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沈霜只覺得神清氣爽。

燕九趴在床頭看著她。

“睡飽了？”

“嗯，舒服！”

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果然就是太久沒休息而已……”

“而已？”

他好氣又好笑。

“知道自己睡多久了嗎？”

“呃？”

“你終于舍得起床啦？”

燕月聽到動靜跑進來。

“我們差點被你嚇死。要不是竹生說你只是著涼了有點發燒，還有楚貍那家伙一再保證你什么毛病都沒有，只是需要休息，我就要跑別國給你找大夫了。”

【喂，說好不隨便喊我本名的！】

“嘿，你以為不喊名字，就沒人知道你是誰了？”

燕月對虛擬光屏晃了晃拳頭。

“霜霜出了什么事，我第一時間拿你親大哥楚元開刀。”

系統一陣發虛，不敢跟燕月嗆聲。

沈霜“休眠”這么久，跟它確實有點關系。

表面上是勞累過度，外加發燒著涼，其實是主系統發現她跟謝臨風表白事件那幾段記憶還有漏洞，強行讓她“關機”，補bug去了。

她那“發燒”的癥狀是它親自偽造的，它不是始作俑者，但算幫兇。

【她自己累病，跟本統有什么關系？】

“好了，你倆別鬧。”

燕九摸了摸沈霜的腦門。

“好點了嗎，頭還疼不疼？”

“完全不疼，還特別清醒。”

沈霜整理著思緒。

總覺得這一覺睡醒，腦袋里的記憶片段變得井然有序，思路特別清晰，清晰得有點……詭異。

簡直就像是，排列整齊的程序一樣，自帶數據編碼那種。

“總覺得，很奇怪……”

燕家兄妹同時緊張起來。

“哪里奇怪？”

“還有不舒服？”

只有系統知道怎么回事。

它總覺得主系統對沈霜的記憶，編輯得過了頭。

主系統做統可能有經驗，做人的經驗卻不及它。

正常情況下，人的記憶經過主觀意識加工，有清晰的部分，也會有模糊的部分。

都跟高清視頻一樣，其實很不自然。

但它拗不過主系統，說多了還容易被懷疑有偏幫謝臨風的嫌疑，只得選擇閉嘴，老實轉移沈霜的注意力，給主系統補鍋。

虛擬光屏上自動彈出災難預警系統界面。

【災難預警系統：極寒災難倒計時：190天】

沈霜算了算時間。

“我睡了一個星期？避難所情況怎么樣了？”

“哎呀，也不算太久，你先別著急嘛。”

燕月安撫她，同時狠狠瞪了虛擬光屏一眼。

他們不想告訴沈霜，她睡了多久，就是想讓她多休息一會，別著急處理工作。

系統卻不想讓自家宿主太閑。

人太閑，就容易瞎琢磨。

琢磨著琢磨著，說不定就發現了主系統動的手腳。

它又編輯了一段僅沈霜本人可見的字幕發送出去。

【警告，警告】

【當前避難所存活率：65%，當前任務即將失敗，請及時折返現代位面穩定存活率】

人有生老病死，還是在極寒災難期，沈霜本就沒想著到任務結束的時候，避難所存活率能保持百分之一百。

但她“睡著”之前，存活率還保持在80%呢。

怎么這就掉到65%了？

她一下子跳了起來。

現代位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又來了個類似司馬聆恐怖分子？傷亡怎么這么慘重？

“別激動，你別激動，這才剛好起來，再累壞了怎么辦？”

“我不累，還特別精神。燕九，阿月，你們不知道，現代位面……”

“我們知道。”

兄妹倆對視一眼，燕月嘆了口氣，把沈霜拉到臥室書桌的位置。

她的房間地板上有一塊單面玻璃，可以看到樓下商場的景象。

沈霜探頭往下一看——

樓下，鬼市百姓人來人往，服裝各異。

有穿古裝的，也有穿現代服飾的，還有混搭著穿的，但不管穿什么，看上去都比之前穿得厚實，而且明顯是秋裝。

商場里的大風扇也停止了轉動。

原本位于戶外的小吃街也移到了室內，爐灶上架著蒸籠，湯鍋，鍋里冒著白煙，熱氣蒸騰。

一個穿古裝棉袍的攤主正把一塊烤紅薯掰開，遞給一個背著印有卡通圖案書包的古代孩童，兩人都面帶笑意。

這場景異常和諧，沈霜看著，臉色卻越來越凝重。

古代位面這是……入秋了？

“古代位面降溫了。”

燕月點頭，肯定了她的推測。

“現代位面……也更冷了。”

古代位面脫離高溫干旱災難期，進入和平季，逐漸恢復正常的四季輪替。

這對古代居民來說是好消息。

大家伙熱了這么久，溫度下降之后，燥熱盡去，人也感覺舒適不少。

但現代位面的避難所居民就遭了殃。

隨著工廠停產，燃料耗盡，古代位面就像一個大暖爐，源源不斷地通過沈霜跟司馬聆開通的跨位面通道，向現代位面供暖。

古代位面入秋，現代位面溫度繼續下跌，如今已經冷到了人類難以生存的地步。

“那邊情況確實不樂觀，不過這屬于天災，你著急回去也阻止不了氣溫下降啊。”

“我店里防寒物資都賣光了，網店上新要我親自操作。”

其實，網購系統給商家提供的服務還算到位。

快遞從裝箱到貼標簽，全部由跨位面物流公司完成，一條龍服務，不枉他們每單都收這么高的能量值作為快遞費。

但發貨還是要沈霜本人在網店頁面上確認的。

現代位面再次降溫，物資肯定供不應求。她本以為網店上會堆積一堆待確認訂單，結果打開后臺界面一看，發現新訂單的數量……為零。

乍一看，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見她臉色不對，燕月只得告訴她更壞的消息。

“網店也暫時不會有銷量了。”

“為什么？”

這段時間沈霜的員工們輪流過來看望她，有跨位面簽證的謝臨風也不例外。

他跟田原常駐古代位面，跟燕月燕九兄妹倆提過一些現代位面的情況。

“避難所目前處于斷網狀態，所有電商平臺都停擺了，沒人能網購。”

“斷網？”

燕月過世的宿主兼好友就是學的建筑學，她對這方面還算了解。

“低溫導致金屬變形，線路斷裂，基站坍塌。別說網絡，在如今的現代位面，供暖供電都成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