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在杜曉有意問出的問題下,一下子變得沉默了起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若有若無地集中到聶蕾身上。
除了孟傳銘和耿浩,這兩個可以說是戰(zhàn)斗擔(dān)當(dāng)?shù)娜舜藭r卻是站起了身,似是在警惕著這間普通民居中的某些東西。
而處于事件中心的聶蕾此時卻是緊抿著嘴唇,放在腿上的手指無意間收緊,抓得腿上褲子起了褶皺。
在場的都不是蠢貨,只要稍微思考一下都能把錦福花園四十三幢二十三A樓發(fā)生的怪事聯(lián)系起來。
隔壁鄰居聽到夜里有可怕的奇怪聲音,并不一定是從聶蕾的004傳出去的,物理效果在牽扯到超自然事件的時候就已經(jīng)失去了信用度,可在見到了004的異常之后,關(guān)聯(lián)性就確定了。
特地遮擋了陽光的房間,濃重到足以蓋住任何異味的空氣清新劑味道,這間房子整體都透著一股古怪。
再考慮到這次案件的基調(diào)是幽靈鬼魂,那么將現(xiàn)有情報組合一下,一個大致的脈絡(luò)就會輕易浮出水面。
杜曉看出聶蕾的躊躇和抗拒,也能夠察覺到那份被隱藏起來的不安和畏懼,他并不想因為自己的話語驚嚇到這個女孩,所以他放緩了語氣。
“無論有什么困難都可以和我們說,我們會幫助你的。”
意有所指地說完,杜曉等待著女孩鼓起勇氣踏出那一步的同時,眼角余光也打量著室內(nèi),所以當(dāng)孟傳銘有所動作的瞬間,杜曉也警覺地抬起了頭。
抽油煙機(jī)發(fā)出的吵人聲響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停止,一個男人手里端著一個不銹鋼鍋,站在轉(zhuǎn)角處,不算高大的身影就這么藏在轉(zhuǎn)角的陰影中。
聶蕾父親臉上扯著笑容,笑臉木訥地朝向著客廳的方向,嘴里說著奇怪的話。
“我煮了火鍋,是蕾蕾最喜歡的牛肉火鍋,大家都來嘗一嘗吧。”
話語本身沒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聶蕾父親這么說著的同時,手里端著的鍋卻空空如也,里面既沒有火鍋也沒有牛肉,甚至連一滴水都沒有。
看到父親出現(xiàn),聶蕾身體卻顫抖了起來,她咬著嘴唇低下頭,不看父親,也不看闖進(jìn)家里的其他人。
聶蕾父親就這樣站在轉(zhuǎn)角處,端著空空如也的火鍋,如同一個出了故障的玩具那樣,癡呆地重復(fù)著同樣的話。
“我煮了火鍋,是蕾蕾最喜歡的牛肉火鍋,大家都來嘗一嘗吧……我煮了……火鍋,是蕾蕾……最……最喜歡的牛肉火鍋,大家……家都來嘗一……嘗一嘗吧……。”
在第三次重復(fù)之后,那個明顯不正常的男人卻是毫無征兆地突然揚起了手,手里的鍋被用力砸向杜曉,早有準(zhǔn)備的耿浩一腳踢開了砸過來的鍋,而孟傳銘更是手掌一翻,一張黃符在手中攥緊,緊接著手中升起的火焰就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薛白分神從手機(jī)屏幕上抬眼看了孟傳銘一眼。
“你還真會法術(shù)啊。”
戰(zhàn)斗節(jié)奏差點就亂了,好在孟傳銘也不是沒有經(jīng)驗的菜鳥,帶著火焰的拳頭依舊朝著聶蕾父親落下,直直打在了聶蕾父親臉上。
燃燒的火焰對于除了施術(shù)者之外的人,都是不小的威脅,那高溫在接觸到皮膚的瞬間就將聶蕾父親的半邊臉燒毀,可聶蕾父親像是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樣雙手趁機(jī)抱住了孟傳銘。
孟傳銘僅僅是錯愕了那么一瞬間,就被人給抱住了,于是乎他更驚訝了。
“你發(fā)什么呆啊!”
找不到武器的耿浩只能掄起拳頭加入戰(zhàn)局,只不過這樣一來原本不算太小的客廳就變得有些狹小起來,以至于不管是耿浩還是孟傳銘都有些施展不開。
其實如果耿浩像孟傳銘一樣了解這些所謂的鬼魂,那么他就會明白孟傳銘到底是在因為什么感到錯愕。
之前也說過,所謂幽靈鬼魂,實際不過是依托于特殊能量而短暫存在的人類殘留精神,也就是說,鬼魂們是沒有實體的,這點就和民俗傳說中一樣。
對付這些沒有實體的‘幽靈’,只需要將那些承載著殘留精神的能量消耗一空,那么依靠著能量才能存在的殘留精神自然也就會消散。
所以孟傳銘才選擇了能夠燃燒能量的火焰作為攻擊手段。
然而,孟傳銘的拳頭全實打?qū)嵉赜|碰到了‘人’。
從這里開始,一切都邁向了孟傳銘也無法理解的境地。
那邊戰(zhàn)成一團(tuán),薛白卻還在優(yōu)哉游哉地翹著二郎腿刷手機(jī),就仿佛和客廳里這場斗毆完全不在一個世界。
不對,除了薛白之外,還有一個人對于發(fā)生在眼前的斗毆熟視無睹。
“所以,你查到了什么?”
桂文濤皺著眉走到薛白身邊,這么問的時候卻也沒有想要窺探薛白手機(jī)屏幕的意思。
薛白斜眼看了桂文濤和桂文濤身后呆若木雞不知道怎么是好的小警察一眼,唐突地念出了一段內(nèi)容。
“十天前的晚上十一點,在臨山市通往隔壁城市的國道上發(fā)生了一起嚴(yán)重交通事故,一輛轎車撞在了路邊的防護(hù)欄上,造成了兩人死亡,死者是丈夫聶俊四十一歲,妻子林芳三十九歲,只有年僅十七歲的女兒活了下來,并且奇跡般地沒有外傷。”
薛白放下手機(jī),看向低著頭坐在旁邊的聶蕾。
“是這樣吧,聶蕾。”
聶蕾只是低著頭,沉默不語,反倒是給文濤帶來的小警察給了點反應(yīng)。
“她父親十天前就死了,那么在這里的是……!”
小警察頗有種快要站不穩(wěn)的架勢,原本看到有人拳頭燒起來就有些三觀被干碎,這下更是聽聞自己面前站著個本該早就死了的人,小警察只是有些腿肚子打顫已經(jīng)算得上是鎮(zhèn)定的了。
反倒是桂文濤的反應(yīng)才更是不對勁。
薛白抬眼看向桂文濤。
“你早就知道了?”
桂文濤點了點頭。
“我畢竟是干刑偵的。”
桂文濤剛說了一句,就被薛白給打斷了。
“所以你察覺到聶蕾看到穿著制服的杜曉時,察覺到他態(tài)度有問題,進(jìn)而推斷出了她家里有問題?”
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頗有種推理達(dá)人的風(fēng)范。
而桂文濤,似是被薛白的才華震驚到,有些顧慮地頓了頓說到。
“聶家一家三口的事故有些疑點,檔案轉(zhuǎn)了一份過到刑偵來,所以我有點印象。”
也就是說,薛白的推理推了個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