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賊？”

亂世之中，大部分老百姓都食不果腹，在這樣窮困潦倒的境界下，人一旦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膽子小的，早早鉆入棺材之中，給自己安置好了歸宿。

膽子大的，就想著拼一把，搞一些歪門邪路的財源。

最近時常有消息傳來，附近好幾個墓地遭殃。

靠近城南野郊的那個“福泰陵”更是被人挖了個空，里面的尸體也不知所蹤，首府的人查了三天三夜，才終于鎖定了罪魁禍首。

“什么情況？”

喬思琪撐著身體坐起來，睡眼迷蒙地看向窗外，“又有盜墓賊出沒？”

我點點頭，聽著震耳欲聾的敲鑼聲，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不成是因為昨晚的夢？

“文清，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身邊傳來溫柔的詢問，我回頭，對上喬思琪擔心的目光，只笑了笑。

“沒事，可能是鑼鼓喧鬧，沒有休息好吧?！?

爺爺曾和我提起過福泰陵的事情，這個墓講究極多，若是外行人進去破了里面的規矩，怕是要天下大亂。

這些話不好跟喬思琪說，我捏捏她的小手，翻身下床：“走，我們去外面看看?！?

喬思琪見我神情凝重，似乎有話要說，但還是點點跟隨我一起。

既已被吵醒，我們索性起身收拾一番，跟著湊熱鬧的人群走到那敲鑼的官差身邊。

近幾年大運不好，百姓日子難過，出過幾個刺頭鬧事，官府面對此等案件選擇強行鎮壓。

于是遭到影響的人們日子更為艱難，官府為了維持平和的假象又會使出更多強制手段，由此滋生出更多破罐破摔的刺頭，此為惡性循環。

發展至今，兩方人互相都不太待見。

連那辦事的小廝也臭著個臉，看到有人故意湊過來樂，他直接舉著槌子沖人喊：“笑什么笑！莫非那墓就是你挖的？來人啊，給我把他抓起來！”

“誒！抓我干什么！”

一個高高瘦瘦的年輕男人被一左一右架起來，驚慌失措地喊了兩聲，見身邊人紛紛后退避開他的視線，他才吐出一口唾沫，也扯著嗓子喊回去。

“行?。】沉宋业念^正好！午夜我就化作厲詭來索你的命！”

官差最在乎那點威嚴，聽到這話更是怒火中燒，作勢就要拿根棍子當街把人揍一頓。

我看到這里才不得不出聲打斷：“場面一亂，不就給了真正的盜墓賊躲藏機會？”

“別說索不索命了，讓那嘗到甜頭的盜墓賊逍遙法外，回頭再惹出什么大禍端，頂上人都能要了你的腦袋。”

官差收住手，表情忌憚地看我一眼。

他顯然認得我，冷哼一聲，揮揮手讓手下人放了那個被殃及的難民。

“那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竟是順理成章地把事情推到我身上了。

我無奈搖頭，走上前幾步：“有什么墓里帶出來的物件嗎？有些東西不能亂動！萬一沾染了什么臟東西，城里再爆發一場霍亂，誰都按省不得！”

福泰陵不是一般墳墓。

有錢人布置陵墓時有些特殊的講究，會想盡辦法構建風水局，讓尸身不朽或是保證后代財運之類。

其中布置的各樣東西互相之間都有關聯，自成陣法。

有人闖進去盜走部分，且不說上面有沒有防盜所采取的措施，例如劇毒或者腐蝕性的東西。

搞不好，還會驚動“沉睡”之中的邪祟，那可就麻煩了。

“這……”

官差又盯著我看幾秒，見到我身后跟上來的喬思琪，才咬牙松口。

“行，就讓你瞧瞧！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那你就替他死！”

喬思琪不大高興地蹙眉，開口想說什么，被我按住了手。

目光對視，我沖她搖搖頭。

在官差面前討個口頭上的尊嚴沒什么意義，相比之下，我對那兩個盜墓賊更感興趣。

“都讓開！”

官差又哼一聲，揮手讓人驅趕行人。

“看什么看！都回家去，戒嚴，戒嚴懂不懂！再湊熱鬧瞎看，把你們眼珠子都挖出來！”

圍在附近的人群一哄而散，只余我和喬思琪。

官差沒把我們帶去衙門，只讓我從一個小門進擱置東西的小院。

“就在這兒看？”

我心中唏噓。

官差臭著個臉，把棍子對準我，沉聲恐嚇：“你趕緊檢查一下！少節外生枝！”

我不再多說，只伸手在遺留的銅器上輕輕抹了一下。

材質不對，里面還摻了別的東西。

這器具是個頭顱形狀的花瓶，中間刻著一張青面獠牙的惡詭像，看架勢，這是擺在主墓室外充當門將的物件。

手指按在惡詭像眉心，感受到器具傳來的森森寒涼之意，我的心更沉幾分。

“到底會不會找？怎么還摸個沒完了！”

“能找，麻煩清清場子，人多施展不開。麻煩來搭把手?！?

我看著幾個護院被趕出去，才讓人把花瓶擺到桌子上，在其面前放上幾個破碗，作出供奉的架勢。

但碗里放的不是食物，而是半碗泥沙。

泥沙之上插著一根香，伴隨著香煙裊裊升起，那根獨香忽然開始劇烈抖動。

身側守著的官差被嚇得后退一步，甚至有個年輕人說要趕緊把我也抓了燒死。

我只當沒聽見，端著另外兩根香閉上眼念口訣。

不多時，我手里的兩根香開始自燃，香煙鉆進我的鼻孔，我才睜開眼，把它們分別插在左右兩邊的碗里。

怪異的事還在繼續，幾柱香各自燃燒，其中飄出來的煙卻緩緩并攏到了一起。

再一眨眼，其中兩縷煙又拐向了別的方向，在空中留下痕跡，組成簡單的卦象。

“約莫在……西北方，那邊有個類似貧民窟的地方，去廢棄的地洞里找找，附近可能有水。”

我掐斷左右兩根香，一回頭，院內剩下的幾人看我的眼神都像看詭。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就看諸位信不信了?！?

笑著糊弄兩句，見有人要來搬那個器具，又開口提醒一句：“等那柱香燒完吧，滅煙時尋根白布，把它的眼睛遮上?！?

這東西邪性非常，看上去還沒動手害人，但對視時，我總覺得有幾分不安。

此間，無法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