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浪,我明白了,如果今生痛苦的難以忍受,那么來世就會成為一種勾人的蜜糖,即使這種蜜糖是假的,是有毒的。”
寧象沒有理會礦洞口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朝他跪拜的工頭,扭頭對一旁的浪里浪說。
浪里浪則疑惑的問道:“上仙,你是仙人,在乎這些凡人干什么?”
寧象摸了摸衣襯里的月闕珠,不久之前,自己還是一介凡胎,如果不是赤尾娘娘,可能早就死在路上了吧,
難以想象,如果當初遇上的不是赤尾娘娘,而是生別離窟的修士,那會是怎樣的災難,
我的恩師啊,是誰將你打傷,又是誰將你關進月闕珠里的呢?
風和荒山此時都沉默著,唯有那看不見邊際的雪原閃耀著奪目的光芒,即便過去了這么久,也依然沒有融化的跡象。
“那雪山,叫什么名字?”寧象問工頭
工頭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寧象和浪里浪,又趕緊低下頭道:“回上仙,那邊那個雪山叫【野萍山】之前不是雪山,一個多月前突然下了場大雪,至今還沒有化。”
赤尾娘娘曾說,白鹿也是圖景一脈的,如今它們兩個,一個把身軀留下化作雪原,一個在月闕珠中昏迷不醒。
寧象思索片刻,決定故地重游,再去看看白鹿與撿到赤尾娘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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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殷素巨大的身體仍然躺在那里,正如寧象之前離開的模樣
妖獸化形,是一場生命層次的改變,舍棄獸體,化為人形,其中艱險,可想而知。
“得罪了。”寧象輕輕說了一句,然后鉆入鹿尸的肚子里翻找起來
老許是凡人武夫,其中仙人隱秘,未必能發現。
果然,在鉆過腸子的阻攔后,寧象來到了胸腔,看到了熟悉的紋路。
這個紋路,在癩頭仙人的胸腔里,在石室的玉床上,如今又在殷素的胸腔里出現。
奪舍、妖丹、神秘紋路、龍門
寧象有了一絲明悟:
生別離窟那群家伙,恐怕是趁著觀止樓沒有金丹庇護的空擋,想要奪舍一只妖獸,進入龍門福地!
難怪六指說他們是一群瘋子,寧象感嘆道,
只聽說過修士奪舍修士,沒想到修士還能奪舍妖獸。
現在看來,殷素多半沒有成功化形,兇多吉少。
從鹿身中鉆了出來,寧象呵著白氣。
“上仙,咱們去懸河口吧,這里太冷了,把小妖魂都凍掉了!”浪里浪打著哆嗦,在鹿尸旁縮成一團
“魂?”
這倒是點醒了寧象,月闕珠本就有滋養神魂和固攝的作用,要是能招來殷素的殘魂,那就還有重塑肉身的希望,若是招不來,也沒關系,直接去懸河口等六指,于是對浪里浪囑咐道:
“浪里浪,你先回懸河口吧,如果看見六前輩,就給它說我在這里,并給他帶一句話,就說生別離窟的人想要奪舍妖獸進入龍門福地。”
浪里浪忍受不了這里的低溫與雪地,自然是求之不得,說道:“遵命上仙,小妖一定帶到!”
懷揣著對娘子花滑稽的期盼,它馬上出發了,身子一扭一扭的,速度飛快,很快就消失在雪地里。
寧象此時也看完了風物志中關于招魂之術的記載。
招魂之術,與搜魂之術不同,
修士魂魄堅韌一些,不容易消散,它可以凝聚修士散落的殘魂,
凡人也常效仿此術,作為對亡者的祭奠,不過那只是寄托哀思的一種形式,沒什么實際的效果。
“魂兮歸來!”
寧象咬破指尖,以自身精血為引,月闕珠為媒介,念動招魂辭令
那滴精血霎那間化作細絲,向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與此同時,寧象的先天之氣也在飛速消耗著
三息之后,細絲觸碰到了一團柔軟的物件,想必是殷素的殘魂
寧象一時又悲又喜,悲的是殷素確實遇害了,喜的是招來殘魂,就有復蘇的可能、
那殘魂原本想要劇烈掙扎,但似乎是察覺到了月闕珠里赤琉璃的氣息,就安靜了下來,任由寧象將它牽引進月闕珠
很快,在赤琉璃旁邊,一頭晶瑩剔透的鹿魂凝聚了出來,是那頭鹿尸的縮小版
殷素望向寧象,開口道
“龍君座下殷素,見過道友,多謝道友凝聚魂魄之恩。”
寧象第一次被人稱為道友,有些慌亂和新奇,趕忙說:“殷前輩不用客氣,赤尾娘娘對我有大恩。”
隨后從第一次遇見殷素的軀體說起,一直講到招魂之前。
“就是這樣,殷前輩,我現在懷疑生別離窟的那群家伙襲擊你和赤尾娘娘,就是為了奪舍進入龍門福地。”
殷素嘆了口氣,說道:“你猜的不錯,在景陽真人還在庇護觀止樓時,生別離窟的那群家伙還不敢輕舉妄動,如今卻不一樣了,當時窟主先偷襲了赤琉璃,我為了保護它,將它收入月闕珠內,不料,那窟主功法十分詭異,我不能敵,隕落于此。”
說完,看了看旁邊沉睡的赤琉璃,眼神流露出悲傷
寧象皺了皺眉頭,殷素的話解答了他大部分疑問,可是有一處沒有對上
“殷前輩,赤尾娘娘當時看到你的身體時說,你已經化形了。”
殷素聽完,臉色一變,閉目感受了一會,才驚恐的道:“不好,那窟主利用我的身體做出了一具人身,還奪舍了它,現在就在懸河口附近!”
隨后催促道:“寧道友,快去懸河口,如果讓它成功拿到神針鐵的能量,六爻生就危險了!”
看來六指當時進入水脈追的人就是窟主奪舍后的殷素,
寧象不敢耽擱,如果讓窟主搶奪到神針鐵的能量,那赤琉璃的就不能蘇醒了。
在臨走前,又征得殷素同意,取了一截鹿角。
隨后一躍而起,先天之氣運轉到極致,同時使用《魚龍舞》中的步伐,向懸河口的方向趕去。
如今的寧象,已經能做到踏雪無痕,輕靈的像一只鳥
“道友修行不過幾月,進境竟這般快。”
月闕珠內,殷素看著寧象飛奔的樣子,吃驚的說。
寧象微微一笑,把月闕珠塞進衣襯里,說道:
“坐好了前輩,我要加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