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何,鬼的襲擊并未奏效,明明厲鬼已經接觸到了黃粱,但黃粱依舊安然無事。
這時候,黃粱已經回過神來,他轉眼看向了面前的厲鬼,看見厲鬼那明明空白卻不斷變換的面龐后當下亡魂大驚。
他確實是被驚住了,但手上的動作沒有停,而是心念一動,伸手接觸到了面前乞討鬼...的臉。
詛咒觸發。
厲鬼的臉開始大面積地腐爛,但在第二次的接觸下,厲鬼也真正意義上接觸到了黃粱,乞討鬼的靈異也觸發了。
但黃粱此刻卻心有成竹,忍受著自身的腐爛和渾身的惡臭,就這樣看著面前的厲鬼逐漸支撐不下去。
厲鬼原本變換的臉也逐漸停滯了下來,黃粱隱隱感覺到面前的厲鬼似乎是要拿走自己的什么東西,但這樣的預期遲遲沒有發生,他知道,厲鬼的襲擊被自己暫時中斷了。
黃粱就這樣看著乞討鬼變成了一個年輕漂亮,屬于活人的臉,而且這張臉的主人黃粱還認識。
那個白小小。
黃粱就這樣看著女孩的臉在乞討鬼的面龐上逐漸腐爛,最后變成了一片常人根本無法辨認的爛肉。
乞討鬼沒有再襲擊黃粱了,而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至于黃粱,他則是心有余悸地看向了自己身上的大衣,在剛剛的接觸下,厲鬼確實是先自己一步接觸襲擊,但...因為黃粱身上穿著的大衣是特制版的,里面隔了一層薄薄的黃金,或者換句話說,他就是穿著一身用黃金裹尸袋制作的大衣。
他很早之前就做了這樣一手準備,為的就是防止這樣的情況發生,厲鬼成功接觸到自己的身體,導致他死于非命。
而他之所以選擇襲擊乞討鬼的臉,則是在襲擊厲鬼的那一刻意識到了關鍵。
乞討鬼拿走了什么東西?
活人的臉?黃粱覺得不會這樣膚淺,被厲鬼襲擊過的人很難被發現,甚至就連他們最親近的人都沒有意識到失蹤的事實。
厲鬼不僅僅是奪走了活人的臉,還奪走了活人的身份,社會地位,人際關系......
而這些被鬼襲擊的倒霉蛋則是變成了社會上不被關注的乞丐,一個乞丐,誰會在意乞丐?
而厲鬼襲擊的關鍵則在于臉,黃粱腐爛掉了乞討鬼的臉,暫時斷開了乞討鬼靈異襲擊的媒介,于是鬼不再襲擊活人了。
想到這里,黃粱再次看向了面前的乞討鬼,他略一思考,直接伸手過去拿住了乞討鬼手中的破碗。
扯不過來,即便厲鬼的臉已經腐爛暫時無法襲擊,不過黃粱并未氣餒,他估算著自身距離腐爛死亡的期限,決定再襲擊一次。
這一次,乞討鬼的身體也遭受了腐敗詛咒的侵蝕,厲鬼原本還能保持住那干瘦的身體,但現在身體里滲出來的尸水不停地流下來,臉上的皮肉,頭發也不斷地剝落,很快,乞討鬼已經不成人樣了。
似乎是因為遭受了詛咒的襲擊,厲鬼的手也抓得并不穩了,黃粱這一次很輕松地將厲鬼手中的破碗拿了過來。
手中的破碗看起來就像是一件普通的物品,但黃粱卻能夠察覺到上面的陰冷,這是一件詭異的靈異物品,在與厲鬼接觸的時候,乞討鬼率先敲響了破碗,于是黃粱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
馭鬼者和厲鬼之間的對抗并不多,通常都只在兩三手之間,除非是成長到了那種頂尖的水平,就像是未來的楊間對抗莊園主,相互之間的底牌太多了,想要真正殺死對方需要的時間和交手次數也會加長。
而這只破碗則是能夠讓黃粱在與厲鬼,或是馭鬼者的對抗之中占據先機。
這遠比總部的白色鬼燭好用!而且這是靈異物品,是真正的鬼,不是如鬼燭那樣可以被消耗掉的東西!
“接下來,就是最后的收尾...”黃粱注意到了自己臉上不斷掉落的皮肉,看著自己惡臭且有力未遂的身體,他知道,自己快死了。
連續兩次動用腐敗詛咒,原本四個小時的期限恐怕已經被縮短至十幾分鐘內。
而黃粱則是要在這十幾分鐘內趕回到404號房間里,并且起碼要在404號房間里睡一夜,讓鬼樓黃粱幫助自己重置掉腐敗詛咒的復蘇才行。
但...站在原地的乞討鬼怎么辦?
