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那孫子，能放過這種給傻柱添堵的機會？”

幾天后，一封加急的信件從鄉下寄到了秦淮茹手里，帶來了秦京茹即將進城的消息。

秦淮茹拿著信，臉上的笑容如春風般和煦，心里卻在飛快地盤算著如何拿捏這個涉世未深的堂妹，讓她乖乖聽話，成為自己掌控傻柱的又一枚棋子。

又過了兩天，一個穿著嶄新但略顯土氣的碎花布褂子、梳著兩條麻花辮、手里拎著一個沉甸甸包裹的年輕姑娘，怯生生地出現在了四合院的門口。

她就是秦京茹。

鄉下姑娘第一次進城，看什么都新鮮，但更多的是拘謹和不安。

高大的門樓，青磚鋪就的地面，一排排整齊的瓦房，都讓她感到一種莫名的壓力。

尤其是院子里若有若無投來的打量目光，讓她下意識地攥緊了包裹帶子。

她站在中院的入口處，有些茫然地四處張望著，試圖找到堂姐秦淮茹家。

她記得信里說的，是住在中院。

“哎，我說，你找誰啊？”

一個略顯尖細，帶著點兒油滑腔調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秦京茹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看到一個穿著的確良襯衫，頭發梳得油光水滑，三角眼滴溜溜轉的年輕男人。

這人手里還拎著一個網兜，里面裝著幾條小黃魚，正歪著頭打量她。

正是剛從外面回來的許大茂。

許大茂是什么人？

軋鋼廠的放映員，自詡見過世面，消息靈通，尤其擅長捕風捉影和挑撥離間。

他早就聽院里人嚼舌根，說秦淮茹要給傻柱介紹個鄉下親戚，心里一直憋著壞呢。

傻柱是他天生的對頭，傻柱不痛快，他就痛快！

此刻看到這個明顯是外地來的、模樣還算周正的姑娘，再聯想到秦淮茹家的方向，他心里立刻“咯噔”一下，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同志，我……我找秦淮茹，她是我堂姐。”秦京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小聲說道，帶著濃濃的鄉音。

“哦——找秦淮茹啊！”許大茂恍然大悟似的拉長了聲音，臉上露出一種古怪的笑容。

“你是她堂妹，叫……秦京茹，對吧？來跟傻柱相親的？”

秦京茹臉頰微紅，點了點頭。

她爹媽跟她說了，城里這個姐夫是軋鋼廠的大師傅，條件好得很，讓她好好把握機會。

許大茂一看她這反應，心里更是樂開了花。

他眼珠子一轉，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用一種“好心提醒”的語氣說道：

“我說妹子，你可得想清楚了！你姐跟你說傻柱這人有多好了吧？什么手藝好，人老實？”

秦京茹不明所以地點點頭：“是啊，俺姐說柱子哥人挺好的，就是……就是脾氣直了點。”

“脾氣直？”許大茂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那是好聽的說法！他那是傻！你知不知道他外號叫什么？傻柱！何雨柱，傻柱！你說這四九城里，哪有正經人叫這種外號的？整個一缺心眼兒的棒槌！”

秦京茹的臉色微微變了變。

來之前她也隱約聽過這個外號，但家里人都說那是別人嫉妒他，瞎起的。

許大茂見狀，知道戳到了點子上，繼續添油加醋：

“而且啊，他跟誰不好？偏偏跟你那個寡婦堂姐，秦淮茹，不清不楚的！你看看這院里誰不知道？

傻柱掙的錢，弄的好吃的，三天兩頭往你姐家送！連帶著你姐那婆婆，那個老虔婆賈張氏，都靠著傻柱養活呢！你嫁過來，是給他當媳婦，還是給你姐她們家當老媽子、當搖錢樹啊？”

這番話如同晴天霹靂，炸得秦京茹暈頭轉向。

她從小在鄉下長大，思想單純，哪里聽過這么露骨難聽的話？

她想象中的城里生活，和藹可親的堂姐，老實可靠的未來丈夫，瞬間蒙上了一層陰影。

“不……不會吧……”秦京茹的聲音帶著顫抖，臉色有些發白。

“俺姐不是那樣的人……”

“哼，是不是那樣的人，你自己以后就知道了！”許大茂撇撇嘴，用一種悲天憫人的眼神看著她。

“你想想，要是傻柱真是個好人，條件又那么好，能三十好幾了還娶不上媳婦？早就被城里姑娘搶破頭了！還能輪到你一個鄉下丫頭？”

他故意加重了“鄉下丫頭”這幾個字，帶著一種城里人特有的、不易察覺的優越感和鄙夷。

“你姐那是看傻柱老實，又有點手藝能掙錢，把你弄來，好繼續扒著傻柱吸血呢！你啊，就是她們計劃里的一環，懂不懂？傻乎乎地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呢！”

許大茂唾沫橫飛，極盡詆毀之能事，把傻柱描繪成一個又傻又好色、還跟自己堂姐不清不楚的窩囊廢，把秦淮茹和賈張氏說成是算計傻柱、也算計她的吸血鬼。

秦京茹徹底懵了，站在原地，手足無措，眼圈都有些紅了。她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一個冰窟窿，從頭涼到腳。

城里的世界，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插了進來。

“喲，這不是許大茂同志嗎？一大早就這么‘熱情好客’，給新來的同志介紹咱們院兒里的‘風土人情’呢？”

說話的正是林晨。他剛從車間回來，順路去買了點東西，一進中院就看到許大茂堵著一個明顯是生面孔的姑娘，在那兒吐沫橫飛地說著什么，那姑娘的臉色都白了。

林晨的聽力何等敏銳，剛才許大茂那番夾槍帶棒、惡意滿滿的詆毀，他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緩步走了過來，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目光在許大茂和秦京茹之間掃了掃。

許大茂看到林晨，心里莫名地突了一下。

他對林晨是有些發怵的，這小子看著年輕，但心思深沉，嘴巴又毒，上次傻柱進醫院，據說也跟這小子脫不了干系。

而且，這小子現在是廠里的紅人，連李副廠長都對他客客氣氣的。

“我……我這不是看新來的同志找不到路，跟她聊兩句嘛。”

許大茂眼神閃爍，強自鎮定地說道，下意識地退開了一步，拉開了和秦京茹的距離。

林晨瞥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話茬，反而看向秦京茹，語氣溫和了一些：

“你是秦淮茹的堂妹，秦京茹同志吧？來找你姐的？”

秦京茹還沉浸在剛才許大茂那番話帶來的沖擊中，聽到有人叫她，茫然地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干凈工裝、氣質沉穩、眼神清亮的年輕男人。

她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嗯，是……是的。”

林晨笑了笑：

“秦姐家在那邊，我帶你過去吧。有些人啊，嘴碎，聽風就是雨，專門喜歡搬弄是非，往別人身上潑臟水。剛來不熟悉情況，別被一些亂七八糟的話影響了心情。”

他這話雖然沒點名，但許大茂聽得清清楚楚，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又不敢當面發作。

他知道林晨是在說他，而且還暗諷他“嘴碎”、“潑臟水”。

“哼！”

許大茂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狠狠瞪了林晨一眼，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秦京茹，仿佛在說“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自己掂量”，然后拎著他的小黃魚，悻悻地往自家走去。

攪黃傻柱的好事，目的初步達到，他也懶得再跟林晨掰扯。