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墨瞳的紅發在車廂頂燈下如火焰躍動。

她用手指輕輕敲擊橡木桌面，眉頭緊鎖：

“教授，如果龍族真如畫中那般毀天滅地，我們這點'特殊能力'憑什么與之對抗？給他們撓癢癢嗎？“

“不要妄自菲薄，“古德里安啜飲一口紅酒，鏡片后的眼睛瞇成兩條縫。

“你們就像未經雕琢的鉆石。卡塞爾學院會教會你們如何使用言靈、操控煉金武器、制定屠龍戰略，讓你們脫胎換骨。“

他裝作若有所思的樣子，實時發出疑問：

“教授，您說我們這類'天賦異稟'的人……是不是跟龍族有關？“

“敏銳的問題！“古德里安突然興奮起來，啤酒肚頂到了桌沿。

“你們有一個統一的稱謂——混血種。“

他的手指沾了紅酒，在桌面上畫出一個簡單的家譜圖。

“人類與龍族的混血后裔。既擁有人類的理智，又繼承了龍族的力量。“

陳墨瞳臉上露出一抹天真之色：“所以我們是……人形蜥蜴？“

“不不不！“古德里安急忙擺手，“龍族在完全形態下確實是爬行類外觀，但他們擁有變化人形的能力。事實上……“

他壓低聲音，“你們在街上擦肩而過的某位名人，可能就是一位隱藏的龍族。“

林煊配合地露出驚訝表情，同時暗中觀察陳墨瞳的反應。

紅發少女看似漫不經心，但指尖微微的顫抖出賣了她——這個消息對她沖擊不小。

“混血種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文明之初。“

古德里安繼續道，聲音變得如同講述童話故事的老祖父。

“當大地還被赤火覆蓋，人類還住在洞穴里時，龍族是當時唯一的智慧種族。

他們點化了人類，教會人類使用火和工具……“

“然后呢？“陳墨瞳打斷他，“為什么現在龍族成了需要被屠戮的對象？“

古德里安的表情突然嚴肅：“因為龍族視人類為奴仆和食物。當他們發現混血種越來越多，甚至開始威脅到純血龍族的統治時……“

他指向油畫中堆積如山的骸骨，“第一次諸神黃昏就降臨了。“

車廂突然安靜下來。

列車行駛的轟鳴聲仿佛遠去，輕微的嗚咽風聲。

林煊和陳墨瞳皆是不發一言，仿佛被這個驚人的消息震撼到了。

“等你們選修《龍族譜系學》就會明白，混血種的歷史與人類文明一樣悠久。“

古德里安打破沉默，聲音重新變得輕快。

林煊適時地皺起眉頭：“教授，您說得太玄乎了。“

他故意讓語氣帶上幾分懷疑。

“如果龍族真的存在，總該有些實物證據吧？總不能憑一幅畫就讓我們相信世界末日要來了。“

古德里安不怒反笑：“合理的質疑精神！“

他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

“等到了學院，我可以帶你們參觀一些文物。這些文物能夠直接證明龍族的存在。“

林煊裝作將信將疑的樣子：“如果有實物證據，那確實不一樣，讓我拭目以待吧。“

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古德里安給林煊和陳墨瞳說了不少關于龍族，關于卡塞爾學院的相關知識。