真讓人犯難啊。
黃粱一邊往回走一邊想著。
現在的自己身體狀況極其麻煩,即便關押厲鬼用的裹尸袋就掛在自己的腰間,但想將厲鬼關押,憑現在的自己不用上半個小時是辦不到的。
現在的黃粱如果不算靈異力量,他連一個老人都打不贏。
一步一踱地往回走,黃粱勉力伸出手來摸向了身上的衛星電話,在稍微走遠后才發現信號逐漸恢復了,立刻打了一個電話給楚明。
“喂梁哥。”楚明立刻接通了電話。
“我說你聽,是否行動主要看你,我不勉強。”黃粱吐出口中的膿水說。
“我和乞討鬼發生了對抗,拼了個兩敗俱傷,現在我需要暫時休整,就待在距離厲鬼不遠處的公廁里,乞討鬼目前暫時不會襲擊活人,如果可以的話,派人去將這只鬼關押。”
黃粱說這段話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公廁里,待到他關上門的時候,信號消失了。
‘看樣子這一次的行動不太順利。’鬼樓黃粱在褐色紙卷上顯示著這樣一段話。
“確實是不太順利,但也不是說失敗了。”黃粱又吐出一口,他都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口水還是痰,亦或者是身體極度腐爛流淌的膿水了。
“你覺得楚明會派人去將乞討鬼關押嗎?”黃粱問。
‘我覺得會。’鬼樓黃粱回答得很干脆。
“為什么?”黃粱有些不解,或者說心中的那個想法需要讓另一個自己說出口:“人都是怕死的。”
‘在困難面前,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所有的馭鬼者一開始都是普通人。’
......
楚明咬著牙花子看著手中已經掛斷的電話,自己的負責人還真是出了一個難題給自己啊。
自己和手下都是普通人,除了那次在遠征大廈的一樓遭遇了厲鬼的追殺,他們根本就沒有直面過厲鬼。
黃粱也說了,他們是否選擇去關押厲鬼黃粱并不勉強......
思慮片刻,楚明還是決定將這件事告知給了自己的手下,不出所料,手下們也都面面相覷。
他們確實是有過總部的科普和培訓,但大都是協助之類的工作,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去直面厲鬼。
“黃粱負責人也沒勉強我們,要不,干脆還是繼續封鎖算了,用無人機一直定位厲鬼的位置?”一個手下大著膽子說。
他的建議很快就得到了附和。
人都是怕死的。
楚明倒也不意外,一切主觀能動性都在自己手上。
不過在楚明下定決心之前,他聽見了一個男學生的哭喊聲。
“小小,小小,你怎么了啊,小小你別嚇我啊!小小!”
是之前楚明攔住的那兩個學生之一。
楚明和自己的人走過去看,發現那個女學生此刻竟然捂著臉不管不顧地低著頭,哪怕是一邊的楚生想要扯開白小小的手也不管不顧。
楚明和手下們眼神復雜地看著面前因為哭喊而肩頭起伏的男學生。
“她已經死了,變成了厲鬼的鬼奴,這樣捂著臉,恐怕也是不想讓你看見她最后的樣貌吧。”出于心中的同情,楚明還是走上去拍了拍男學生的肩膀,告訴了對方實情。
按規矩來說,楚明這會兒已經違反了規章制度,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是不是那個乞丐,還是說那個穿大衣的家伙!”楚生咬著牙,迫使自己不去看白小小,雙眼泛紅,噙著淚花。
面對楚生的追問,楚明還是說明了實情,馭鬼者,厲鬼,靈異......
“你是說,是那個可惡的厲鬼?!”楚生一把抓住了楚明的手,哪怕他的手稚嫩,在楚明那滿是繭頭的手掌上磨得生疼。
楚明點點頭,將一些事情告知給了楚生。
“那鬼不動了?我要去,我要去處理掉那只鬼!”楚生咬緊了牙關。
楚明剛想勸說幾句,可看見楚生眼中那一時的決絕,心中閃過了一絲僥幸,還是告訴了楚生方法。
他就這樣和手下們一起看著楚生帶著裹尸袋上路。
看著楚生在夜幕下遠去的背影,楚明心中的那一絲僥幸越發讓他的良心不安,最后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
“媽的,明明我才是去協助靈異事件的,老子難道連一個小孩還不如嗎?!”
楚明憤罵著自己,在手下的驚訝目光下,跟上了遠去的楚生。
在困難面前,所有人都是普通人,所有的馭鬼者一開始都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