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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籃與笛

  • 旭日長虹
  • 顏星瀚
  • 5628字
  • 2025-07-17 06:48:04

雪后初晴的陽光還沒來得及完全融化操場上的積雪,四環廢品收購站的孫老板卻愁得在院子里團團轉,像熱鍋上的螞蟻。院里的空地上,小山似的廢紙板和舊塑料瓶被厚厚的積雪捂得嚴嚴實實,活像蓋了幾床巨大的白棉被。他跟人拍胸脯保證周日發兩車貨,可這雪一下,別說裝車了,連貨都扒拉不出來!

廢品站就雇了倆長工,加上放學后才來的鐘點工付勇,攏共仨人。眼瞅著周六都快過完了,那兩座“雪山”還紋絲不動。孫老板急得嘴角起燎泡,搓著手直嘆氣。

“孫叔,您別急,”付勇看著老板愁容滿面,湊上前,“我回學校叫幾個同學來幫忙吧?人多力量大,趕一趕,興許能行!”

孫老板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真的?那敢情好!小付啊,你可是叔的救星!放心,工錢叔多給,午飯晚飯都管飽,大魚大肉!”他拍著胸脯保證。

付勇風風火火趕回宿舍。他把情況一說,重點強調了“工錢多給”、“管兩頓好飯”。

“我去!”徐巖第一個蹦起來,他家里條件雖然不錯,可最愛熱鬧,能賺點外快還能吃好的,更加高興。

“算我一個。”張華推了推眼鏡,他向來勤快,也覺得幫人救急是應該的。

趙洪波也甕聲甕氣地應了:“行。”

楊旭正對著課本演算一道物理題,聞言抬起頭,沒有絲毫猶豫:“我也去。”田記小館晚上五點半才開工,一下午時間,夠他忙活了。

只有劉千運躺在床上翻著本武俠小說,聞言頭也不抬,懶洋洋地說:“不去不去,那地方又臟又冷,累死個人。”小胖子家里條件最好,從小沒吃過苦,對這種活計避之唯恐不及。

付勇也不勉強,招呼著楊旭、張華、徐巖、趙洪波四人,騎著幾輛破車,頂著寒風就奔了四環廢品站。

到了地方,孫老板一看來了四個棒小伙,喜出望外,趕緊把鐵鍬、耙子分下去。清理被壓實積雪覆蓋的廢品,是個實打實的力氣活。冰冷的雪沫子直往脖領子里鉆,融化的雪水混著灰塵很快就把鞋子褲腳弄得又濕又臟。沉重的紙板、濕滑的塑料瓶,搬起來格外費力。寒風刮在臉上像小刀子。

楊旭干得最猛,他力氣大,動作利落,仿佛不知道累似的,一鍬一鍬鏟開積雪,一趟一趟扛著打包好的廢品往干燥的地方碼。汗水很快浸濕了他里面那件舊毛衣的領口,在寒冷的空氣中蒸騰起淡淡的白氣。他心里記掛著晚上田記小館的班,只想趕緊干完。

張華話不多,悶頭苦干,眼鏡片上很快蒙了一層霧氣。徐巖和趙洪波也咬牙堅持著。付勇更是跑前跑后,既是主力也是聯絡員。孫老板也沒閑著,忙著指揮、整理,時不時吆喝幾聲給大家鼓勁,又招呼著老婆趕緊準備飯菜。

幾個人足足忙活了一整個下午,汗水混著雪水,衣服上蹭滿了灰黑的污漬。當最后一捆廢品被挪到干燥的雨棚下碼好時,天色已經擦黑。孫老板看著清理出來的場地和碼放整齊的貨物,長長舒了口氣,臉上笑開了花,連聲道謝:“哎呀呀,可算救了我老命了!辛苦幾位小兄弟了!快快快,進屋吃飯,飯都做好了!”

熱氣騰騰的飯菜擺上桌,有魚有肉,香氣撲鼻。忙活一下午,大家早就饑腸轆轆。然而楊旭匆匆洗了把臉,看了一眼宿舍墻上那老舊的掛鐘,快五點半了。

“孫叔,付勇,你們吃,我得趕著去上班,來不及了。”楊旭抓起自己那件臟兮兮的外套就要走。

“哎!楊旭!吃了再走啊!”孫老板趕緊攔他,“這大冷天的,餓著肚子怎么行?”