卡塞爾學院，于1901年建立，現任校長是希爾伯特·讓·昂熱，是混血種的聚居地。

表面上研究古代爬行動物，真實面目是歐洲混血種組織“秘黨”所成立的屠龍專業學校，以德國著名屠龍世家“卡塞爾”的姓氏命名。

學制是4~5年，每個學生在畢業后都面臨兩個選擇：留校任教或者加入執行部。

學院本部負責研究龍類，執行部負責解決龍類，后者的權限遠高于前者，是殺伐決斷的部門。

列車廣播突然響起：“CC1000次列車即將到站，請各位乘客做好下車準備。“

“時間過得真快！“古德里安擦了擦額頭的汗，“在到站前，我們得談談選導師的事。“

他從公文包里取出兩本燙金手冊，封面上印著半枯半榮的世界樹徽記：

“《卡塞爾學院導師名錄》，收錄了所有有資格帶研究生的教授資料。

作為A級新生，你們有特權自由選擇導師。

你們可以先了解這些教授，等待開學以后再做出選擇。“

林煊翻開手冊，映入眼簾的是曼斯·龍德斯泰特的檔案。

照片中的男人嚴肅冷峻，金絲眼鏡后的目光銳利如刀。下方羅列著他的成就：魔動機械學權威，執行部王牌，曾參與七次屠龍行動……

“曼斯教授。“陳墨瞳的指尖停在曼斯的照片上，語氣篤定，“我選他。“

陳墨瞳是曼斯教授親自前去華夏邀請入學的。

在前來卡塞爾學院的路上，她便已經決定選擇曼斯教授作為導師。

古德里安點點頭：“明智的選擇。曼斯雖然嚴厲，但確實是執行部最好的導師之一。“

他轉向林煊，“你呢？有什么傾向嗎？“

林煊沒有急著回答，繼續翻閱手中的文件，簡單瀏覽每個教授的履歷。

一會兒之后，林煊合上手冊，目光投向古德里安，態度坦然：

“說實話，您是我見到的第一位卡塞爾學院教授。“

他頓了頓，真誠說道：“如果您不嫌棄，我想選您做我的導師。“

“我？“古德里安瞪圓了眼睛，圓臉漲得通紅，“你確定？我是說……我很榮幸。“

“有什么問題嗎？“林煊裝作不解。

古德里安掏出手帕擦了擦汗：“這個……我必須坦白一些事。“

他深吸一口氣，“雖然我曾經是哈佛大學的終身教授，但在卡塞爾學院工作了十二年，依然只是個助理教授。“

陳墨瞳挑眉：“因為水平不夠？“

“不！是因為該死的學院規定！“古德里安突然激動起來。

“想要從助理教授轉為終身教授，必須成功帶出一個畢業生。“

他的肩膀垮下來，“而我唯一帶的學生是……芬格爾。“

仿佛聽到自己的名字，連接門突然滑開，芬格爾的腦袋探了進來：“教授您叫我？“

“滾出去！“古德里安大吼，隨即又壓低聲音對林煊說。

“看到了嗎？這個留級三年的廢材就是我無法升職的原因。“

芬格爾非但沒走，反而溜了進來，手里還拿著一罐啤酒：

“別這么說嘛教授，我這不還在努力嗎？“

他湊到林煊身邊，“學弟，選導師是大事，我建議你考慮清楚——“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林煊打斷他，轉向古德里安。

“正因為芬格爾學長留級這么久您都沒放棄他，我覺得您會是個負責任的導師。“

芬格爾的啤酒罐停在半空，臉上牽強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古德里安則完全呆住了，圓臉上寫滿難以置信。

“而且，“林煊繼續道，“芬格爾學長在學院七年，對各方面都很熟悉。我想以后會有很多需要請教他的地方。“

芬格爾突然挺直腰板，有些肚腩的肚子差點頂到桌子：

“聽聽！這才是有眼光的學弟！“

他拍著林煊的肩膀，十分自然的吹噓自己的導師：

“古德里安教授絕對是被低估的龍族譜系學專家，他當年可是破譯了《死海殘卷》中關于青銅與火之王的章節！“

古德里安的臉漲得通紅：“芬格爾！那些是機密！“

“有什么關系？反正學弟馬上就是你學生了。“

芬格爾滿不在乎地灌了口啤酒。

“再說了，你難道不想帶個A級學生證明自己？“

車廂陷入短暫的沉默。

古德里安摘下眼鏡用力擦拭，林煊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林煊同學，“教授最終開口，聲音異常鄭重。

“如果你真的選擇我作為導師，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

他瞪了芬格爾一眼，“也不會讓你變成某個廢材那樣。“

芬格爾假裝受傷地捂住胸口：

“太傷人了教授！我這次真的會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