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的石階在暮色中泛著青幽，張楚嵐攥著羊皮卷軸的手指微微發顫。三日前從南洋老宅死里逃生后，四人連夜北上，直到看見天師府門前的“鎮山雷符”，緊繃的神經才稍松半分。

“張靈玉那小子沒跟著來？”徐四靠在山門前的石獅子上，嘴里叼著半根煙，目光掃過馮寶寶腰間染血的匕首，“看來南洋之行不太平啊。”

王也抬頭望著漫天星斗，突然皺眉：“不對，龍虎山的星象亂了。天樞星位偏移，像是被人動了風水局。”諸葛青跟著掐指一算，臉色微變：“離宮火旺，兌位見血——是天師殿方向。”

四人快步穿過前庭，卻見老天師張之維獨自坐在天師殿臺階上，面前擺著三杯涼茶，茶盞邊緣凝著薄霜。老人望向馮寶寶的目光格外復雜，仿佛透過她看見某個熟悉的影子。

張楚嵐剛要開口，老天師忽然抬手：“先別急著問，先聽聽這個。”他指尖輕點石磚，三道金光飛出，在空中拼出一幅殘缺的星圖——正是南洋密信上的二十四節谷星象。

“八十年前，有個南洋散修曾帶著半卷《婆羅洲蠱經》來龍虎山求訪。”老天師摩挲著茶盞，“他說南洋深處有座‘不老泉’，泉水里沉著重生的秘密。那時我才知道，三十六賊里竟有個叫‘阿贊明’的降頭師，與無根生稱兄道弟。”

馮寶寶突然插話：“阿贊坤說他是三十六賊，胸口有印記。”她比劃著南洋降頭師的紋身，卻見老天師手中的茶盞“當啷”落地：“阿贊坤？他是阿贊明的孿生弟弟，當年……”老人忽然閉口，目光轉向王也。

“風后奇門，開門·觀氣。”王也低聲念訣，天師殿的地磚下竟透出縷縷黑氣，細看竟是無數細小的咒文在蠕動。諸葛青瞳孔驟縮：“這是南洋‘尸蟞咒’，專門啃噬記憶！有人在天師殿動過手腳！”

老天師忽然起身，掌心按在殿門的“鎮山符”上：“跟我來。”殿內燭火應聲而亮，供桌上的天師度金冠泛著微光，冠頂鑲嵌的隕石碎片中，隱約浮現出南洋雨林的畫面。

“三十六賊血洗婆羅洲那年，我去過一次南洋。”老天師的聲音低沉如雷，“無根生抱著個渾身是血的女孩站在火海中央，那女孩的眼睛……和寶兒一模一樣。”馮寶寶渾身一震，匕首“當啷”落地。

張楚嵐抓住關鍵：“女孩？難道寶兒姐就是當年那個……”話未說完，金冠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隕石碎片中竟浮現出無根生的臉。他嘴角叼著草葉，沖馮寶寶眨眨眼，唇語無聲卻清晰：“活下去。”

“這是無根生留在天師度里的殘念。”老天師嘆氣，“八奇技本就是逆天而為，他用炁體源流、神明靈、還有南洋的‘換命蠱’，硬生生造出了一個‘完美容器’——也就是寶兒。”

諸葛青忽然指著供桌下：“不對，天師度的底座被動過！”石磚縫隙中爬出密密麻麻的尸蟞，每只蟲背上都刻著“曜星社”的徽記。王也急忙布下離火陣，卻見尸蟞群突然轉向馮寶寶，蟲口大張露出倒鉤狀的毒牙。

“小心！”張楚嵐撲過去推開馮寶寶，肩頭瞬間被撕咬出血。馮寶寶眼中泛起金光，匕首化作殘影，瞬間斬落數百只尸蟞。但更多的尸蟞從殿頂滴落，在地面聚成“曲彤”二字。

老天師突然出手，掌心金光掃過地面，尸蟞群應聲化為飛灰：“三年前曲彤派來的奸細，竟把尸蟞卵埋進了天師殿地基。”他望向馮寶寶，目光灼灼：“南洋的‘不老泉’，其實是二十四節谷的分支，當年無根生在那里……”

話未說完，殿外突然傳來巨響。徐四踹開殿門，渾身是血：“老張！后山竹林遭了襲擊，來的全是南洋降頭師，帶頭的拿著……拿著你當年的斬仙飛刀！”他手指向馮寶寶，眼中滿是震驚。

眾人沖到后山，只見月光下立著個戴斗笠的女人，手中飛刀泛著熟悉的金光——正是當年陸瑾的“逆生三重”專屬武器。她掀開斗笠，左臉爬滿青色蠱紋，右臉卻與陸玲瓏有七分相似。

“陸琳？”諸葛青失聲驚呼。女人冷笑：“錯了，我是陸家家主陸瑾的私生女，陸雪。當年父親為了‘雙全手’的秘密，把我丟給南洋降頭師當藥人。”她抬手，zenshen.com飛刀直奔馮寶寶眉心。

馮寶寶本能后仰，飛刀擦著發梢掠過，在她頸側留下血痕。血珠落地瞬間，地面竟綻開金色蓮花——正是無根生“神明靈”的標志。陸雪瞳孔驟縮：“原來你真的是……”

老天師突然擋在馮寶寶身前，掌心按在陸雪額頭：“三重山，開！”女人慘叫著倒飛出去，胸口浮現出“曜星社”的契約印記。王也趁機觀氣，發現她體內竟同時存在雙全手和降頭術的炁息。

黎明前最暗的時刻，天師殿內燭火搖曳。陸雪被封禁在金光陣中，仍在狂笑：“曲彤大人早就知道，龍虎山藏著二十四節谷的鑰匙。馮寶寶的血，就是打開不老泉的密碼！”

張楚嵐忽然想起南洋密信上的星圖，掏出羊皮卷軸與天師度的隕石碎片對照，竟嚴絲合縫。馮寶寶望著星圖，腦海中閃過零碎畫面：血月下的祭壇、無根生滴落的血、還有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在喊“容器已成”。

“當年無根生聯合八奇技創造者，在二十四節谷進行‘天人化生’實驗。”老天師終于松口，“他們想造出一個能容納所有奇技的完美載體，也就是寶兒。但實驗中途失控，南洋降頭師聯盟為了奪取成果，血洗了婆羅洲。”

王也忽然指向星圖上的疑點：“這里的星位對應龍虎山的‘萬壑松濤’，難道二十四節谷的入口……”話未說完，殿外傳來晨鐘，鐘聲里夾雜著熟悉的腳步聲。

“楚嵐，好久不見。”

眾人轉身，只見一襲黑衣的張靈玉站在殿門口，袖口繡著三枚銀鈴——正是南洋降頭師的標志。他嘴角勾起詭異的笑，掌心托著個蠕動的黑球：“曲彤大人讓我帶句話，婆羅洲的祭壇，只差馮寶寶的心頭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