“就是,旭子,吃完再走吧,來得及!”付勇也勸。

張華、徐巖他們也看著他。

楊旭搖搖頭,露出一絲無奈的笑:“真來不及了,田記那邊耽誤不得。你們吃好,我先走了!”說完,他跨上自行車,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籠罩的街道盡頭。

孫老板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感慨地搖搖頭:“這孩子……真能拼。”

楊旭緊趕慢趕到了田記小館,還是遲到了幾分鐘。他顧不上解釋,飛快地換上工作服就投入到忙碌中。

晚上快打烊時,王麗梅大姐提著一個鼓囊囊的布袋來了,臉上洋溢著喜氣。她弟弟剛結婚,田記小館的人都隨了份子。王麗梅特意帶來了一大包喜糖和瓜子表示感謝。

“來來來,沾沾喜氣!”王麗梅笑呵呵地給大家分發。

楊旭也分到了一份,花花綠綠的糖紙包著的水果糖,還有一小包炒得噴香的瓜子。他小心地把這份喜氣收好。

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宿舍里彌漫著方便面的味道,徐巖、趙洪波正吸溜著,張華坐在自己床鋪上,借著昏黃的燈光,手指靈巧地翻動著什么。付勇在泡腳,劉千運則已經鉆進了被窩。

“旭子回來啦!給你留了熱水。”付勇招呼道。

“謝了。”楊旭放下東西,先灌了一大杯溫水,才覺得干渴的嗓子舒服了些。他拿出王麗梅給的喜糖和瓜子,放在桌上,“麗梅姐弟弟結婚給的喜糖瓜子,大家分分。”

“哇!喜糖!”徐巖立刻湊過來,挑了個最大的水果糖塞進嘴里。

趙洪波也憨厚地笑著抓了一小把瓜子。付勇和劉千運也各自拿了些。

這時,張華放下了手里的東西,臉上帶著點靦腆又自豪的笑容:“弄好了,看看。”

大家湊過去一看,只見張華手里拿著兩個小巧玲瓏的籃子,一個方底圓口,一個圓底圓口,都是用花花綠綠的塑料打包帶編織成的!色彩鮮艷,結構精巧,編得嚴絲合縫,漂亮極了!

“華哥!你還有這手藝?!”徐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真好看!”趙洪波也由衷贊嘆。

付勇和劉千運也湊近了看,嘖嘖稱奇。

“下午在廢品站,看那些打包帶挺結實的,顏色也多,想著扔了可惜,就問孫老板要了些。”張華解釋道,臉上帶著勞動成果被認可的滿足感,“瞎琢磨著編的,沒想到真成了。”

大家傳看著這兩個精巧的小籃子,都愛不釋手。

欣賞完,張華拿起那個方底圓口、色彩搭配更雅致些的小籃子,直接遞給了楊旭:“楊旭,這個給你吧。我看這大小,給女生裝點香皂、梳子、頭繩啥的小東西正好。”他眼神里帶著點促狹的笑意,顯然是意有所指。

楊旭愣了一下,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小籃子,又對上張華帶著笑意的眼睛,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暖意涌上心頭,他沒有推辭,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個笑容,伸手接了過來:“謝了,華哥!真挺好看的。”他粗糙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光滑的打包帶,腦子里已經浮現出展虹收到它時的樣子。

“嘿嘿,不客氣。”張華憨厚地笑笑。

另一個圓底圓口的小籃子剛被張華放下,徐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了過去,笑嘻嘻地說:“華哥,這個給我玩玩唄?放我桌上裝裝鑰匙硬幣啥的!”

張華是個厚道人,也不在意,擺擺手:“行啊,你拿去吧,隨便玩。”

徐巖如獲至寶,美滋滋地把玩起來。

楊旭把那個屬于展虹的小籃子小心地放在自己床頭柜的抽屜里,和那頂舊棉帽放在了一起。抽屜里似乎又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帶著伙伴情誼和某種甜蜜期待的重量。他拿起一顆喜糖,剝開糖紙放進嘴里,水果硬糖的甜味在舌尖化開,仿佛也驅散了一天的疲憊和寒意。窗外,冬夜的寒風依舊呼嘯,但宿舍里,卻彌漫著喜糖的甜香、瓜子的焦香,還有少年們簡單而溫暖的喧鬧。

第二天早上晨練,晨光熹微,操場上的積雪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銀光。楊旭將那個精巧的方底圓口小籃子遞給展虹時,果然在她清澈的眸子里捕捉到了瞬間綻放的驚喜光芒。她小心翼翼地接過,指尖撫摸著光滑的彩色打包帶,嘴角彎起甜美的弧度,低聲道:“真好看!謝謝……”楊旭心頭一熱,又想起昨天帶回的喜糖。他故作隨意地從袖口往外“甩”——動作略顯笨拙,幾顆裹著鮮艷糖紙的水果硬糖“啪嗒、啪嗒”掉落在展虹攤開的掌心。展虹看著他難得流露的、帶著點少年氣的局促,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眉眼彎彎,像盛滿了晨光。

