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裂隙在蕭景翊眼前綻開時，他聞到了血親腐朽的味道。青銅虎符在掌心熔成液態，沿著手臂龍鱗紋路游走，最終在胸口凝成逆鱗形狀。呼延厲的狂笑突然變成慘叫——狼首面具下的血肉正被裂隙吸食，露出森森白骨上篆刻的狐族咒文。

“青丘血契！“蕭景翊攥住呼延厲即將消散的腕骨，重瞳自動解析出那些蠕動的咒文，“你竟將妖魂賣給蕭明棠？“

“是她騙我們...“狼主殘破的喉管里涌出混著冰碴的血沫，“三年前白登山會盟...啊！！！“

未說完的話被裂隙中探出的骨爪掐斷。蕭景翊暴退三步，看著傳說中的饕餮妖軍從虛無里爬出。這些半腐爛的妖獸身披前朝鎧甲，額間清一色釘著刻有“蕭“字的鎮魂釘。當第一只饕餮的利爪擦過他耳際，左眼重瞳突然灼燒般劇痛，竟生生將妖獸的動作解析成緩慢的符篆軌跡。

“破！“

指尖真龍血自動凝成判官筆，蕭景翊順著饕餮命門處的契約符文劃去。妖獸在悲鳴中化作青煙，消散前掉落的鎮魂釘上，赫然是永初三年的鑄紋——那正是父皇駕崩的年號。

更多饕餮從裂隙涌出，蕭景翊卻在廝殺中笑出聲來。這些本該鎮守妖界大門的士兵，此刻倒戈的真相如毒酒澆在心頭——父皇恐怕至死都不知道，自己親手鑄造的三十萬鎮魂釘，早被蕭明棠煉成了操控妖軍的法器。

當最后一只饕餮化為齏粉，青銅虎符突然在逆鱗處跳動。蕭景翊循著感應躍入裂隙，卻在穿越結界的瞬間被削去半片龍鱗。腥甜的妖霧灌進口鼻，他望著眼前景象，終于明白女帝要的根本不是打開妖界...

而是將整個人間拖入妖界！

本該是虛無的裂隙深處，竟懸浮著完整的金陵皇城。朱雀大街上行走的百姓渾身長滿鱗片，宮墻上巡邏的禁軍背后拖著狐尾。最刺目的是摘星樓頂那尊九尾法相——與女帝容貌別無二致，卻帶著三千年前的冠冕。

“很壯觀吧？“

蕭明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蕭景翊猛然回首，看見女帝的虛影立在坍塌的皇陵碑前，腳下踩著先帝早已白骨化的手掌。

“從你出生那日，朕就開始拓印人間。“她抬手掀起滔天妖火，映出萬千重疊的幻境，“只待真龍血脈浸透兩界碑，這鏡像人間就能替代現世...“

蕭景翊的龍爪突然穿透虛影，在妖火中抓出一截真實的狐尾。女帝悶哼聲中，鏡像金陵開始崩塌，露出藏在幻象下的森森真相——無數青銅棺槨懸浮在妖霧中，棺內都是與他容貌相似的少年，心口插著不同制式的鎖龍釘。

“原來我連爐鼎都不是。“蕭景翊捏碎手中狐尾，看著鮮血從虛空中滲出，“只是你三千次試驗里，唯一成功的容器。“

妖界突然劇烈震蕩，那些青銅棺槨接連爆開。蕭景翊在飛濺的鎖龍釘雨中化為龍形，逆鱗處的虎符與三十萬枚鎮魂釘產生共鳴。當第一枚前朝鎮魂釘嵌入龍角，他聽見了父皇最后的嘶吼：

“殺...了...明棠...“

無數記憶隨著鎮魂釘歸位，蕭景翊的龍瞳流出血淚。原來永初三年的宮變，先帝本有機會斬殺入魔的長公主，卻在最后一刻被蕭景翊襁褓中的哭聲分了神。

鏡像徹底崩塌時，蕭景翊的龍爪正掐著女帝真身的咽喉。九條狐尾在妖火中狂舞，卻掙不脫三十萬鎮魂釘布下的天羅地網。他舔了舔嘴角的狐血，嘗到三千年前封印妖界時，先祖親手喂給青丘幼妹的那碗胭脂淚。

“好哥哥...“女帝突然散去護體妖氣，將眉心抵住他龍爪，“你當真忍心，殺這與你同食一母胞宮的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