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燼原本一直認為兇手定是哪個岳家后人??墒侨缃窭钋锼f的話讓他重新開始梳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覺得有必要再好好調查一番。
于是秦燼沿路打探岳家后人們在當年岳飛死后的去向。然而經過幾個月的時間打探,沒有任何消息。路上的所有人都沒有聽說過哪里有岳家的后人居住。唯一聽說的,是江南七怪中有一對韓氏兄妹,好像和韓世忠老前輩有些關系,而最近他們好像是在蒙古,教導一個與秦燼差不多大的孩子。
“江南七怪……韓世忠老前輩……”秦燼口中喃喃,雖說這線索與岳家后人并無直接關聯,但他直覺這其中或許藏著不為人知的隱秘。他心中思量,那蒙古之地,如今局勢復雜,韓氏兄妹在彼處教導孩子,說不定知曉一些江湖舊事,也許能從他們口中探聽到有關岳家后人的蛛絲馬跡。
不知行了多少日,秦燼終于踏入了蒙古的地界。這里草原廣袤無垠,如同一塊巨大的綠色綢緞,駿馬在草原上肆意奔騰,牧人放聲高歌,那歌聲仿佛能穿透云霄。
蒙古大漠地界遼闊,此時部落也是不少,秦燼又不通蒙語,一時片刻要找八個江南漢人哪里有那么容易。
秦燼牽著照夜玉獅子,站在一處高坡上遠眺。草原的風帶著青草與牛羊的氣息撲面而來,他眉間的朱砂痣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鮮艷。
“這位小哥,可是在尋人?”一個背著藥簍的老者操著生硬的漢話問道。
秦燼轉身,焚天劍在鞘中微微震顫。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老丈可曾見過幾位江南來的俠客?其中有一對韓氏兄妹?!?
老者瞇起眼睛,突然壓低聲音:“小公子找的可是'飛天蝙蝠'柯鎮惡他們?“見秦燼點頭,老者緊張地四下張望,“他們如今在鐵木真汗的金帳附近,教一個叫郭靖的傻小子武功...”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隊蒙古騎兵呼嘯而來,為首之人手持彎刀,用蒙語大聲喝問。
秦燼指尖輕撫劍柄,卻見老者突然跪倒在地,連連叩首。那騎兵頭領甩鞭指向秦燼,眼中閃著兇光。
“他說你是金國探子?!崩险哳澏吨g,“要帶你去見哲別將軍...”
“金國探子?哼金國讓我做探子早入主中原了!老頭告訴他們我西夏一品堂的少堂主李燼!”秦燼道。
秦燼話音未落,焚天劍突然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震顫,劍鞘上的火焰紋路驟然亮起。那隊蒙古騎兵聞言頓時騷動起來,為首的百夫長臉色大變,急忙滾鞍下馬。
“原來是西夏貴客!”百夫長用生硬的漢語賠罪,額頭滲出冷汗,“哲別將軍早有吩咐,若遇西夏使者,需以貴賓之禮相待?!?
秦燼冷哼一聲,指尖在劍柄上輕叩:“帶路。”
夜幕降臨時,秦燼被引至一處華麗的蒙古包前。帳外立著一位身材魁梧的將領,正是神箭手哲別。他銳利的目光在秦燼身上掃過,突然用流利的漢語道:“少堂主此來,是為尋那江南七怪?”
秦燼眉梢微挑:“將軍消息靈通。”
哲別大笑,做了個請的手勢:“他們教的那個傻小子郭靖,前日剛被大汗封為金刀駙馬。少堂主若要見他們,明日正好趕上那達慕大會?!?
帳內,秦燼接過侍女奉上的馬奶酒,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聽聞江南七怪中的韓氏兄妹,與韓世忠老將軍有些淵源?”
哲別把玩著手中的銀杯,意味深長道:“韓寶駒確實會使幾招岳家槍法?!八鋈粔旱吐曇簦吧偬弥骺芍溃斈觑L波亭后,岳家槍譜其實有四份抄本?”
“當然,還有一本在我祖父腦中現在已經不在了?!鼻貭a道。
哲別聞言,手中銀杯突然一頓,酒水濺出幾滴。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少堂主果然知道不少。不過...”他忽然起身走到帳門處,確認四下無人后,低聲道:“我說的第四份,是當年令祖親手交給蒙古的那份?!?
“不可能,雖然在這當面說一些冒犯??墒敲晒女斈昃缚抵畷r還是一個個小部落,祖父或者說大宋官家不可能與你們合作的?!鼻貭a道。
哲別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他緩緩從懷中取出一封泛黃的信箋,信紙邊緣已經破損,但上面的火漆印依然清晰可見——正是當年秦檜的私印。
“少堂主請看這個?!闭軇e將信箋展開,上面用漢文寫著:“...特遣密使攜岳家槍譜北贈,望可汗善用之...”
秦燼的手指微微發抖,焚天劍在鞘中發出低沉的嗡鳴。他死死盯著信箋末尾的日期——那正是臨安申王府大火前三日!
“這就更不可能了!申王是高宗給祖父的封號,和謚號忠獻一起給的。大火那年,祖父都過世好些年了?!鼻貭a道?!澳悄闶侵竿易娓附o密使托夢不成?”
