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莉離開后，病房里只剩下葉凱一人。

窗外暮色漸沉，

最后一縷夕陽透過百葉窗，在他蒼白的臉上割出幾道橘紅色的光痕。

他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

【天地任我行APP】的圖標上泛起一個紅色圈點。

指尖輕觸，主頁提示便彈了出來：

（恭喜您完成「工地索命」任務?。?

（獎勵積分：2+4點，累計積分：8）

（權限等級已提升至Lv.2，可接取任務范圍擴展！警告：高危任務風險自擔?。?

葉凱瞇起眼，新開放的任務列表里，幾個血紅色的標題格外刺眼——

「午夜殯儀館的守尸人」

「地下賭場的活體籌碼」

「第七人民醫院的器官摘除案」

……

他的拇指懸在屏幕上方，正要點開詳情，一陣刺耳的鈴聲突然炸響：

（爺爺~那孫子又來電話啦！）

屏幕上閃爍著一串數字，并未保存姓名。

按下接聽鍵，聽筒里傳來沙沙的電流雜音。

“哪位？”。

“哎呦，小伙子！我是李大忠?。　?

對方的聲音像是從老舊收音機里擠出來的，帶著幾分失真，

“你身子骨好些了沒？”

葉凱盯著窗外的暮色，指節敲打著病床護欄：

“還行，死不了。”

電話那頭傳來搓手的窸窣聲，李大忠的語調突然壓低：

“那個……我白天說的哪個事情，你看能不能幫幫忙……”

“再說吧?！比~凱作勢要掛斷。

“別別別！”李大忠急得聲音拔高了三度，“報酬好說！只要您肯出手——”

葉凱的指尖頓住了。

他緩緩勾起嘴角，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咳咳……其實錢不錢的無所謂，

主要是我這人，

善，

見不得別人受苦。”

他瞥向床頭柜上干癟的錢包，

“醫院住院部6樓12床來找我。”

掛斷電話，他試著活動肩膀。

之前那股鉆心的刺痛感已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骨髓深處泛起的空虛，像是被抽干了精力。

咕——

胃袋痙攣的轟鳴在寂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他盯著自己顫抖的掌心，忽然有種能吞下一整頭烤全羊的沖動。

……

二十分鐘后，李大忠裹著一件皺巴巴的夾克出現在病房門口。

他推門的瞬間，走廊的冷風卷著消毒水味灌進來，吹得病歷紙嘩啦作響。

“葉兄弟，你這臉色……”

李大忠盯著葉凱泛青的眼窩，喉結滾動了一下，

“要不改天？”

葉凱一把扯掉手背上的輸液針，血珠濺在雪白的床單上，綻開幾朵紅梅。

“先吃飯?！彼テ鹜馓?，“餓著肚子，我可鎮不住那東西。”

李大忠的瞳孔猛地一縮，隨即堆出滿臉笑容：

“成！咱去老劉家的羊肉鍋子，管飽！”

走出醫院時，暮色已沉。

天際最后一抹暗紅被烏云吞噬，街邊的路燈“滋啦”一聲亮起，在潮濕的地面上投下搖晃的光斑。

李大忠的破舊桑塔納停在路邊，

車門上幾道泛白的抓痕在燈光下若隱若現。

葉凱的腳步突然一頓。

巷尾的黑暗里，像是有一雙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他猛地回頭，視線如刀般刺向陰影深處。

一道黑影倏地閃過，快得幾乎像是錯覺。

但空氣中殘留的那股陰冷，卻如同細小的冰針，順著他的脊背緩緩爬上來。

“嘶——這鬼天氣，才入秋就冷成這樣？”

李大忠縮了縮脖子，搓著手臂上暴起的雞皮疙瘩，拉開車門催促道：

“走吧葉兄弟，先填飽肚子再說！”

葉凱沒有動。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死死盯著巷子盡頭。

作為覺醒者，

他的拳頭能轟碎怨靈，

可對于那些藏在陰影里的東西……他的肉眼終究看不透。

（要是能找個“靈眼”搭檔就好了……）

想起【天地任我行APP】上那些組隊信息，葉凱瞇了瞇眼。

靈眼類覺醒者的招募帖總是最火爆的——“三七分成，包探測，求暴力輸出位！”——這類合作模式幾乎成了行業標配。

可惜，現在的他，還只是個單打獨斗壽命僅剩9天的窮學生。

……

李大忠的桑塔納在霓虹燈海中穿行，車窗外的世界紙醉金迷。

蘭博基尼的轟鳴聲從旁掠過，映照出他們這輛老破車的寒酸。

“到了！”

車子停在一家煙火氣十足的羊肉館前。

玻璃門上凝著厚厚的水霧，里面人影綽綽，喧鬧聲隔著馬路都能聽見。

“幾十年老字號！量大管飽！”

李大忠拍著胸脯，笑得像個推銷員。

這一瞬間葉凱都有種錯覺：這家伙真是一個警察嗎？

葉凱跟著他走進店里，目光掃過墻上的價目表——

“自助餐，49元/位”。

頓時眼角一抽。

（你就拿這個考驗干部？）

但轉念一想，對面坐著的畢竟只是個基層民警。

那點工資，怕是連這頓自助餐都得精打細算……

“葉兄弟，實在對不住啊……”

李大忠搓著手，臉上寫滿窘迫，

“月底了，手頭緊……下個月！下個月一定請你吃頓好的！”

葉凱擺擺手，懶得計較。

現在的他，餓得能吞下一頭牛，哪還顧得上挑三揀四？

嘩啦——

服務員端上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羊肉，油脂在燈光下泛著誘人光澤。

葉凱抄起筷子，一口羊肉一口蒜，吃得風卷殘云。

李大忠看得目瞪口呆。

這就是覺醒者的食量？！

他偷偷摸了摸干癟的錢包，暗自慶幸：

還好是自助餐……

酒足飯飽，桌上的羊骨頭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葉凱滿足地呼出一口熱氣，胃里充盈著暖意，連帶著全身的疲憊感都被驅散了大半。

可就在這時，他察覺到周圍投來的異樣目光——

隔壁桌的大媽正用筷子指指點點，跟同伴交頭接耳：

“哎喲，這小伙子瘦得跟竹竿似的，咋這么能吃？要是去搞吃播，保準火！”

“可不是嘛，”她同伴壓低聲音，卻還是讓葉凱聽得一清二楚，“這一頓老板得虧本...該不會是得了什么怪病吧？”

幾個年輕食客更是明目張膽地掏出手機，鏡頭若有若無地對準葉凱。

閃光燈亮起的瞬間，葉凱瞇起眼睛，指節不自覺地收緊。

一群無聊的傻逼...

他懶得理會這些閑言碎語，起身跟著李大忠走出飯館。

夜風拂過臉龐，帶著初秋特有的涼意，但體內涌動的暖流讓他絲毫不覺得冷。

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的剎那——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來了！

葉凱猛地回頭，視線掃過身后的街道。

路燈下空無一人，只有幾片落葉打著旋兒飄落。

但那種如芒在背的不安感，卻是真實存在。

不對勁...

他暗暗握緊拳頭，指縫間隱約有暗芒流轉。

這次的“東西“，似乎是刻意的盯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