吃過早飯,徐巖大大咧咧地提著那個色彩極其醒目的紅綠黃三色方格子小籃子,把他那幾本卷了邊的課本和皺巴巴的練習冊一股腦兒塞在里面,就這么一路招搖過市地提進了教室。那跳躍的色彩、精巧別致的造型,在冬日灰蒙蒙的教室背景里,瞬間像投入石子的湖面,吸引了無數道好奇的目光。

“哎?徐巖!”離他不遠的方艷詠第一個發現了這抹亮色,她性格向來爽利直接,聲音清脆得像銀鈴,帶著毫不掩飾的好奇和欣賞,“你這籃子哪兒淘換來的?挺別致啊!怪好看的!”她這一嗓子,立刻把周圍幾個正在埋頭啃書或縮著脖子取暖的同學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徐巖下巴一揚,嗓門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臉上帶著點與有榮焉的得意勁兒:“買?哪兒買去!告訴你,這可是‘限量版’,獨一份兒!是我們寢室老大自個兒用廢品站的打包帶編的!純手工打造!”他特意強調了“廢品站”和“純手工”,仿佛這賦予了籃子額外的、接地氣的藝術價值。

“哇!張華做的?”“真的假的?”“手這么巧?看不出來啊!”驚嘆聲和探究的目光瞬間像聚光燈一樣,“唰”地聚焦在坐在座位上、正試圖把自己埋進書本里的張華身上。這突如其來的關注讓他握著書的手指下意識地一緊,指節泛白,耳朵根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悄悄爬上了一抹濃重的紅暈,幾乎要滴出血來。他恨不得把頭埋進桌肚里。

方艷詠眼睛亮得像發現了寶藏,幾步就跨到了張華的課桌前,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俯下身,語氣熱絡又帶著點少女特有的嬌憨:“張華!真沒看出來啊!深藏不露的手藝人!這籃子太漂亮了,比外面賣的強多了!幫我也做一個唄?我正缺個裝零碎小東西的,鑰匙啊發卡什么的,放包里老丟!”她微微傾身,帶著點撒嬌的意味,眼神充滿期待。

張華被迫抬起頭,面對這近距離的高度關注和直白的請求,顯得更加局促不安。他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指上昨天在廢品站凍裂的小口子,老老實實地回答,聲音不大,但在周圍突然安靜下來的小范圍里顯得格外清晰:“沒……沒材料了。那些打包帶……就夠編這兩個。”他艱難地指了指徐巖手里那個招搖的彩色籃子。

“啊?沒了啊……”方艷詠臉上掠過一絲明顯的失望,漂亮的眉毛蹙了起來,小嘴也微微嘟起。但她的眼珠靈活地一轉,視線又精準地、帶著點不甘心地落回到徐巖那個彩色小籃子上,眼神里閃爍著“盤算”的光芒。她沒再多說什么,只是撇了撇嘴,帶著點“算你走運”的表情,悻悻然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但目光仍時不時像雷達一樣鎖定那個籃子。

課間休息的鈴聲剛響,教室里立刻像炸開了鍋,喧鬧起來。徐巖正眉飛色舞、唾沫橫飛地跟后排幾個男生吹噓著張華的神奇手藝和昨天在廢品站如何“戰天斗地”的“壯舉”,完全沒留意自己掛在課桌側鉤上的那個引人注目的小籃子。

就在這時,方艷詠像只靈巧而目標明確的貍貓,悄無聲息地溜了過去。只見她動作快如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徐巖籃子里塞著的幾本皺巴巴的練習冊、一個啃了一半的面包掏出來,胡亂堆在他的桌面上。然后,拎著那個瞬間空了的彩色小籃子,在徐巖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像一陣旋風似的蹦回了自己座位。她臉上帶著“陰謀得逞”的狡黠笑容,得意地揚了揚手里空了的“戰利品”,聲音清脆響亮,響徹半個教室:“歸我了!裝洗浴用品正正好!謝啦徐巖!”

