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儁退守長社的第三天，波才的大軍抵達，開始在周圍安營扎寨，憑借兵力優勢，對長社城和朱儁的大營進行圍困。

城樓上，鐘辰雙手扶著斑駁的城垛，眺望遠處黃巾軍的營地。

那片營地中，密密麻麻的軍帳和人影構筑了一片充滿壓迫感的景象。

旗幟招展，傳出陣陣的喧囂聲。

鐘辰微微瞇起眼睛，神情帶著幾分凝重，沉穩的開口：“如此聲勢，確實不錯。”

站在一旁的鐘信聞言，豪邁的用力拍了拍城墻，眼中燃燒著戰意：

“星移兄，他們也就是看著唬人，你若給我一百精騎，你看我怎么沖入敵陣，為你斬將奪旗！”

話音剛落，馮靖就在一旁冷冷潑下了一盆現實的冷水，無奈的說道：

“我們現在上哪給你弄一百精騎去？”

提到“精騎”，鐘信不甘心的撇了撇嘴，轉頭看向站在一側的行軍司馬·常昊。

之前朱儁答應給鐘辰七百士卒協助守城，便是常昊所部。

常昊穿著略顯陳舊的鎧甲，臉上有些疲憊，一副沉思的模樣。

鐘信收斂了些許戰意，好奇的問道：“常司馬，你們之前與黃巾賊有過交手，他們戰斗力究竟怎么樣？”

常昊聽到問話，眼神閃過一絲難堪，下意識低頭，臉色帶著幾分羞愧，沉默了一瞬，嘆了一口氣說道：

“作為戰敗的一方，這么說實在有些汗顏，但說真的，他們比起胡人，可是差上許多。”

鐘信見他評價黃巾賊戰力不高，不禁皺起眉頭，好奇的追問道：

“那你們是怎么敗的？”

常昊聽到這話，眉間的皺紋更深了些，臉上浮現出沉重的回憶之色：

“我們在朱儁將軍的督促下，急行軍趕赴潁川，恰巧撞上了黃巾主力，稀里糊涂就糾纏在一塊兒。

敵人漫山遍野，數量遠超我們的想象。一下子就把我們士氣給打崩了。”

說到這里，常昊雙手緊握成拳，不甘的說道：

“要不是靠騎兵撕開口子，我們能不能突圍出來，還真不好說。當時的場景……亂成了一團，人喊馬嘶，唉……”

黃巾軍方面，波才打探了一下情況之后，得知朱儁在城外大營，于是親自帶兵攻打朱儁大營，同時派出偏師攻打長社城。

長社城外，黃巾賊的號角聲此起彼伏，黃巾隨風飄揚，士卒們吶喊著，氣勢如虹。

領軍的賊將騎在上，頭戴黃色巾帛，滿面猙獰，右手握緊長矛，用矛指向城門，吼道：

“為了大賢良師，進攻！”

黃巾士卒聽令，直逼城門而去。

城樓上，鐘辰看著靠近的黃巾軍，下令道：“放箭！”

守軍彎弓搭箭，齊齊瞄準黃巾兵。

隨著鐘辰一聲令下，上百支羽箭破空而出，帶著銳利的嘯聲落入賊兵陣中。

一陣慘叫夾雜著怒吼聲響起，不少黃巾兵應聲倒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有的捂住傷口跪倒在地，有的掙扎著試圖繼續前進。

不過，更多的黃巾賊，舉起簡陋的木盾，頂著箭雨繼續突襲，怒吼著：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每一個人的臉上寫滿了狂熱。

長社城的城墻并不高，而且沒有護城河。

雖然之前的籌備階段，鐘辰帶著百姓挖了壕溝，但只能稍微遲滯黃巾賊的攻勢。

對黃巾軍來說，即便沒有井闌和沖車，但這種小城，也不是打不了。

黃巾軍先是填平壕溝，隨后肩扛粗糙的木梯，將木梯架到城墻之上，攀爬而上。

與此同時，數名賊兵合力抬著巨大的撞木，撞木的前端已經被包裹上厚鐵皮。

賊兵邁著沉重的步伐，將撞木高高抬起，猛地沖擊城門。

城樓上的守軍全力抵御來襲的敵軍，推倒黃巾軍架起的木梯，梯子砰然墜地。

士卒抓起滾木礌石，用盡全力從城墻上投擲而下，“咚咚”之聲不斷，巨大石塊砸向攀爬的賊兵。

有些賊兵被砸中后慘叫一聲，從梯子上跌落，摔得骨斷筋折。

還有守軍拿著長槍，趁賊兵攀爬到城垛邊時，用力刺向他們的胸膛，被刺中的賊兵痛苦抽搐著墜落。

攻防戰中，守城的一方，總是占據優勢的。

戰斗慘烈，黃巾賊損失不小，但他們的士氣卻并未消減多少。

反之，他們從最初的狂熱轉化為一種近乎瘋狂的執念，每個人都吶喊著口號，發起一輪又一輪的沖鋒。

從城外的后方，又有援軍不斷涌來，源源不絕的加入攻勢。

一天的強攻打下來，長社城下，已經堆滿了尸體。

壕溝之中，填入的泥土混雜著血肉。

隨著夜幕降臨，黃巾賊才漸漸退去。

城樓上

鐘辰站在城墻邊緣，微涼的夜風拂過他的臉龐，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內心翻滾的情緒。

第一次面對真實的戰場，雖說還有些心有余悸，但隨著時間流逝，也逐漸適應了這份感覺。

“文謙，”鐘辰側頭望向身旁的樂進：“晚上要保持戒備，防止黃巾賊夜襲。”

“遵命。”樂進聞言立刻拱手應道，轉身向城樓下走去。

鐘辰目送樂進離開后，轉過頭來，看著站在另一側的常昊，權衡之后，沉聲開口：

“常司馬，我們晚上可否率軍，夜襲黃巾，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夜晚作戰對于雙方，其實都是不利的。

很多情況下，夜襲更像是一場賭局，賭對方的防備是否充足。

不過，鐘辰手中的義軍，以之前樂進訓練的私兵為基礎，融合了縣卒和城內的青壯，雖然人數不少，但戰力堪憂。

除了那三百多私兵，勉強算得上精銳，縣卒和臨時招募的青壯，能守城就不錯了，讓他們夜襲，實在是強人所難。

這時候，常昊手中的七百士卒，就很重要了。

雖然今天守城戰，整體上略有損傷，但私兵加士卒，集結八百人戰兵，還是沒問題的。

常昊聽了，臉色大變，搖了搖頭，不解的說道：

“鐘公子，你瘋了嗎？我們就這么點人，還想著出去夜襲，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守城就更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