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藝行軍途中。

一名哨騎極速奔來，臨近羅藝時，只見他一個敏捷的翻身落地，迅速單膝跪地，姿態恭謹，在羅藝的馬前稟報道：“將軍，高句麗人撤軍了。”

“此事當真？”羅藝臉上瞬間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那哨騎不假思索，即刻回應：“高句麗營帳已撤，且沿途車轍馬蹄清晰可見。”

“據說是陳郎將率二百人襲營得手了。”那哨騎又是補充道。

“二百人？”羅藝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這高句麗竟如此不堪？”羅藝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道，忍不住低聲咒罵，“兩萬多人攻城十余日都未能得手，還被攻入營地，這般輕易地撤了，真是廢物。”

說罷，羅藝隨意地擺了擺手，“知道了。”

而后他又轉頭對著左右眾人吩咐道：“通知下去，全速行軍，向燕郡進發。”

聽聞羅藝的指令，整個軍隊瞬間運轉起來。

……

秦賁身處前軍，自然比其他人更早得知高句麗軍撤退的消息。

他微微挑眉，緊鎖的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心中不禁為陳辯和燕郡的百姓感到欣喜。

此前他與陳辯的相處一番下來，他對陳辯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也正因如此，他對羅藝故意拖延行軍的事是不滿的。

秦賁身為羅藝身邊的老人，自然清楚羅藝打的是什么主意。

這些年下來，他覺得羅藝早沒了過去救萬民于水火的熱血，和突厥也時常眉來眼去，心里頭盡是些計算。

想到此處，他不禁輕輕嘆了口氣，不過還是迅速吩咐哨騎前去探路。

……

已經加速行軍一日的秦賁，目光在兩邊的山脈間來回掃視，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警惕。

他左右四望，本能地覺得有些古怪起來，心里沒來由地一突。

這里實在是太靜了，甚至連鳥叫聲都沒有。

“離燕郡還有多遠？”秦賁轉頭，對著身旁的校尉發問。

那校尉趕忙畢恭畢敬地回答：“回將軍話，大約還有四十里路程，不出意外的話，明日一早我等便能抵達燕郡。”

秦賁微微點頭，便不再說話。

忽然，秦賁眼神陡然一凜。

一支飛箭如閃電般直射而來。

秦賁反應極快，瞬間抽出腰間佩劍，只見寒光一閃，飛箭便被精準斬斷。

“有敵人！”秦賁扯著嗓子大聲呼喊。

話音未落，無數支羽箭鋪天蓋地，如暴雨般從空中傾瀉而下。

秦賁臉色驟變，整個人一驚，猛地一個利落的翻身，穩穩滾下馬來，躲在了馬的背后。

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

剛剛那校尉的反應自然遠不及秦賁，幾乎在眨眼間，便被射下馬來，身體如同刺猬一般扎滿了羽箭。

秦賁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與此同時，他身前的馬即便著著甲也沒能幸免，直接被射翻在地，馬身不斷抽搐，發出哀鳴。

而他手下的軍隊，無所防備，也瞬間亂成了一片。

秦賁看著士兵們一個個勉力支撐，咬了咬牙，迅速收起佩劍，一把提起掛在馬旁的長槍，身形矯健地站起身來。

他手中的長槍迅猛舞動著，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凌厲的弧線，抵擋著如雨點般激射而來的飛箭。

“噗呲”一聲，僅僅片刻，秦賁的左手便被一支飛箭射中。

秦賁忍不住“嘶”地倒吸一口涼氣，他猛地緊咬著牙關，強忍著劇痛，腳步踉蹌地向后退了幾步。

“秦將軍！”十幾名士兵見狀，高舉著盾牌，朝著秦賁沖了過來，迅速將他遮擋住。

“快通知羅將軍！”秦賁眉頭緊緊擰在一起，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卻依舊強忍著痛意大聲喊道。

“已經有人去了！”一名士兵焦急地回應道。

隨后，他們高舉著盾牌，小心地護著秦賁，艱難地向后撤去。

秦賁左右快速四望，只見自己的士兵已然被射得東倒西歪、七零八落，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倒不是說士兵死傷得多，而是陣型散了，士兵都各自找著掩體。

此刻，若是敵軍沖殺過來，他們必然是抵擋不住的。

秦賁剛想到這兒，就聽四周突然喊殺聲四起。

只見一千多名高句麗士兵如潮水般直接涌了過來。

為首之人正是乙支文德。

乙支文德早就瞧見了秦賁，知道他是軍中大將，直接率領著士兵們朝他氣勢洶洶地沖殺而來。

他胯下的戰馬速度極快，猛地一個沖刺，眨眼間就來到了秦賁的身前。

他雙手猛地用力一拽韁繩，戰馬前蹄高高揚起，直接重重地踏在了秦賁身前一名士兵的盾牌之上。

那名士兵根本承受不住這股巨大的力量，整個人連帶著盾牌直接向后倒翻了過去。

就連秦賁也被震得接連后退了好幾步。

乙支文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冷笑，雙手緊緊握住長槍，高高舉起，直朝著秦賁狠狠戳去。

……

“不好了！將軍！”一名士兵背上還插著箭，看到羅藝后，整個人直接從馬上滾落下來，重重地趴在地上。

他用腳尖奮力向前蹬了幾下，伸出手朝著羅藝，急切地呼喊著。

“前面有人設伏，秦將軍被射落馬下，正在與敵……”話還沒說完，他便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羅藝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猛地提起長槍，對著身后的軍隊大聲吼道：“全軍聽令，極速前進，支援前軍！”

話音剛落，他雙腿猛地一夾胯下戰馬。

那馬如離弦之箭，飛也似地向前飛奔而去。

身后的士兵們紛紛毫不猶豫地跟著他疾馳而去。

羅藝拍打著馬，如疾風般快速通過山間。

“嗯？”羅藝的眼神極好，馬上就發現了山的一側似是有人動了一下。

他立刻猛地勒住戰馬，將長槍橫于身前，同時左手迅速抬起弓箭，也不瞄，直接一箭射出。

利箭激射而出。

果然，一個高句麗士兵發出一聲慘叫，從山上滾落下來。

周雄見狀心中大驚，他沒想到羅藝竟如此厲害。

“放箭！”周雄本來還打算等后面的軍隊再多聚集一些，再下令射箭。

可現在這情形，卻是容不得他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