“哎!方艷詠!你……你強盜啊!還給我!”徐巖猛地回頭,這才發現籃子被“劫”,急得跳起來,伸手就要去搶。

方艷詠卻早有防備,笑嘻嘻地把籃子飛快地塞進了自己桌肚最深處,還用身體擋住桌口,探出頭沖徐巖做了個俏皮的鬼臉:“到我手里就是我的啦!有本事來搶呀!”她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貍。

徐巖徒勞地伸著手,氣得滿臉通紅,指著她“你你你……”了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礙于對方是女生,他終究沒沖上去動手,只能懊惱地捶了下桌子。方艷詠卻像打了勝仗的將軍,得意地把玩著剛到手的彩色小籃子,越看越喜歡那鮮亮的顏色和精巧的編織紋路。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眼睛猛地一亮,把籃子往桌肚深處又塞了塞,確保安全后,起身就風風火火地跑出了教室,留下徐巖在原地跳腳和眾人看熱鬧的哄笑。

沒過多久,她又一陣風似的卷了回來,懷里赫然捧著一個嶄新的長條形硬紙盒。盒子看起來頗為精致考究,與教室里的樸素環境格格不入。

她徑直沖到還有些發懵、正試圖降低存在感的張華桌前,把盒子往他面前“啪”地一放,聲音清脆悅耳,帶著不容置疑的得意和一股子“禮尚往來”的爽快勁兒,語速快得像蹦豆子:“喏,張華!這個給你!算是那個小籃子的謝禮!我哥前陣子學笛子,新鮮了三天就扔那兒吃灰了,放著也是浪費!你手那么巧,心思也細,這笛子給你,肯定能吹得好!”話還沒完全說完,她就像生怕張華會拒絕似的,把盒子往他還有些僵硬的懷里用力一塞,然后像只輕盈又調皮的雀兒,轉身蹦跳著跑開了,留下一教室探究、好奇、羨慕和起哄的眼神聚焦在呆若木雞的張華身上。

張華徹底懵了。懷里那個硬紙盒沉甸甸的觸感如此真實,帶著嶄新的油墨和紙張氣味,壓得他胸口有些發悶。教室里所有的喧鬧似乎瞬間離他遠去,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他下意識地、有些僵硬地低下頭,掀開盒蓋。

一股清冽的、混合著竹木和絲絨的氣息撲面而來。一支嶄新的竹笛靜靜地躺在深藍色的絲絨襯墊上,笛身通體烏黑,打磨得極其光滑圓潤,在窗外透進來的、蒼白無力的冬日天光下,泛著溫潤內斂的光澤。笛孔排列整齊,笛尾系著一條鮮紅的流蘇穗子,安靜而奪目。盒底還壓著幾頁印刷的樂譜,上面爬滿了他完全不認識的、如同神秘符咒般的“小蝌蚪”。

他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來。指尖觸碰到的冰涼、堅硬、光滑的質感,如此陌生,與他手掌里因常年勞動留下的厚厚老繭和凍裂的口子格格不入,形成強烈的、幾乎令他心悸的反差。他從小在塵土飛揚的北方農村長大,摸慣了鋤頭鐮刀、土坷垃和粗糙的麻袋,哪玩過這個?樂器?笛子?這東西和他隔著千山萬水,屬于另一個他從未想象過自己能觸摸的世界。

“哇!這么漂亮,看著就不便宜!”有男生驚呼出聲。

“方艷詠真大方啊!”

“這笛子真亮!”

周圍的議論聲嗡嗡地鉆進耳朵,張華卻一個字也聽不清。他像被施了定身法,僵硬地捧著笛子和盒子,站在那里,成了全班目光的中心。那支烏黑油亮的笛子,在他粗糙的、沾著泥土氣息的手里,顯得如此不協調,又如此耀眼。它像一道冰冷而耀眼的光,猝不及防地劈開了他原本只有課本、習題和力氣活的世界,露出了一個他從未涉足、也從未奢望過的角落——那里流淌著陌生的旋律,跳躍著神秘的符號。這突如其來的“厚禮”,砸得他暈頭轉向,巨大的陌生感和隱隱的自卑像冰冷的雪水,瞬間浸透了他剛剛因為小籃子而升起的那點微末的自豪。遠不如在廢品站扛一天大包來得踏實。他該怎么辦?收下?可他拿什么回饋?拒絕?方艷詠已經跑得沒影了,而且……他笨拙地感覺到,拒絕似乎更傷人,也更不識抬舉。

陽光透過窗戶,斜斜地照在那支嶄新的笛子上,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晃得張華幾乎睜不開眼。他像個捧著易碎琉璃的泥腿子,站在了從未想象過的、令人眩暈的舞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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