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這天，陸航先是一大早爬起來，打著呵欠到圖書館占了個雅座。

用書包和幾本書把座位蓋嚴實后，他才插著兜跑出來，到東區食堂買了兩個熱騰騰的花卷墊肚子。

然后拿磁卡到食堂邊的公共電話亭往家打電話。

沒過多久就被接通了。

“喂，找誰呀？”

電話另一頭傳來清脆如銀鈴的應答，還有胳膊輕碰柜門的哐當聲。

“嗬嗬，那你猜猜我是誰？”陸航逗弄道。

“哥！你終于舍得往家打電話啦，我都想死你了！”

聽筒那頭的小姑娘似乎不滿的跺了跺腳。

接電話的是原主妹妹陸瑤，在濟州老家的育英中學念高三，是個鬼靈精的妙人兒。

長著一米七的大高個，腿長聰明記性好，頂著一張乖巧伶俐人民教師的臉卻酷愛貪玩。

直到上高中才發了宏愿，誓要考上清北打破哥哥籠罩在頭上的學霸陰影。

理由是育英中學的老師，動不動拿妹妹跟哥哥比，說陸航念書時壓得多少尖子生抬不起頭，于是小姑娘開始奮發圖強了。

聽著妹妹的抱怨，陸航笑起來，他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妹妹很有親切感。

于是一邊嚼著花卷一邊含糊不清道：

“你就吹吧，還想死我了。真要那么想，我早該打噴嚏了，說明想的還不夠！”

陸瑤卻警覺的問道：“哥，你在那邊吃什么好吃的呢，腮幫子咕嘰咕嘰的？”

“花卷而已，就摻了點蔥花和味精，跟饅頭一個味兒，瞧你那饞樣兒吧。”

陸航笑話了一句，然后問道：“爸媽不在家嗎？”

陸瑤惆悵的嗯了聲，“他們到云貴送蘋果去了，大概要半個月才回來吧。”

“嗬嗬，家里就你自己啊，晚上一個人睡覺怕不怕？”

“早都習慣了。”陸瑤噘了噘嘴，接著又歡快的問道，“哥，五一你回家嗎，聽說大學會放假的？”

陸航搖頭說：

“沒什么事就不回了，省兩張火車票。而且五一全是出門的，我可不想在火車上被擠成沙丁魚罐頭。”

“再者說，爸媽又不在家，我要是回去了，你又得激動得讀不進書。對了，你高考復習怎么樣了？”

聽到哥哥不回家的消息，小姑娘內心有點失落，蔫蔫的答道：

“還好啦，語文和數學的成績遙遙領先，物理和化學也還湊合，就是外語……咦，太難學啦，老外的話根本聽不懂吶……”

陸航寬慰說：

“沒關系，外語實在搞不定的話，能拿多少分是多少分。現在臨陣磨刀也來不及了，畢竟外語不是一夜就能頓悟的學科。”

“好好復習語數和物化，穩住心態，按照你寒假時的模擬成績，考個重點大學還是有希望的！”

陸瑤點了點頭，“我知道啦哥！我一定加油，爭取不給你丟人！”

“嗬嗬，什么叫給我丟人，你是給自己考的。行了，沒什么事就掛了，長途電話費貴著呢，另外別忘了……”

“哼哼我忘不了，等下次老爸往家打電話的時候，我提醒他打生活費，你記得到郵局去領啦。”

陸航笑了笑，為妹妹的機智點贊，又相互貧了幾句后便掛斷電話。

他從IC插卡處取回磁卡，小心翼翼的塞進皮夾，才離開電話亭。

畢竟這一張電話卡就相當于10天生活費，要是丟了或者撅了，連補都沒得補。

雖說龔斌有大哥大，不過那玩意漫游費太貴，光入網費就得兩萬塊，這條時間線的京州房價才兩千一平呢。

買張IC卡打長途電話都得兩塊錢一分鐘，陸航估摸著龔斌的大哥大，資費起碼得翻好幾倍。

即使老大從來不計較，他也不愿占這便宜。

幸運的是，原主家還算是小康家庭，老爹陸建業花錢找人弄了個指標，裝了一部私人電話。

不過平時都鎖在柜子里，基本不舍得往外打。

因此陸航可以直接往家撥號，不必像其他同學一樣，得先拿BB機發個消息約好時間，然后兩方人馬掐著點通電話。

回到圖書館的座位上，陸航掀開筆記本，開始為斐波那契數列的軌道算法，撰寫指標函數。

“設Δv1為Lambert段的初始速度脈沖，Δt1是從金星出來后的橢圓軌道飛行時間，Δt2是拋物線滑行段的飛行時間……”

“該指標函數應在優化總飛行時間的基礎上，讓各次中途施加的Lambert脈沖趨于0，從而實現脈沖軌道向小推力軌道的轉化……”

“如果優化的結果Lambert段時間也趨于0，也即系數i趨于1，那么燃料可以實現最小化消耗；如果優化的結果Lambert段時間不趨于0，說明之前的開普勒滑行段不成立……”

陸航的狀態非常投入，并沒有覺得這樣的編程任務很麻煩，反倒是十分愉悅。

他很享受這種將數學公式轉化為程序語言的過程。

不過目前編寫的數值算法和接口程序，還存在著一些漏洞，后面還得結合Lotus 1-2-3，輸入更多的處理數據來優化軌道參數。

周六的一天晃眼就結束了。

等到周日時，原本周一晚上的思政教育和航空航天概論課，被臨時調整到當晚。

畢竟周二就放假了。

學生們無精打采的聽著老秦的航天概論課，心思早就飛到了九霄云外，盤算著這個假期該如何度過等等。

秦老師卻講的格外起勁，第一堂課講不過癮，課間喝飽了茶、吸足了煙，第二堂又精神抖擻的大講特講。

從萊特兄弟首飛到突破音速，再從列昂諾夫登月講到美蘇太空競賽。

接著又比較了科羅廖夫、馮布勞恩、糸川英夫以及錢老，這四位來自不同陣營的航天之父的功勛。

一直興沖沖講到臨近晚課結束，老秦才又意猶未盡的捧起點名冊，跟老頑童似的惡趣味道：

“很多同學覺得臨近放假，老師會網開一面，實則不然。咱們接下來點點名兒，看看哪些倒霉鬼要記曠課了？”

一聽到點名，陸航下意識就望向了旁邊坐著的陳元元。

這個經常遲到還沒舍友幫著占座的社恐，不敢往前排或中間擠，就又一次過來蹭座位了。

果不其然，一整晚都安安靜靜聽課的陳元元，立馬緊張起來。

只見小姑娘腰背瞬間繃得筆直，硬邦邦的坐在那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老秦手里的冊子。

“周云云。”

“到！”

“謝芳。”

“到！”

“陳元元……”

陸航輕輕敲了敲桌子，提醒對方。

這次，陳元元大概只遲疑了兩秒，接著便清晰利落的答了一聲，

“到~”

陸航對她的進步有點驚訝，扭過頭來，正好遇到陳元元的目光。

后者對他笑笑，并愉快的眨了眨靈動的眼睛。

而更令陸航意想不到的是，他發現系統居然在此時解鎖了新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