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鎮可樂。

冰鎮可樂的氣泡在玻璃杯中緩緩上升，林煊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杯壁上敲擊。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古德里安推過來的文件。

文件是拉丁文混著英文的古怪文件。

林煊只是能夠讀懂其中零星的英文單詞，‘保密’‘協議’‘違反’。

至于拉丁文，根本一概不懂。

林煊皺了皺眉頭，故意表現出猶豫的樣子。

“這上面寫的什么？我看不懂拉丁文。“

古德里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認真回答：

“只是一份標準的保密協議，任何入學卡塞爾學院的新生都需要簽署協議。主要內容是禁止向普通人透露卡塞爾學院的相關信息。”

陳墨瞳只是掃了一眼文件內容，便已經拿起鋼筆，干脆利落地在簽名處寫下自己的名字。

筆尖劃破紙張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你不看看內容？“林煊忍不住問道。

陳墨瞳轉著手中的鋼筆，四葉草耳墜在燈光下閃爍：

“反正都要簽，何必浪費時間？“

她瞇起眼睛，露出一抹挑釁的笑容。“難道你怕被賣掉？“

“說的也是，既來之則安之，卡塞爾學院總不會是傳銷之所。“

林煊莞爾一聲，也是拿起鋼筆，在簽名處寫下自己的名字。

看到兩個新生沒有刨根問底，干脆利落的在協議上簽名，古德里安倒是覺得過于順利。

這便是A級血統的覺悟么？

不過，這倒是給他省了不少事，不用多費唇舌的解釋。

“很好！“古德里安珍重的收起文件，明顯松了口氣。

“現在，請允許我正式歡迎二位加入卡塞爾學院。“

他站起身來，端起紅酒抿了一口，喉結上下滾動。

“現在我們可以正式開始入學輔導了！“

古德里安放下酒杯，鏡片后的眼睛突然變得異常明亮。

“你們相信世界上有龍的存在嗎？“

陳墨瞳的咖啡勺“叮“地碰到杯壁。

車廂外，列車正以驚人的速度穿越伊利諾伊州的平原。

車輪與鐵軌的摩擦聲形成某種詭異的韻律。

問題的聲音還在車廂中回蕩。

他已經大步走向懸掛在廂壁上那幅被帆布遮蓋的巨型油畫。

不等兩人回答，抓住帆布一角，猛地扯下。

剎那間，整個車廂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猙獰的畫面在明亮燈光下驟然呈現。

林煊和陳墨瞳的瞳孔急劇收縮，視網膜上烙下一幅駭人景象：

鐵青色的天空布滿裂痕，如同破碎的鏡面，赤紅火焰從裂縫中噴涌而出。

一株參天巨樹矗立在尸骨堆積的荒原上，枯死的枝椏如絕望的手臂伸向天空，支撐著即將崩塌的世界。

而在那骸骨山丘之巔，一頭黑色巨龍正展開遮天蔽日的雙翼，每一片鱗甲上都掛滿風干的骷髏。

它仰起猙獰的頭顱，向著支離破碎的天空噴吐漆黑火焰。

最令人窒息的是巨龍那雙黃金瞳。

即使隔著畫布，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滔天憤怒與毀滅欲望。

林煊知曉這幅油畫的名字——《黑王之死》

他甚至懷疑，這幅油畫顏料乃是用龍血施以煉金術煉制而成。

因為此刻在車廂中游蕩的陰陽玄魚徹底躁動起來，試圖靠近這幅油畫，卻被無形的威壓排斥。

“呃啊！“陳墨瞳發出一聲痛呼，雙手抱頭蜷縮在座位上。

她火紅的長發無風自動，耳垂上的四葉草耳墜瘋狂旋轉，折射出刺目光彩。

林煊的狀況更糟。

他的視野完全被畫中黑龍占據，那對熔金般的豎瞳仿佛穿透油畫，直接凝視著他的靈魂。

丹田中八卦陣在體內劇烈震顫，符文瘋狂亂竄，重組又潰散，如同在抵御某種精神入侵。

腦海中響起巨獸在凄厲嘶吼，讓他有種頭痛欲裂的感覺。

“呼吸……保持呼吸！“古德里安教授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這是正常的龍威反應！“

林煊暗自調動真元，運轉《陰陽煉氣訣》，逐漸穩固丹田中的八卦陣，使得那些亂竄的符文歸位，慢慢減輕了痛苦，恢復清明。

盡管陳墨瞳現在神情痛苦，臉色憔悴，頭發凌亂，卻仍倔強地瞪著那幅畫，仿佛在與畫中的黑龍較勁。

“這就是……龍？“陳墨瞳艱難地擠出問題。

與林煊不同，她的痛苦中混雜著某種詭異的興奮。

古德里安教授站在油畫旁，肥胖的身軀在滅世景象前顯得格外渺小：

“準確地說，這是龍皇尼德霍格，北歐神話中啃噬世界樹根的黑王。“

他的聲音變得異常莊重，“在諸神黃昏來臨時，它將咬斷世界樹的根基，帶來萬物終焉。“

“但這不僅僅是神話。龍族真實存在，它們潛伏在人類歷史的陰影中，掌控著文明的興衰。“

林煊強迫自己移開視線，連續深呼吸幾下。

僅僅是幾秒鐘的對視，他的后背已經全被冷汗浸透。

“所以……“林煊假裝聲音顫抖，“卡塞爾學院研究的古生物，就是龍？“

古德里安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鏡片后的眼睛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不僅僅是研究，我們的使命是屠龍。“

“龍族從未滅絕，它們只是沉睡了。“

古德里安的聲音低沉如雷。

“而現在，復蘇已經開始。“

陳墨瞳突然輕笑出聲。

在如此壓抑的氛圍中，這笑聲顯得格外突兀。

“你笑什么？“古德里安皺眉問道。

“沒什么。“陳墨瞳用手指卷著紅發，豎瞳中跳動著奇異的光彩。

“只是突然覺得，如果世界上真有龍，那我這種能'看穿'別人的能力就不算太奇怪了。“

林煊暗自驚訝于她的灑脫。

這個紅發少女面對世界觀的顛覆，第一反應竟是解脫。

仿佛終于為自己的“異常“找到了合理歸宿。

“那么……“林煊故作猶豫地提問，“卡塞爾學院也會像電影里那樣，拿著劍去屠龍嗎？“

“比電影刺激多了！“古德里安突然興奮起來，手舞足蹈地比劃。

“我們研究龍族文明，破譯龍文典籍，追蹤蘇醒的龍王，然后在它們完全恢復力量前，“

他做了個割喉的手勢，“干掉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