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后山的竹樓里，葉星盯著桌上的青銅羅盤，斷玉簡的紋路在羅盤表面投下淡金色陰影。自隱市一別，洛凡帶著半塊《太初經》殘頁加入團隊，此刻正蹲在墻角用巫紋煉器術修補受損的護臂，銀蝶眼罩下的右眼時不時掃過葉星的方向。

“趙方旭的人跟了我們三天。”王也推門而入，道袍下擺沾著幾片朱砂，“剛才在膳堂，我聽見哪都通的通訊器里提到‘聚炁盤’現世。”

“聚炁盤？”蘇璃從書卷中抬頭，雙全手的藍手能力在指間流轉，“我在《異人法器志》里見過記載——戰國時期方士所制，能將使用者的炁放大十倍，但會逐漸侵蝕心智，最終淪為器靈的傀儡。”

陳默忽然從窗外翻入，風后奇門羅盤在掌心旋轉：“天師府剛剛收到密令，滇南重鎮‘普洱驛’出現異常炁場，鎮中三分之一的異人突然失控，互相攻擊，現場殘留的法器碎片……”他看向葉星，“與秦嶺秘藏中發現的巫紋同屬一脈。”

洛凡的護臂突然發出脆響，青銅碎片掉在地上：“普洱驛是洛凡寨的舊部所在。三個月前我逃出時，曾在那里藏過一枚聚炁盤的殘片。”他抬頭，眼罩下的目光灼灼，“看來有人想借聚炁盤重現當年的‘巫紋之亂’。”

五日后，眾人抵達普洱驛時正值暴雨。青石板路上布滿焦黑掌印，街邊店鋪的木門上貼著歪斜的鎮邪符，卻被某種腐蝕性液體融出破洞。葉星剛踏上石板，鞋底突然傳來刺痛——地面下埋著細碎的巫紋鐵片，正順著炁脈往腿部攀爬。

“是‘噬心釘’。”洛凡抬手，護臂上的巫紋亮起，將鐵片吸離葉星體內，“當年洛凡寨被滅時，全性妖人曾用這招對付反抗者。”

四人在鎮中心的戲臺下發現第一具尸體。死者是名中年異人，雙手掐入自己咽喉，指甲縫里嵌著半片青銅碎屑，胸前刺著扭曲的巫紋——正是聚炁盤失控的標志。蘇璃蹲下身，藍手光芒掃過尸體額頭：“他最后看見的是……自己的雙手變成青銅爪子，撕碎了妻子。”

“聚炁盤的器靈在吞噬使用者的理智。”王也皺眉，羅盤指向戲臺下方的地窖，“炁場最強烈的地方在下面。”

地窖門被三根槐木釘死，陳默抬手便是一記“離火符”，木門卻在火焰中浮現出冰藍色咒文。洛凡忽然上前，護臂按在門上，青銅紋路與咒文共振：“這是洛凡寨的‘雙重封禁陣’，當年用來關押失控的煉器師。”隨著他掌心發力，門后傳來鐵鏈崩斷的巨響。

地窖內擺滿青銅祭壇，每個祭壇上都供奉著半截聚炁盤殘片。正中央的石臺上，端坐著一具穿著洛凡寨服飾的干尸，其胸口嵌著完整的聚炁盤，盤面刻著的巫紋正在吸收暴雨的水汽，化作肉眼可見的灰霧在空中游蕩。

“是我的大伯。”洛凡聲音發顫，“當年他為了阻止聚炁盤失控，自愿成為器靈的容器。”他忽然注意到干尸手中握著的羊皮卷，“那是《巫紋煉器心得》！”

蘇璃剛要觸碰羊皮卷，葉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等等！”他看見聚炁盤的灰霧正順著她的發絲蔓延，化作無數細小的青銅手，試圖鉆進她的眉心。

“小心！這是器靈的‘奪舍術’！”王也急喝，風后奇門四盤齊出，將灰霧困在兌宮方位，“葉星，用炁刃切斷器靈與祭壇的聯系！洛凡，你用巫紋共鳴穩住干尸體內的炁！”

葉星的炁刃驟然暴漲，順著王也羅盤指引的方位劈向祭壇支柱。但刀刃觸碰到青銅的瞬間，聚炁盤突然發出尖嘯，所有殘片同時飛起，在半空組成巨大的巫紋戰陣。干尸的眼窩中亮起幽藍光芒，手臂以詭異角度扭曲，掐向洛凡的脖子。

