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霉味鉆進鼻腔時，張楚嵐的皮鞋踩碎了一塊發光的尸螺殼。眼前的洞穴穹頂倒懸著數百盞“引魂燈”，燈油是南洋特有的尸油混合螢火蟲，幽綠光芒映得人臉發青——這里是異人界最隱秘的黑市“婆羅洲異市”，每月初一在中馬邊境溶洞開啟。

“都把氣息收一收。”徐四壓低棒球帽，腰間別著改良版金光咒手槍，“當年我在哪都通東南亞分部時，聽說這地方連十佬都插不進手。”王也盯著洞壁上的浮雕，忽然皺眉：“這些圖案……是二十四節谷的祭典儀式。”

馮寶寶忽然拽住張楚嵐袖口，下巴朝右前方 jerked——三枚銀鈴掛在廊柱上，正是張靈玉異變時的降頭師標記。四人混進戴斗笠的人流，卻見前方高臺正在拍賣一具青銅棺材，棺蓋刻著“阿贊明之墓”。

“各位貴賓，此棺內封存著三十六賊阿贊明的尸身，附帶《婆羅洲蠱經》殘頁！”拍賣師掀開兜帽，竟是個長著六只眼睛的侏儒，“起拍價，三具活尸童男童女！”

臺下騷動時，諸葛青突然拽住王也：“西南角那個戴青銅面具的，炁息和陸雪一模一樣。”王也運起風后奇門，瞳孔中浮現出面具下的臉——赫然是失蹤三年的哪都通東南亞區負責人“變色龍”。

“等等。”張楚嵐突然看見二樓雅間的簾子動了動，銀鈴輕響，某個熟悉的身影閃過，“寶兒姐，跟緊那個戴斗笠的！”馮寶寶應聲竄出，匕首寒光掠過拍賣臺，青銅棺材“當啷”落地，露出里面早已風干的骷髏，心口插著半把斬仙飛刀。

“找死！”六眼侏儒拍出掌心，數百只尸蟞撲向馮寶寶。王也指尖掐訣：“風后奇門·坎水局！”溶洞頂部的地下水應聲砸落，形成水幕隔開蟲群。諸葛青趁機甩出三昧真火，將尸蟞群燒成飛灰，卻發現焦尸上都烙著“曜星社”徽記。

雅間內，斗笠下的男子正擦拭斬仙飛刀，聽見破窗聲輕笑：“張楚嵐，你比你爺爺當年多疑多了。”熟悉的聲線讓張楚嵐渾身血液逆流——這是張靈玉的聲音，卻帶著南洋降頭師特有的氣音。

“你到底是誰？”張楚嵐扣住袖中法器，眼角余光瞥見對方袖口的三枚銀鈴在滴血，“靈玉真人被你藏哪了？”男子摘斗笠，左臉爬滿與陸雪相似的青色蠱紋，右臉卻完好如初：“我是‘千面商’，用雙全手換了靈玉真人的臉。不過別擔心，他的魂魄……在這呢。”

他掌心托著個黑色瓷瓶，瓶身刻著“拘魂咒”。馮寶寶突然暴怒，匕首直取對方眉心：“還他！”千面商不躲不閃，任由刀刃穿透面門，卻見傷口迅速愈合，面容竟變成了徐四的樣子：“馮小姐，別急著殺我，我可是知道婆羅洲祭壇的入口。”

交易在血腥中達成。千面商將瓷瓶拋給張楚嵐，指尖劃過青銅棺材內的骷髏：“阿贊明當年和無根生反目，就是因為這具軀體——他早把自己煉成了‘人蠱共生體’。”他抽出《婆羅洲蠱經》殘頁，上面畫著馮寶寶的血滴融入不老泉的圖案。

“曲彤要在婆羅洲復活無根生。”千面商忽然壓低聲音，“二十四節谷的核心‘天人祭壇’需要三種祭品：八奇技繼承者的魂魄、馮寶寶的心頭血、還有……”他指向溶洞頂部的浮雕，“龍虎山萬壑松濤的地脈之炁。”

王也突然插話：“所以你們在天師殿埋尸蟞咒，就是為了打通地脈？”千面商冷笑：“算你聰明。不過現在還差最后一步——馮寶寶必須在血月之夜登上祭壇，否則無根生的殘魂就會永遠消散。”

張楚嵐握緊瓷瓶，瓶中傳來張靈玉微弱的呼救：“你為什么幫我們？”千面商忽然變回自己的臉——那是個左眼失明的中年男子，袖口繡著早已覆滅的“三一門”徽記：“因為我答應過陸瑾老東西，要護著陸家最后一絲血脈。”

溶洞深處突然傳來爆炸。徐四踹開暗門，只見數十名降頭師正圍著一口青銅井，井中倒映著龍虎山的萬壑松濤。“不好！”諸葛青驚呼，“他們要用地脈鏡像術，把龍虎山的地炁引到婆羅洲！”

馮寶寶率先沖過去，匕首斬斷降頭師的引魂繩。千面商趁機甩出數枚銀針，釘住井邊的“地脈樞鈕”：“楚嵐，毀掉那三根石柱！上面刻著南洋禁咒！”張楚嵐掏出徐四給的微型炸彈，卻被突然襲來的黑霧籠罩。

“是陸雪！”王也看見霧中浮現的蠱紋，“她用雙全手制造幻覺了！”諸葛青咬破舌尖，九枚火球照亮溶洞，卻見陸雪的尸體正趴在井沿，胸口插著斬仙飛刀——剛才的黑霧，竟是她死后的執念所化。

“馮寶寶！”千面商突然慘叫，只見張靈玉的面容從他臉上剝落，真正的張靈玉正握著匕首刺穿他的心臟。“楚嵐，抱歉……”真人聲音顫抖，“他們用蠱蟲控制了我，剛才的千面商……是曲彤！”

張楚嵐瞳孔驟縮，千面商的尸體正在融化，露出底下機械義肢——果然是曲彤的替身。他沖向石柱，引爆炸彈的瞬間，青銅井中噴出金色血液，正是馮寶寶的血。

“地脈斷了！”王也看著星象變化，“但婆羅洲的祭壇已經啟動了！”溶洞頂部的引魂燈同時熄滅，黑暗中傳來降頭師的 chant：“血月將至，容器當歸……”

馮寶寶突然抓住張楚嵐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這里……疼。”她眼中閃過零碎畫面：無根生在祭壇上微笑，三十六賊圍在四周，每個人都在滴血。張楚嵐猛然想起天師度里的殘念——所謂“完美容器”，根本就是無根生用自己和八奇技創造者的血祭煉而成。

“走！”徐四踹開密道，“東南亞分部的飛機在邊境等著，我們直接殺去婆羅洲！”張靈玉撿起地上的《婆羅洲蠱經》殘頁，忽然發現背面用炁體源流刻著小字：“祭壇中央的‘天人鼎’，需要馮寶寶的血和……張楚嵐的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