血,心中涌起一絲劫后余生的慶幸。
‘應該能回到現實了吧’
就在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的剎那,他眼前的景象突然開始模糊
當他再次恢復視覺時,
幽暗的石室,冰冷的白瓷浴池,映照出厲千陰蒼白面容的銅鏡
以及那枚靜靜躺在浴池邊,散發著幽光的【圣傀引】。
“沙沙……”
鱗片摩擦地面的聲音,再次從石室外由遠及近。
“哈哈哈,厲千陰,你果然活下來了。”
陰冷的聲音,再次在他耳邊響起。
一切,又回到了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