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因為白天跟著跑了一整天，累得不行的任發早早睡下。

枕邊人見其今晚睡得很安穩，松了口氣，誰知就在這時，外邊有歡喜的嗩吶聲響起。

“這誰啊？這大晚上的！”

任夫人埋怨著下床關窗，關窗的剎那，她也好久從窗外往遠處的街道望了一眼。

明明隔得很遠，還有霧，但任夫人還是詭異的看到了遠處的影像。

驚鴻一瞥，那是一口棺材，棺材上，坐著一個身穿喪衣的男子。

仿佛是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男子轉頭向她望來，那眼中，盡是歡喜之色，仿佛其不在出殯，而是在迎親。

“棺材……喪……喪鬼……”

任夫人嚇得腳耙手軟，哆嗦著回到床邊叫任發，“老爺，不得了了，老爺，不得了了，喪鬼進鎮了……”

奈何，任發的反應比他更大。

“啊——

爹，不要，不要啊——

我不要坐棺材，我不要坐棺材——”

林九的咒術和喪鬼的喪力不約而同的落在任發身上，直接讓他做起了任威勇騎棺而來，拉他一起坐棺的美夢。

……

“搞啥呢？

外面啥情況？”

巡檢司，值放的衙役聽到外面的情況，湊了出去，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縮了回來。

“不好，鬧鬼了，快，關門熄燈，別把鬼引過來了……”

一個月才幾個大洋，衙役們可沒為鎮民拼命的覺悟。

……

“官人，嘗嘗嘛！”

“公子，你好壞……”

“快喝，老子現在火氣很大……”

……

鎮中心，怡紅院，樓中的熱鬧與其他的地方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夜里，鎮上的有錢人至少有兩成在這座樓里，以前沒成親的任發就是這里的常客，兩年前成親，任夫人手段了得，任發這才來得少了。

這里，也是石堅給喜喪二鬼選定的撞煞地。

人多，熱鬧，而且還是富人多，在這里鬧騰一下，明兒整個任家鎮都要翻天。

“什么聲音？”

“怎么這么吵？”

“送你爹上山呢？會不會吹，不會吹讓老子來……”

“搞啥呢？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吃酒了？”

……

街上的吵鬧，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滿。

不過馬上，這些家伙心中的不滿就被恐懼壓下。

“鬼！”

“紅白雙煞！”

“他們不是一直在那林子里沒出來過嗎？怎么突然跑出來了？”

……

就在這里，喜喪會師，極致的喜喪之力襲卷四方。

“啊——”

“哈哈哈——”

……

“快，快去義莊請小林道長！”

把任家鎮搞得雞飛狗跳，喜喪二鬼又調轉方向，直撲隔壁的黃家鎮。

“小石子，你這樣搞，有些出格了啊！”

暗中，在知曉了石堅的想法后，趙松鶴感覺腦殼大。

這小子，太能折騰了。

暗中操縱鬼物搞事，再出面處理，這樣搞，在理論上，確實能提升香火氣運的收成，但這種擁兵自重的事要是傳出去，對上清派的聲譽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師叔，師門沒說不讓這么搞吧？

放心，我有分寸，真要出了事，師門把我推出來就是了。

我扛得住！”

石堅咧嘴。

法無禁止即可為！

這世道，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上清派在這片地域經營了數百年，每年的香火氣運收成基本上都是穩定的，不用點盤外招想要把收成提上來，基本不可能。

“你扛……”

趙松鶴本來想問石堅拿什么來扛，但話到嘴邊，又反應過來。

以石堅的稟賦和在上清派背景，這還真不算啥大事。

就算被人識破，泄露出去，最多不過被訓斥一番，不然還能怎樣？

像上清派這樣的名門了。

上清派的弟子，犯了錯，那一般都是內部處理。

嚴重點兒的，也無非是派去執行一些死亡率很大的任務，讓你將功贖罪。

那種確實罪無可赦，罪該萬死的，上清派則會直接打殺了，然后將魂魄打入地府，壓在地獄里還債。

逐出師門？

這種情況在上清派是不存在的。

因為門下真傳在入門的時候，名貼會燒到上界祖師案頭。

祖師看了，簽字同意，你的道門職箓才授得下來。

要逐你出上清，那也得把事由寫清楚，燒到祖師案頭，請祖師簽字。

陽世的人，誰愿意因為這種事去驚動祖師？

所以說，上清真傳的身份，基本上就可以說是一個鐵飯碗。

只要你們不自己放棄，不管在你生前還是死后，還是下輩子，上清派都會護著你。

而上清派培養一個真傳不容易，除非真是罪無可赦，宗壇也不會為難弟子。

畢竟，要適當的允許弟子犯錯嘛！

做事，就有可能犯錯！

做的事越多，犯錯的可能性越大！

都怕犯錯，那宗壇的事還干不干了？

“嘿嘿，師叔，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心里真有數。

而且，我暫時也只想在陽江嘗試一下，又沒想馬上就大面積鋪開此事。”

石堅給趙松鶴吃著定心丸。

“你還想大面積推行此事？”

趙松鶴眼睛瞪得老大。

“若這樣做真有效果，而且效果很好，為什么不大面積推廣呢？”石堅眼睛同樣瞪得老大，“對信眾來說，這既沒啥實質性的損害，又能長見識，說不上是好事，但也說不上是壞事不是？。

對我們上清派來說，實實在在的收獲了香火氣運。

對操作此事的門人弟子來說，這是實打實的功勞。

就算不能說是一舉三得，一舉兩得沒毛病吧？”

“強詞奪理！

強詞奪理！

你小子……”

趙松鶴強行壓下抽石堅沖動，“得虧你小子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個兒不是做九霄的料，沒有打九霄這個位置的主意。

你小子這性格，早晚要吃大虧。”

先前，對石堅不爭九霄真人的位置，趙松鶴還有些惋惜。

因為這家伙太優秀，他若真想爭，下任九霄真人的位置絕對是他的。

其他同輩，根本沒有和他爭的資格。

現在，他開始慶幸，石堅對九霄真人的位置不感興趣。

因為上清派需要的是，是守成之主，而不是開拓者。

石堅的性格，太過激進。

真讓他執掌上清派……

他有可能帶著上清派走向前所未有的輝煌，也有可能帶著上清派走向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