“大伯！是我！洛凡！”洛凡驚呼，護臂上的巫紋與干尸胸口的聚炁盤共鳴，卻反而激起器靈的兇性。千鈞一發之際，蘇璃的雙全手紅手突然爆發，化作血色鎖鏈纏住干尸手臂：“葉星！攻擊盤面中心的‘噬心紋’！”

葉星的炁刃精準劈開噬心紋，聚炁盤應聲碎裂，干尸也在瞬間化為飛灰。洛凡顫抖著撿起羊皮卷，突然愣住：“不對，這上面的煉器術被篡改過！真正的聚炁盤不該吞噬使用者，而是……”他抬頭看向葉星，“而是能讓人與巫紋共生，就像你的炁核那樣！”

地窖外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二十余名哪都通精英異人將地窖包圍，趙方旭的聲音從上方傳來：“葉星小友，把聚炁盤殘片和羊皮卷交出來吧。你應該知道，當年的洛凡寨慘案，根本不是全性所為。”

王也的羅盤突然停轉，他臉色微變：“是‘亂金柝’！他們用特殊法器封鎖了空間！”

趙方旭緩步走下臺階，西裝袖口露出半截青銅臂甲，正是聚炁盤的材質：“二十年前，龍虎山、武當山、哪都通三方聯手剿滅洛凡寨，不是因為他們背叛，而是因為他們妄圖用巫紋改造異人，讓所有人都擁有八奇技般的力量——”他看向葉星，“而你，正是他們最成功的試驗品。”

洛凡突然低喝，護臂化作青銅巨刃斬向趙方旭，卻被對方臂甲輕松擋住。趙方旭嘆了口氣：“孩子，你以為當年你父親拼死送你出寨，是為了讓你復仇？他是想讓你保護這枚‘傳承之種’，不讓它落入激進派手中。”

葉星握緊殘片，忽然發現盤面裂痕處露出半行小字：“聚炁盤成，鑰匙現——葉家長子收。”這是父親的筆跡。他抬頭，看見趙方旭眼中閃過一絲焦急，突然明白：“你們害怕聚炁盤重現，不是因為失控，而是因為它能喚醒我體內的……”

“夠了！”趙方旭突然抬手，臂甲上的聚炁盤殘片發出強光，“既然你執迷不悟，就別怪我動用‘特別手段’。”

五、血霧中的抉擇

哪都通異人同時祭出法器，血霧與金光在狹小地窖內碰撞。葉星護著洛凡和蘇璃退到祭壇后，忽然聽見頭頂傳來瓦片碎裂聲——陳默不知何時爬上屋頂，正用風后奇門強行逆轉封鎖陣的方位。

“葉星！三息后方位會出現裂縫，帶洛凡沖出去！”陳默的聲音帶著顫抖，顯然在承受巨大反噬。

趙方旭的臂甲已近在咫尺，葉星突然將殘片塞進洛凡手中，炁刃化作盾牌硬接對方一擊：“你帶著羊皮卷先走，我斷后！”

“不！”洛凡突然扯下銀蝶眼罩，露出右眼完整的巫紋，“當年我父親說，洛凡寨的傳承不該是仇恨，而是……”他將殘片按在葉星胸口，巫紋與炁核共鳴，“而是像你這樣，讓巫紋真正成為異人的助力，而非枷鎖！”

血霧中，葉星看見洛凡的護臂正在融化，化作青銅液體融入自己的炁核。趙方旭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終于明白，這才是聚炁盤真正的秘密——它不是兇器，而是將巫紋與異人炁核融合的媒介。

“走！”王也突然抓住兩人，風后奇門在血霧中撕開一道縫隙。當葉星踏出地窖的瞬間，暴雨恰好停歇，月光照亮街角狼狽的陳默和蘇璃。洛凡卻倒在他懷中，右眼的巫紋已消失不見，只剩下淡淡的疤痕。

“別擔心，他只是耗盡了巫紋之力。”蘇璃的藍手光芒籠罩洛凡，“不過……他的記憶恢復了。”她抬頭看向葉星，眼中帶著驚訝，“他看見你父親臨終前的場景，原來當年在火場中，是趙方旭親手……”

遠處傳來直升機的轟鳴，趙方旭的身影在血霧中若隱若現。葉星握緊聚炁盤殘片，終于明白，所謂的“法器疑云”，不過是更大陰謀的冰山一角。而他體內的炁核，這枚承載著洛凡寨、葉家、甚至整個異人界傳承的“種子”，即將在這場迷霧中，迎來真正的破土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