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潘家園鬼市

胡八一蹲在煤油燈前，手指摩挲著銅羅盤邊緣的豁口。這是祖父用命從黃皮子墳帶出來的物件，此刻在當鋪老板手里掂得嘩啦響。

“五塊錢。“鑲金牙的老板把羅盤扔回柜臺，“民國仿品，還沒我這秤砣值錢。“

玻璃柜臺倒映著胡八一抽搐的嘴角。他聽見身后王胖子吸鼻涕的聲音，那件漏棉花的軍大衣根本擋不住倒春寒。醫院催款單還在褲兜里發燙——戰友遺孤等著錢換腎。

“再加點。“胡八一扯開假領帶，“金利來的。“

忽然隔壁攤位傳來瓷器碎裂聲。穿羊皮襖的老頭正踹一卷染血的帛書：“真他娘晦氣！“

胡八一的瞳孔猛地收縮。帛書邊緣暗褐色的血跡，正勾勒出祖父臨終前畫的鎮魂符。

“這裹尸布我要了。“他抓起領帶甩在柜臺。

凌晨三點·鬼市路燈下

王胖子把暖水袋按在肚皮上直跺腳：“用金利來換裹尸布？老胡你燒糊涂了吧？“

“看好了。“胡八一擦燃打火機。

幽藍火苗舔過帛書的剎那，焦黑處突然浮現磷光線路。王胖子張大的嘴里呼出白氣：“這...這是我們當年駐守的野人溝！“

陰風掠過巷口，煤油燈齊刷刷熄滅。

十張美鈔拍在殘雪未消的青磚地上。穿貂皮大衣的女人彎腰撿起帛書，腰間掛著的穿山甲爪晃過胡八一眼前——那是搬山道人的摸金符。

“等等！“胡八一按住鈔票。女人轉身時，他看見她脖頸處有道蜈蚣似的疤。

鬼市深處突然傳來慘叫。

凌晨四點·當鋪兇案

當鋪伙計仰面倒在血泊里，七竅鉆出密密麻麻的白蛆。王胖子捂著嘴干嘔：“這他娘是死了半個月的！“

胡八一掰開發紫的手指，九頭蛇徽章當啷落地。沾血的指甲縫里卡著塊碎皮，上面刺著“歿“字的一撇。

他猛地擼起右袖。暗紅色胎記在月光下蠕動，竟與碎皮上的筆跡嚴絲合縫。

“轟！“

爆炸聲從西邊傳來。王胖子拽著他往反方向跑：“是雷管！那伙雜碎要滅口！“

胡八一最后回頭望了一眼。穿貂皮的女人站在屋頂，手中軍用望遠鏡泛著冷光。

次日清晨·出租屋

胡八一盯著泡在酒精里的碎皮。王胖子嚼著冷油條嘟囔：“要我說就報警...“

“嘩啦！“

窗戶玻璃突然炸裂。改裝過的弩箭釘在墻上，箭尾綁著張照片：躺在ICU的小女孩，旁邊是用血畫的蛇頭。

胡八一捏碎注射器：“準備家伙，今晚下野人溝。“

王胖子從床底拖出帆布包。改裝工兵鏟寒光凜凜，鏟面刻著鎮邪咒文。最底下壓著把霰彈槍，彈倉里填滿泡過黑狗血的黑驢蹄子碎塊。

胡同里傳來收破爛的吆喝聲。胡八一摸出羅盤，指針正瘋狂打轉。當他掀開窗簾時，對面房檐下閃過半張紋著蛇鱗的臉。

“叮——“

羅盤指針突然定住，銅制的天池滲出黑水。胡八一盯著指向太平間方向的磁針，喉結動了動：“胖子，給醫院打電話。“

“咋了？“

“問問今早...有沒有尸體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