秦燼頓了頓又道,“祖父只是遵從高宗和金國金兀術的意思,抄了兩份給西夏與大金分別送去,向大金示弱的同時也為其找個能夠和金國互相制衡的對手。你們蒙古呢?有什么優勢?現在還是一個個部落未曾統一,即使我祖父當時還活著,我祖父憑什么要派密使送本岳家槍譜給你們?為了你們的牛羊嗎?”
哲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他將信箋緩緩卷起,重新收入懷中,“少堂主,有些事并非表面那般簡單。當年蒙古雖未統一,但鐵木真可汗雄才大略,令祖或許早已預見了我蒙古的崛起。至于這信箋上的日期,誰又能保證不是有人故意為之,混淆視聽呢?”
“放屁!十二年前,鐵木真還在和他母親艱難度日,我祖父能從他身上瞧見什么雄才大略?”秦燼道。
哲別臉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高深莫測的神情?!吧偬弥鳎抗夥砰L遠些,一個人的潛力豈會輕易被肉眼看穿?鐵木真可汗如今統一蒙古各部,威震草原,不正是最好的證明嗎?或許令祖有著遠超常人的遠見卓識。”
“哦?那我問你。我祖父怎么就能確定鐵木真不會被當時的塔塔爾部落弄死?弄死了怎么辦?部落之間爭斗誰死都是可能的,就連鐵木真的父親都會被毒殺,他鐵木真不會嗎?請閣下記得這是遺命!”秦燼道。
哲別目光一凝,沉默片刻后說道:“少堂主所言雖有道理,但令祖行事或許另有深意。即便鐵木真有遭遇不測之可能,但一旦他崛起,那蒙古所擁有的力量將不可估量。令祖或許是在進行一場豪賭,而如今看來,這場賭局他似乎是贏了?!?
秦燼冷哼一聲,“好一個豪賭!拿岳家槍譜這樣重要之物去賭,而且還是以我祖父遺命的名義,我斷斷不能接受。你若拿不出更有力的證據,就別想用這荒唐之事來污蔑我秦家?!?
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一陣悠揚的馬頭琴之聲,那聲音婉轉空靈,卻又透著一絲悲涼。哲別微微皺眉,“這是何人在此時彈奏馬頭琴?”
話音剛落,一名蒙古士兵匆匆走進帳內,單膝跪地,“將軍,是一位自稱知曉當年之事的老者,他說只有見到秦少堂主和將軍,才肯道出真相?!?
秦燼和哲別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疑惑。哲別說道:“帶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被帶了進來。老者身形佝僂,眼神卻十分明亮。他緩緩走到秦燼和哲別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兩位,老奴知曉當年關于岳家槍譜的一些隱秘之事?!崩险呗曇羯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秦燼心中一動,急忙問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快說!”
老者緩緩抬起頭,目光望向遠方,仿佛陷入了回憶之中?!笆昵?,的確有一個神秘人來到蒙古,聲稱奉了秦檜大人的遺命,要將岳家槍譜送給鐵木真。但那個神秘人并非秦檜大人身邊的親信,老奴當時就覺得此事頗為蹊蹺。”
哲別皺起眉頭,“那你為何現在才說出來?”
老者嘆了口氣,“當年老奴身份卑微,不敢多言。而且此事涉及重大,老奴也怕惹來殺身之禍。如今,看到秦少堂主如此執著于真相,老奴覺得是時候將此事說出來了?!?
秦燼追問道:“那你可知道那神秘人是誰?如今又在何處?”
老者搖了搖頭,“老奴只記得那神秘人身材高大,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至于他如今身在何方,老奴實在不知?!?
“行吧,這件事以后再說。今日前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找江南七怪他們確認,就先告退了?!鼻貭a道。
秦燼起身抱拳,焚天劍在腰間微微震顫。哲別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卻也沒有阻攔,只是意味深長地說道:“少堂主既然執意要走,本將也不便強留。不過...”他拍了拍手,帳外立即有人牽來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此馬名為'夜照玉獅子',與少堂主的照夜玉獅子正好相配,權當賠罪之禮?!?
秦燼掃了一眼那匹神駿的黑馬,冷笑一聲:“將軍好意心領了。只是...”他指尖輕撫焚天劍柄,“這馬若是也像那封信一般來路不明,秦某可不敢收?!?
哲別聞言大笑:“少堂主果然謹慎。不過...”他忽然壓低聲音,“明日那達慕大會上,韓寶駒會使一套槍法,少堂主不妨仔細看看?!?
離開哲別大帳,秦燼牽著照夜玉獅子在月色下緩步而行。草原的夜風帶著涼意,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疑云。突然,他耳尖微動,焚天劍瞬間出鞘三寸:“何人?”
“秦...秦少俠?”一個憨厚的聲音從暗處傳來。只見濃眉大眼的郭靖怯生生地走出來,手里還捧著一個油紙包,“我娘讓我給你送些干糧...”
秦燼眉頭微皺,焚天劍卻已歸鞘。他接過油紙包,發現里面是幾塊精致的江南點心?!澳隳锸?..”
“我娘姓李,叫李萍。”郭靖老老實實地回答,“她說...說您長得像她一位故人...”
“她認錯了吧,我娘姓李沒錯,但…沒說過她有姐妹…”秦燼道?!安贿^,謝謝了,我已經十來年沒吃江南的點心了。天也晚了,今晚就先休息吧。明日還有大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