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水師助陣
- 當劉備重生南宋紹興三十一年
- 羔級攻城獅
- 3153字
- 2025-05-28 16:04:07
殘月如鉤,東方天際才泛起一絲魚肚白,營寨中的篝火已漸次熄滅,只余幾縷青煙裊裊升起,在晨霧中若隱若現。
劉備在軍帳中輾轉難眠,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忽聞帳外傳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
他一個翻身坐起,隨手披上那件沾滿血跡和煙塵的戰袍,掀開帳簾時,晨露的寒氣夾雜著草木清香撲面而來。
“魏知州?”劉備瞇起被火把晃花的眼睛,只見魏勝甲胄未卸,鐵盔下的鬢角已染霜白。
這位年近六旬的老將背脊挺的如青松般筆直,唯有眉間深鎖的溝壑和眼底的血絲,泄露出連日征戰的疲憊。
“叨擾劉都統了。”魏勝抱拳行禮,鐵甲葉片相撞發出清脆聲響,在寂靜的黎明格外清晰,“在下思來想去,心中還是擔憂海州防務,想早些回去主持大局。”
劉備不待他說完,已側身讓出通道:“魏知州請進帳說話。”
他轉頭對值守的親兵低喝:“速去備些熱湯來!”
帳內炭盆將熄,劉備抄起火鉗撥弄兩下,迸濺的火星如螢火飛舞,照亮了案幾上攤開的山東兩路輿圖。
魏勝的目光黏在那張斑駁的地圖上,代表金兵的黑色小旗密密麻麻插滿各處要隘,將大好河山分割得支離破碎!
“劉都統,”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兒郎們夜不能寐,方才又有一個斥候跑來大營,言道海州方向火光沖天……”
劉備聞言搖頭苦笑道,“不怕魏知州笑話,前日我誤判了金兵動向,唯有海州遲遲不見密報,原以為海州必遭重兵圍困,便抽調了莒州的武松和阮小七率兵四千南下馳援,料想今日便能抵達,海州當可暫保無虞。”
他攥緊魏勝的手腕,“老將軍再等三日!待我軍休整完畢,老將軍也養足精神,屆時你我合兵一處,定能將圍城金兵一舉蕩平!”
“都統!”魏勝突然站起拱手,“我知劉都統運籌帷幄,但麾下兒郎都是海州子弟,家小俱在城中……”
劉備沉默良久,終于重重拍案:“來人!”親兵應聲掀帳而入。
“傳令火頭軍,即刻為魏知州所部造飯!要備足三日干糧!”
晨霧漸散時,魏勝正在整軍,劉備大步走來,身后親兵捧著一柄裹著紅布的長刀。
“老將軍請看,”他揭開紅布,刀身在朝陽下泛著青芒,“此刀是在附近關公廟中尋得,雖非神兵,卻也鋒利,知老將軍慣使大刀,特來相贈。”
“牽馬來!”劉備回身低喝,親兵牽來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馬額新月狀黑斑如墨,四蹄生風。
“此馬乃金國猛安坐騎,可日行千里,老將軍的坐騎前幾日陣亡,豈能讓老將軍步行前往海州?”
劉備將韁繩塞入魏勝手中,忽覺掌心濕熱,低頭竟見韁繩上滲著血珠,老將軍的虎口早已崩裂!
魏勝正要拱手道謝,劉備急忙扶住:“老將軍保重!”兩人相視片刻,萬千囑托盡在不言中。
魏勝翻身上馬,雪白的戰馬在朝陽下熠熠生輝,他高舉長刀,軍中鉦鼓聲頓時震天響起。
千余海州子弟兵沉默前行,雖甲胄殘破、戰袍染血,卻將手中刀槍擦得寒光凜冽。
“老將軍先行。”劉備深深作揖,聲音穿透晨霧,“待我軍休整幾日,最遲后日午時,劉某必率大軍親至!到時定為老將軍壓陣,共破金賊!”
馬蹄聲如悶雷漸遠,卷起的塵土在朝陽下形成一道金色帷幕。
辛棄疾不知何時已立于劉備身側,白袍銀甲上沾滿晨露:“兄長真要讓魏勝以千余疲兵,獨面金人萬余精銳?”
劉備凝視著遠方消散的塵煙,眼中憂慮深重如海:“棄疾有所不知,今日已是八月下旬,探馬急報,完顏亮不日將從汴梁動身南下。海州乃金軍肘腋之患,必欲除之而后快,應當做足準備,再赴險地!”
與此同時,海州城外,金軍大營連綿十余里,旌旗遮天蔽日。
完顏慧兒身披銀鱗細甲,立于三丈高的中軍望臺之上,秋風拂動她額前碎發,冷峻的目光如刀般掃視著這座頑強抵抗的孤城。
“報!”斥候飛奔上階,“東門守軍箭矢將盡,南門甕城出現裂痕!”
完顏慧兒唇角微揚,銀甲在陽光下泛著寒光:“繼續猛攻。”
她早已命金兵將海州圍的水泄不通,連日來箭矢如蝗,砲石如雨。
雖然李公佐率領海州軍民屢次擊退進攻,但金兵如潮水般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三日激戰過后,海州城墻上的“李”字大旗依舊在秋風中獵獵作響,那面殘破的旗幟倔強地飄揚著,像是在嘲笑著金軍的無能!
