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的功夫,大批的府兵如潮水般迅速涌入,整個固柳鄉被圍得水泄不通。
可謂是里三層外三層,密不透風。
陳辯看著這些身著整齊甲胄的士兵,心中暗暗一驚。
他一眼就認出這些人應當就是鷹揚府的府兵。
鷹揚府隸屬于十二衛府,是大隋真正的精銳力量,與剛剛那些懶散的郡兵相比,顯然不可同日而語。
“快將他們給我抓起來!”催糧官趾高氣揚地叫囂著,仿佛勝券在握。
王君可臉色凝重,眉頭緊鎖。
他看著圍上來的府兵,心中暗自思忖起來,以他自己的本事,若只需強行突開幾人,再憑著對固柳鄉的熟悉,真想要走脫,倒也不是難事,但他實在是放心不下這些鄉民。
羅士信則是一臉的無所謂,甚至隱隱有些興奮。
徐瘦虎則是偷偷瞟了一眼陳辯。
陳辯輕輕搖了搖頭,對他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隨后,陳辯挺身而出,身子微微前傾,大聲道,“且慢。”
府兵們見陳辯這么一叫,原本整齊的步伐都是一愣,臉上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
不過他們很快就反應過來,繼續向著陳辯等人緩緩靠去。
畢竟在他們看來,不可能隨便出現一個人說句“且慢”,就能讓他們停下。
“吾乃天子敕授鷹揚郎將。”陳辯昂首挺胸,聲如洪鐘。
這一下,所有的府兵都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齊刷刷地站住了,一個個面面相覷起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就連王君可和羅士信二人也是猛地轉過頭來,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陳辯,嘴巴微微張開,臉上寫滿了震驚。
“你們愣著干什么?”催糧官見狀,暴跳如雷,怒罵道,“這么容易就被他唬住?他算個什么鷹揚郎將?這附近幾個鷹揚府的郎將,哪個我沒有見過?”
“刁民!竟敢冒充朝廷命官!”催糧官繼續破口大罵,臉上的肥肉都氣得顫抖起來,“還不拿他?”
府兵們聽到催糧官如此說,一個個面面相覷,心中也是十分糾結,誰也不敢真的貿然上前,畢竟萬一這陳辯真的是鷹揚郎將,那他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還不拿他?”催糧官見狀頓時急得跳腳,大聲吼道,“小心我回去告訴郡守!”
府兵們之中有一人聽到催糧官如此說,臉色瞬間一黑,眼中閃過一絲不滿,看了一眼那催糧官,冷冷地說道:“郡守可管不到我們。”
那催糧官聽到這話,不由地臉色一變,惱羞成怒地說道:“你這是什么意思,就他那副模樣怎么可能是郎將?”
吳校尉卻是不再理睬他,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不過是奉了命令,才隨這催糧官出來罷了。
郡守可管不到鷹揚府,可若是真的得罪了其他鷹揚府的郎將,被告上一嘴,那他可就有苦頭吃了。
“可有憑證?”吳校尉微微拱手,對著陳辯客氣地說道。
陳辯點了點頭,沒有理會那上躥下跳的催糧官。
“這位兄弟,我乃燕郡鷹揚府鷹揚郎將,尚未到任,不過是途徑此地。”陳辯不慌不忙地找出告身,遞給了吳校尉,語氣和善道。
吳校尉接過后,仔細地端詳起來,目光在告身上來回掃視。
隨后,他單膝下跪,恭敬地說道:“陳將軍。”
所有人看見吳校尉這副模樣,都是大吃一驚,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沒人能想到似陳辯這般年輕之人竟會是五品鷹揚郎將。
催糧官見狀,不僅沒有害怕,反而變得有些歇斯底里起來,大聲吼道:“不可能,絕不可能,他定是假冒的,怎么會有如此年輕的郎將?”
陳辯微微一笑,笑中帶著一絲從容,沒有去反駁,而是緩緩地走到他身前。
“我自大興來。”陳辯輕描淡寫道。
催糧官聽到這話,當即臉色大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大興可是大隋的都城,也是世家大族齊聚之地。
催糧官心中暗叫一聲“糟糕”,只覺得眼前的陳辯背后有著莫大的背景,自己怕是惹上大麻煩了。
“即便你是鷹揚郎將又如何?我可是陛下親封的從六品的催糧使!不過是奉了陛下的令!”催糧官見陳辯越來越近,心中頓時慌了神,色厲內荏地說道。
“哦?陛下親封?”陳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奉了陛下的令?”
催糧官見陳辯那表情,當即有些心慌意亂,不過還是強自撐著說道:“是!”
“那你見過陛下?”陳辯目光如鷹,緊緊地盯著催糧官,緩緩問道。
“未曾。”催糧官有些不自信地搖了搖頭。
催糧使并不是常設的官職,不過是楊廣為了征發遼東糧所設,大大小小有數百個催糧使,他此番不過是憑借家里的關系上位,自然是沒有見過皇帝。
陳辯嘴角微微一笑,語氣平淡地說道:“我見過。”
他當然也沒有見過楊廣,但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他這么年輕的郎將、世家子,就算是見過皇帝,也很合理吧?
催糧官聽到這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他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惹上大麻煩了。
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道,“陳將軍,我這也不過是為了征糧。”
“哦?我看你不像是征糧,倒像是逼民造反!”陳辯冷笑一聲。
催糧官聽到“逼民造反”四個字,當即慌了神,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這么大一口鍋,他實在是不敢背,“沒有啊!陳將軍!這絕沒有啊!”
“我……不過是奉崔……”催糧官有些遲疑地說道。
“住口!”陳辯眉頭一皺,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陳辯可不想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誰,誰叫他這么做的。
這事,他可摻和不來!
“瘦虎,給我將他綁起來!”陳辯對著徐瘦虎命令道。
徐瘦虎聽到陳辯這話,當即眉開眼笑,趕忙大步走過來。
其余府兵、郡兵見瘦虎在那扯繩子,都是呆愣在原地,一個個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幫忙。
“你別過來!”催糧官看著瘦虎上前,心中驚恐萬分,當即指著瘦虎大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