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在住院部七樓的產科病房炸開第三朵橙花。

林深拽著蘇婉晴的腕骨撞開安全通道門，濃煙中傳來彈殼落地的脆響。三小時前用來縫合孕婦子宮的持針器，此刻正卡在他指間，刃口還沾著胎脂。

“左前方兩點鐘方向。“蘇婉晴的聲音裹著灼熱氣浪拍在他耳后，“防火門后有人體紅外信號。“

她灰藍色的右眼在濃煙中泛著熒光，睫毛上凝結的碳粒隨著眨眼簌簌而落。林深這才注意到她病號服下穿著防彈纖維制成的束腰，那些交錯的金絲在高溫下正緩緩收緊。

“你早知道會遇襲。“

“比預期早了四小時。“蘇婉晴突然將他推向右側墻壁，三發子彈穿透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她反手抽出靜脈輸液管，不銹鋼針頭精準扎進煙霧中某個黑影的頸動脈：“看來陳主任沒告訴你，今早入住的'孕婦'帶著钚-238膠囊。“

林深瞳孔驟縮。钚-238的半衰期恰好是八十七點七四年，與父親實驗室失竊的放射性藥劑保存年限完全吻合。他來不及細想，蘇婉晴已經扯著他撞破玻璃幕墻。

十七樓的風灌滿病號服，林深在墜落瞬間甩出纏著銀針的止血帶。金屬摩擦火花的滋啦聲中，他們蕩進十二樓檢驗科的通風管道。

“你的心跳慢了。“蘇婉晴突然按住他胸口。隔著保潔服，林深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震動頻率——這分明是摩爾斯電碼的節奏。

「太平間第三冰柜」

檢驗科的白熾燈管在頭頂炸裂，林深借著瞬間亮光看清她鎖骨處的熒光疤痕。那些原本靜止的冷光此刻正組成不斷跳動的數字：02:47:33。

倒計時。

“你還有兩小時四十七分。“林深扣住她腕脈，天醫瞳看見毒素正在肝經匯聚，“剛才渡毒不徹底。“

蘇婉晴忽然扯開他衣領，犬齒刺入他肩頭的龍形胎記：“這樣夠徹底嗎？“鮮血順著她唇角滑落，在防彈纖維上暈開詭異的花紋，“或者你更想看我毒發時的樣子？“

林深后頸的汗毛突然豎起。記憶中某個雨夜，母親也曾這樣咬住父親的手腕。那天之后，父母臥室的保險柜里多了十二支淡藍色血清。

通風管道突然傳來金屬變形的吱呀聲。林深抱著蘇婉晴滾進病理標本室時，看見她指尖夾著枚微型膠囊——正是钚-238的封裝容器。

“禮物。“她把膠囊塞進他胸前的工牌夾層，“你父親的杰作，現在物歸原主。“

冷藏柜的藍光里，數百個器官標本在福爾馬林中沉浮。蘇婉晴的異色瞳掃過編碼標簽，突然定格在B-127號肝臟標本。她扯斷密碼鎖的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玻璃罐里的肝臟在晃動中浮現蛛網狀金線。

“第七例。“她將罐體傾斜四十五度，那些金線竟在溶液里組成二維碼，“接受過天使基金肝移植手術的患者，術后三個月都成了這種狀態。“

林深用采血針劃開指尖，將血珠滴在罐體表面。血液接觸福爾馬林的瞬間，浮現出父親實驗室獨有的加密水印——這枚肝臟經過基因編輯。

警報聲驟然響起。蘇婉晴突然將他撲倒在解剖臺，三枚淬毒鋼釘釘入他們頭頂的標本架。她撕開他的衣襟，蘸著钚-238膠囊的粉末在他胸口畫出血脈走向圖。

“不想死就別動。“她的舌尖掃過他心口的疤痕，“你每根血管里都流淌著行走的放射源。“

林深抓住她手腕的瞬間，翡翠貔貅手鏈突然迸發高溫。那些血鉆眼珠在暗處呈現紅外成像效果，顯示出整棟樓的武裝分子分布圖。最密集的紅點聚集處，赫然是太平間第三冰柜的位置。

“看來我們的小保潔員終于開竅了。“蘇婉晴用手術刀割開他袖口，露出小臂內側的電子燒傷疤痕，“三年前游輪爆炸時，你戴著生命監測手環對吧？“

這句話讓林深渾身血液凝固。那款蘇氏集團研發的醫療手環，確實在爆炸前十七分鐘發出過異常預警。當他在海底蘇醒時，腕上只剩這道形似蛇咬的傷痕。

太平間的冷氣混著尸臭涌來時，倒計時顯示01:15:22。蘇婉晴站在第三冰柜前，手指撫過冷凍尸體的眼皮：“知道怎么提取視網膜殘留影像嗎？“

林深的天醫瞳突然刺痛。在尸體的虹膜倒影里，他看見童年時的自己正在給母親針灸。而本該空無一人的治療室里，有個戴翡翠耳環的女人正在調配藥劑——她的右手小指戴著蘇婉晴同款素銀尾戒。

“這是我母親。“蘇婉晴將液氮注入尸體太陽穴，“她死于二十年前的醫鬧事故，兇器是林氏診所的針灸針。“

尸體眼球突然爆開，飛濺的冰碴中浮現全息投影。林深看見父親將藥王鼎交給戴翡翠耳環的女人，而實驗室背景墻上掛著天使基金的LOGO。日期顯示正是蘇婉晴母親遇害當天。

倒計時突然加速。蘇婉晴的熒光疤痕變成血紅色，她踉蹌著抓住林深的胳膊：“現在你明白了嗎？我們...“

尸柜后方傳來子彈上膛聲。林深在撲倒她的瞬間，看清襲擊者白大褂下露出的鉑金袖扣——是陳明德主任。而他手中的槍管刻著天醫門獨有的云雷紋，正是三年前從父親書房失蹤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