完顏慧兒瞇起眼睛,這面旗幟,她誓要親手扯下。
“報!樞密院第七道軍令到!”傳令兵單膝跪地,雙手高舉呈上燙金令筒。
完顏慧兒指尖微顫,取出軍令時,那“九月初七前必克海州”的朱批如鮮血般刺目,令她眼前一陣眩暈。
她想起完顏亮在汴梁行宮發出的警告:“若因爾等延誤南征大事,山東兩路將領提頭來見!”
秋風卷著沙粒拍打在臉上,完顏慧兒回過神來。
完顏亮九月初便要啟程南下,屆時若海州未下,沿路將領有一個算一個,都會吃不了兜著走,樞密院顯然也急了,又調來五千精銳,連同三十座呂公車一并交付。
望著眼前這座傷痕累累的孤城,完顏慧兒百思不得其解,區區一座小城,為何能抵擋大軍連日猛攻?
若宋人個個如此頑強,都是這般抵抗堅決,當年先輩們是如何攻破汴梁的?
“轟!”遠處又一座箭塔被火油罐擊中,熊熊火光中,她分明看見城頭守軍仍在頑強還擊。
完顏慧兒突然拔劍,寒光閃過,案幾應聲斷為兩截:“傳令三軍,今日不破此城,千夫長以上皆斬!”
戰鼓震天,五千新增援軍推著三十座呂公車加入戰陣。
這些高達五丈的攻城巨獸緩緩逼近城墻,每座車頂都站著二十名重甲射手,企圖壓制守軍后,車腹內藏的撞城錘伺機破門而入。
城墻上,李公佐的鐵甲早已布滿箭痕,甲片間凝結著黑紅的血痂。
他已經連續三日未曾下過城樓,干裂的嘴唇滲出絲絲血跡。
右臂的箭傷處,暗紅色的血漬正在慢慢擴散。
“將軍,東門箭矢將盡!”親兵話音未落,一塊磨盤大的砲石呼嘯而來,轟然砸塌了三丈長的女墻。
碎石飛濺中,李公佐抹去額角淌下的鮮血,厲聲喝道:“拆民房!取梁木作滾石!”
突然,城下金兵爆發出驚雷般的歡呼。
李公佐循聲望去,只見西門處十余架云梯已經搭上城頭,密密麻麻的金兵正蟻附而上!
“跟我來!”李公佐奪過親兵長槍,帶著三十名死士沖向缺口。
城墻馬道上,第一個金兵剛露出頭盔,就被長槍貫穿咽喉。
滾燙的鮮血噴濺在垛口,守軍趁機將燒沸的桐油傾瀉而下,云梯瞬間變成一條火龍,金兵的慘叫聲響徹云霄。
正午時分,烈日當空。一騎探馬突然沖上金兵望臺,滾鞍下馬:“報!海面上出現船隊!”
完顏慧兒猛然抬眼遠眺,碧波盡頭的地平線上,突然浮現出連綿的帆影。
一百二十艘戰船正破浪而來,船首的狻猊像齜牙怒目,似要吞噬眼前的金兵。
為首旗艦的甲板上,一員戰將按劍而立,海風掀起他猩紅的戰袍,獵獵作響,正是岳飛舊部,宋軍水師統領李寶!
此刻海面上的李寶同樣心焦如焚。
戰船在波濤中起伏,他扶住船舷,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海州城墻。
這支臨時拼湊的水師實在令人憂心,區區一百二十艘戰船,多為商船改建,三千將士多是弓弩手,并非正規水軍,盔甲殘缺,旗幟陳舊。
與蘇保衡麾下那支裝備精良,人馬高達七萬的金國水師相比,簡直判若云泥!
更糟的是天公不作美,連日的北風讓戰船寸步難行,帆索都在風中發出凄厲的嗚咽。
征召的漁民水手竊竊私語,都說這是老天爺不讓他們北上抗金。
士氣低落得如同這陰沉的海面,連槳手劃船的節奏都顯得有氣無力。
李寶雖然毫不畏懼,但也只能暫尋港灣休整,恰在此時,魏勝的求援信如一道閃電劈開陰霾,李寶當即下令揚帆起航,直奔海州而去。
此刻,望著海州城頭升起的滾滾狼煙,李寶突然拔出佩劍,寒光閃過,主帆索應聲而斷!
巨大的船帆轟然墜落,驚得眾將士目瞪口呆。
“落帆!劃槳前進!”李寶的吼聲壓過了海浪。
統制官馮湛急忙拽住他的臂甲:“將軍三思!我軍此來是為迎戰蘇保衡水師,若在此折損兵力……”
李寶猛地甩開馮湛,竟縱身躍上船首猙獰的撞角。
一個浪頭打來,咸澀的海水浸透了他的戰袍。
這位年近五旬的老將高舉長槊,白發在風中狂舞:“此去海州,有死無生!愿隨李某者,來!”
說罷竟踏著齊腰深的海水,率先向岸邊沖去。轉身時,他怒目圓睜,聲如雷霆:“此非復吾境,力戰與否,在汝等!”
三千將士見此情景,無不熱血沸騰,主將尚且如此,我等何惜此身!
霎時間,戰鼓震天,將士們紛紛躍入海中,浪花飛濺如雪,三千把長槊在陽光下閃爍著凜冽寒光,向著硝煙彌漫的海州城奮勇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